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山越军分工十分明确,有条不紊,伐木的、搬运的、截取的、捆绑的,各自有序,诸葛恪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可不像山越平时胡乱一气的作风。
不过想到对岸他早已安排了兵马,不由心中冷笑,就算他们造了木筏,只怕也是徒劳而已。
“这些山越军,还真是不知死活,对面有程咨带兵把守,只怕他们这一番辛苦是要白费了。”鲁淑在一旁笑道。
诸葛恪正准备回转,忽然看到山越军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露出诧异之色。
只见山越军将做好的木筏搬到山脚一箭之地,开始在地上挖沟,将半截木筏立起来埋进了土里,这条沟正是沿河挖过去的,山越军是要在这里建筑大寨?
鲁淑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疑惑,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诸葛恪。
诸葛恪摩挲着下巴,沉吟不语,山越军这个举动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照此看来,山越军是想解除后顾之忧,不让吴军从背后偷袭。
“这山越军还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笨呢!”诸葛恪微微点头,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讥讽。
“山越军为何今日突然搭起大帐?难道他们的兵粮竟十分充足?”鲁淑问道。“非也!”诸葛恪嘴角噙着冷笑,不管山越军怎么折腾,只要守好山谷,便插翅难逃,他指着山越军堆积粮草的地方说道:“山越粮草最多也能使用半月,今又将另外两股贼军放了进来,只怕连半月都坚持不
了,纵使贼军欲要坚守,粮草不足,也是难以相继。”
“不如让程咨将军渡河劫粮?”鲁淑看山越军的粮草靠近河岸,心中一动,若是能将山越的粮草再烧掉一部分,胜利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
“还是再等等吧!”诸葛恪虽然有些心动,但山越军反常的举动让他更加警惕,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能因为性急出了差错,到时候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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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在天幕的笼罩下像一个蹲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城西的江水拍打着礁石,夜风之下,浪涛一层接一层地扑到岸边,似乎安抚着这座古城早早入眠。
城墙上十几个稀疏的火把在江风中摇曳,守城的士兵机械地走动着,等待着交值的人赶紧到来,一会好去喝两杯热酒,再听听小曲。
“小六,快看,好像有人过来了。”南边城头上的王三看到远处有一群火光,正星星点点向柴桑靠近。
“嗳?”小六正想着一会去给他上月刚刚结识的小桃红送些什么东西,听到王三的呼声,揉了揉眼睛,果然也看到了火光:“还真是,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看样子有不少人。”
王三也疑惑不解,如果有兵马前来,他应该会接到郡守大人的命令,如今柴桑的兵力都被抽调出征了,城中只有五千预备兵,都是像他和小六这样缺乏训练的新兵,负责维护治安而已。
看那部人马从南边而来,不敢大意,忙道:“你快去禀告郡守大人,我在这里监视着。”
小六走后,王三急忙招呼南城的守军小心戒备,随时准备擂鼓鸣锣境界,几十个守军在城上严阵以待。
没过多久,那些火光便到了城下,看到这些士兵都是自己人,王三松了口气,大声喝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柴桑何事?”
“吾等从豫章而来,奉陈武将军之命,前来借些粮草。”只见队伍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将领,一身戎装。
“粮草?”王三一愣,“陈武将军前去讨伐山越贼,并未让柴桑准备粮草啊!”
那人倒也不慌不忙,继续说道:“陈武将军本以为豫章郡粮草足够调用,现已将山越贼围困于彭泽浪溪黄岭之下,眼见马上讨贼成功,奈何豫章粮草不足,故命吾等前来借些粮草。”
“哦!”王三微微点头,但他·并无权力,只能等着消息,军令严格规定夜间严禁入城,郡守大人没来之前他可不敢私自开门,万一追究起来,那可是杀头大罪。
看看城中还无动静,便问道:“既是陈武将军派来,可有信物?”
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现有随军参赞诸葛恪亲笔书信在此。”
王三忙命人将一个竹篮从城墙上吊了下去,让那人把书信送上来。
“是何人部曲前来?”王三刚把书信拿到手中,便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却正是郡守来了,连忙将书信递过去:“回大人,是豫章派来的人马,说是要借些粮草。”
柴桑郡守正是周瑜之子周循,听到王三的话,剑眉微皱,拿过书信拆开一看,正是诸葛恪的亲笔书信。
信中说明,现将山越军围困住,只等贼军粮尽,便可一网打尽,奈何豫章城里所备的粮草不够三万人调用,这才命人前来借粮,待讨越结束,也可为周循记上一功。
周循与诸葛恪关系甚密,曾同于东吴名士沈友一同游学,对他的字迹自然再熟悉不过,见诸葛恪求助,自然不能推辞,何况诸葛恪还许诺这里面有他的一份功劳,何乐而不为?自从掌管柴桑以来,周循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马虎,这不仅是对孙权的报答,更因为他头上有着周瑜的光环,因为体弱多病不能带兵征战,他便想着在后方治理中做出些政绩来,不能让人在背后议论
。
在他的治理之下,兴修水利,减少税赋,柴桑也一片欣欣向荣,城中一切秩序井然,多年来仓库早就储满粮食,借给诸葛恪一点也无关要紧,何况军情紧急,更来不及向吴郡汇报。
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己此番也算是随机应变!来走到城头,看着城下的一千兵马,本想命王三开城,突然心中泛起一丝不安,犹豫片刻,让王三传话道:“已然看了诸葛参军的书信,兵粮可借,但军中规定,夜间不可私自开城门,让他们明日一早再来取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