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道:“冉祖雍!”
“罪臣在。”
“你知道自己是罪臣好,朕准你戴罪立功。现在,你把那三十余人的名字一一念出来吧,朕要当场抓人,亲审此案。”
“遵旨。琅琊郡公王同皎……汉阳王张柬之……平阳王敬晖……南阳王袁恕己……博陵王崔玄暐……”
随着他阵阵抑扬顿挫地声音响起,早有准备的殿前卫士前,按名单抓人。
功夫不大,抓了三十二人,还有两个漏之鱼。
头一个是桓彦范,他已经被削职为民,当然没资格参加武则天的葬礼。
第二个,是长安县尉周憬。周憬倒是有资格参加武则天的葬礼,但是,今天为武则天送葬,衙门里总得留人?他负责的正是长安县的治安。
李显道:“那由……”
出了这个大乱子,李显往四周望去,但觉群臣皆不可信,最终叹了口气,道:“扶阳王。”
“微臣在!”
“朕命你去把桓彦范……”
“陛下,不可啊!”武三思劝道:“崔尚书和桓彦范虽然多有冲突,但与此同时,崔尚书还和张柬之等人,多有勾连。微臣怕他……会杀人灭口啊!”
张柬之等人准备在武则天的葬礼搞事儿,当然不会知会崔耕。但是,要说崔耕同情这些人,那还真有可能。
李显道:“好吧,那由德静王去抓桓彦范,崔尚书去抓周憬。”
周憬是个小人物,死了也死了,不差他这么一个口供。
“遵旨!”
武三思领命而去。
崔耕没办法,也点了三百羽林军,往长安县衙而来。
虽然崔耕曾经做过京兆尹,长安县尉算他的属下,但周憬是新调来的,崔耕还真不认识他。
一进长安县衙,崔耕与一个绿袍小官碰了个正着。
他马问道:“你可是长安县尉周憬?”
“不……下官不是周憬,我是长安长史马松坡啊!”
“你是马松坡?那周憬在哪?”
“呃……正在签押房呢,您一进去,能看见他。”
“好,头前带路!”
“不好意思,带不了。”那小官捂紧了肚子,可怜巴巴地道:“下官吃坏了东西,正着急茅房呢。您总不希望小的拉裤子里吧?”
崔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快去,快去!”
那小官飞奔而去,崔耕继续往签押房里而来,果然见一个绿袍官员正伏在几案奋笔疾书。
崔跟伸手一指,道:“抓起来!”
“喏!”
几个羽林军士前,抹肩头拢二臂,把这位给捆了。
那人换慌乱地挣扎道:“本官一不贪赃,二不枉法,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哼,周憬,你谋反的案子发了,快跟本官走吧!”
“谋反?周憬?”那人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道:“我……我不是周憬啊,我是长安县的长史马松坡!”
“什么?又一个马松坡?那刚才本官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您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可是矮矮胖胖,还留着两撇小胡子?”
“啊,对啊!”
“他是周憬!您若是要抓周憬,赶紧去抓吧!”
其实,崔耕这么多年的官儿当下来,见多识广,岂会被周憬刚才那点小伎俩所骗倒?不过是尽尽人事,给周憬一个逃命的机会罢了。
他皱眉道:“你说自己是长安县的长史马松坡,可有证据?”
“这要什么证据啊,您不信的话,找长安县衙的小吏一问便知。”
“说得也是。”
崔耕找了几个衙役,乃至长安县令辨认,确认这是马松坡。
然后,他这才猛地一拍脑袋,道:“终日打雁让大雁啄瞎了眼,大江大浪都驶过来了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想不到本官英明一世,却被周憬这厮给骗了!”
旁边的马松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暗腹诽道::“装!您接着装!好么,这词儿还一套一套的。真着急,有那闲工夫,您赶紧派人抓人!”
当然了,崔耕再怎么拖延,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他命令道:“你们长安县衙选出几个认得周憬的人来,带着本尚书的手下去拿人。记住,京畿重地,稳妥为,莫因为抓一个小小的周憬,弄得鸡飞狗跳,贵人不安。”
“喏!”众人领命而去。
崔耕在长安县衙内等着,祈祷着迹的出现。
然而,周憬虽然是长安县尉,却是个官,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不到半个时辰,有人来报,道:“启禀崔尚书,发现逆贼周憬了。”
“发现了,你们还不赶紧把他抓起来!”
“问题是不好抓啊……”那军士苦着脸道:“他慌不择路,被兄弟们撵进了一个小庙里,重重包围。最后,他把刀横在了脖颈,说非要见您一面不可,否则……自刎于此。小的们不敢擅自行动,特来请教崔尚书!”
“这样啊……”崔耕道:“头前带路。”
在那羽林军士的引领下,崔耕到了一所小庙前。
小庙不大,仅仅一个小院落,被羽林军士围了个针扎不进,水泄不通。
崔耕迈步进了正殿,果见周憬正手持着一把牛耳尖刀,横在脖颈。
不过,他此时正痴痴地望着正间的神像出神,直到崔耕近了,才陡然转身,道:“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一步,某自尽于此!”
崔耕苦笑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周憬,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想活吗?”
周憬没正面回答他,歪了歪脑袋,道:“你是崔耕崔大人吧?”
“不错,正是本官。”
“成,咱们虽然理念不同,但我承认,您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临死之前,能有您给我送行,周某人也算不枉此生了。”
顿了顿,他长叹一声,继续道:“崔大人可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崔耕临进来之前,还真没注意这小庙的牌匾,道:“本官不知。”
“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您!这小庙,名曰干庙。相传,干因为对纣王犯言直谏,而被剖腹剜心而死,因此被称为千古第一忠臣。周某人临死之前,误打误撞逃入此地,莫非是天意?”
崔耕含糊道:“也许吧。”
“崔尚书也是这么想的?”周憬眼前一亮,道:“周某人之所以找您来,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信得过您的人品,想让您帮我向陛下传一句话!”
“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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