林浅浅见林延潮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不由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堂兄的亲事。”
“什么?”林浅浅瞪大了眼睛,“什么样的人家?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他?”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道:“瞧,你这么说的。”
林浅浅连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相公,你与我说说嘛。”
林延潮见林浅浅一脸八卦的样子,笑着道:“这一次来京前,爷爷,大伯,大娘一再叮嘱我,让我为堂兄的亲事多费费心,一来堂兄老大不小了,二来也想找个贤淑的女子,让堂兄定定性子。”
“我是答允下来了,只是刚来京师,手上的事情颇多,一时间抽不得空,故而没得闲,不过却一直放在心上,期间也有同僚找我说过,甚至恩师他老人家也有暗示,但我觉得不妥都推掉了。”
林浅浅听了十分讶异问道:“连当今阁老都打算说亲,莫非不是要把孙女下嫁吧!”
林延潮笑了笑道:“那倒不是,却是差不太多,恩师想保的媒,乃今南京兵部于侍郎的小女儿,年至十八,大龄尚未婚娶,故而急了,之前有来探探我的口风。”
“南京兵部侍郎,这官着实不小啊,那为何相公你不答允下来?”林浅浅好奇地问道。
林延潮道:“当初我也有几分意动,但后来我想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这等显贵之女在家必养尊处优,嫁到我们林家却怕是要受苦,而且我托在金陵的同年打听此女,说此女有几分跋扈。当然人无完人,要不是如此,他们家也不会看上我们了。”
林浅浅听了不由道:“阁老他老人家,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怎么介绍这等女子给我们家?”
林延潮道:“恩师却是一番好意,这于侍郎马上要从南京调至北京,迁入都察院,与他结为姻亲,倒是于我仕途之上有些好处。”
“若是堂兄能与此女和睦,那倒是无妨,但以堂兄的性子,怕是难以和谐,到时夫妻不成,反成仇家,那反而于两家不好,故而我就没有允下。期间我也留意过数家女子,但我们看得上人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们,故而也没托人说媒,事情就拖了下来。”
林浅浅听了笑着道:“那是,相公眼下飞黄腾达,只怕有人被非议说攀高枝,哪似……”
林延潮知林浅浅想说,哪似我们相识寒微,从小定下姻亲。林延潮没好气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道:“你还要不要听?”
林浅浅甜蜜羞涩地一笑,然后问道:“那这一次又是哪个人家?”
林延潮道:“这一次乃翰院同僚上门说的,女方家祖上是出过进士的,在嘉靖年间曾外放过臬台,眼下虽是没了,不再富贵显赫了,但还算是书香门第。”
林浅浅道:“出过进士,放过臬台,还称不上富贵显赫?”
林延潮笑着道:“这你就不知了,当年再显赫,若人不在了,那点情谊就难讲了。官场上还是人在人情在,见面三分情的。所幸他家门上还有举人撑着,在书院里教书,当初家里也有底蕴,置了不少田产,故而比普通官宦人家还是强了不少。”
“何况我听说对方诗礼传家,将女儿教养甚是贤淑,倒是堂兄的良配。”
林浅浅听了笑道:“相公,还真是用了心了。话说相公当初龚家的娘子,也是诗礼传家,还是状元门第,你拒了这亲事,可是也因担心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之故,怕娶进门后驾驭不住呢?”
这……林延潮,此刻也是无言以对。
“今晚我那同僚就要上门说这亲事,我准备先半答允下,明日他家夫人和女儿会去戒台寺进香,我看你也去一趟,见见他家夫人以及其女,若是那女子果真如传闻中那么贤淑,那么就将这门亲事定下,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对家里也算有了交代。”
林浅浅听了答允下来,然后又问:“那此事是否要与延寿商议一番?”
“当然,我就准备晚饭时候说。”
当夜晚饭时,林延潮,林浅浅,林延寿一桌,徐火勃因是林延潮弟子,不避内眷也是在旁。
一家人用饭,林延潮放下筷子问道:“兄长,县试日近,不知近来从孙先生,学业可有进益?”
林延寿用筷子拨着饭菜道:“以往你们总问我如何,是否有把握?心底只想等着考出来后看我笑话,这次我就不说了,考后你们自会知道。”
堂兄又长进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对了,爷爷大伯大娘近来来信催我,让我给你说一门亲事。眼下倒是有一桩姻缘,你可有意?”
林浅浅在旁道:“是啊,这人家我也听说了,倒是天赐良缘。”
林延寿不悦地道:“你们也真是的,总说要让我用功用功,不许分心,眼下又来与我说亲,这不是耽误我的功课吗?你不能等我中了进士后,再提此事吗?”
徐火勃吃不下去了,飞快地扒了几口,放下碗筷道:“老师,我吃完了,回去用功了。”
林延潮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
林浅浅接着道:“你这话是有志气,但姑娘的青春年华却不能等啊。若是错过这温婉贤淑的女子,岂不可惜?”
林延寿笑着道:“等我中了进士,什么女子找不到,不过弟妹既这么说,我再推辞,却也不近人情了,不妨说来听听。”
林浅浅大喜,当下把女子家里情况说了。
林延寿听了皱眉道:“门第着实有点低啊!四十好几岁,考了二十几年也没中个进士,看来也没什么本事。如此家境也来厚颜高攀?”
林浅浅已是不愿说话了,林延潮道:“我们林家娶亲,又不是看岳父是谁,主要是女子品性好,能温婉贤淑就可以了。”
林延寿不说话。
“爷爷,大伯,大娘已是多次催促我此事,说若是再没音信,就将你接回老家去成亲了。”林延潮隐隐威胁道。
林延寿将饭碗一搁,赌气地道:“你们这,这,是在逼我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