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李休当时的感觉,直犹如有人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他尴尬道:“嘿嘿,也不知是哪支朝廷兵马,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真是运气甚好啊!”
宋根海看出了便宜,讽笑道:“这可不是运气的问题,那三千兵马乃是我家大人所调!怎么样?我家大人够算无遗策吧?可惜某人,大言不惭,不知高人的手段,真是贻笑大方!”
其实,崔耕调三千兵马来接应是真的,但要说算准了他们能捉住吕武,那就纯属扯淡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故作神秘啊?当即,崔耕微微颔首,面带笑容,对宋根海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庐陵王李显大喜,说实话,尽管他前半生饱受挫折,甚至生过自杀的念头。
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人砍下脑袋的那一天!
今天吕武的言行,真是他每一回想起来,都会后怕不已。
怕到极处,就是愤怒!
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帮他把这个心腹大患捉住了,他怎能不喜笑颜开?
李显道:“不知崔著作调的哪里的兵马,他们刚一来到,就立下如此殊功,崔著作真是慧眼识英才啊!”
“呃……其实是微臣的一点私心,我找了一个好朋友来。”
好朋友?
李显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虽然看母亲的意思,可能是要立自己为太子。但是,那又怎么样?当初自己还是皇帝呢。
崔耕不断调亲信来,那就是真心投靠,非常看好自己的行情啊。
他说道:“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崔著作的好朋友,想必也是我大周难得的青年才俊了。来,诸位,且随本王一起迎接这位将军!”
韦后劝道:“王爷,您乃万金之躯,去迎一个小小的武将,这不好吧?”
“哪里,这才表明了孤王的求贤若渴之意,王后勿复多言。”
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下,李显到了营门之外,但见三千大周府兵如刀切斧砍一般,排了个整整齐齐。
整只队伍的前面,站了一个英挺的青年将军,光从卖相上看,还真是相当不赖!
他虽然不认识李显,只认识崔耕,但见崔耕陪着李显出来,就知道此人的地位低不了,赶紧微微一躬身,道:“请问,您是……”
“大胆!”崔耕赶紧道:“这位就是当今陛下的亲子,庐陵王是也!他亲自前来迎接你,这是多大的福分?林三郎,你还不快快行礼!”
“啊?您就是庐陵王?”
林三郎闻听此言,脑子嗡了一下子,心中暗想,奶奶的,这崔二郎多年不见,不仅品级噌噌地往上窜,这面子更在品级之上啊!要不是看他的面子,我林闯何德何能,能得庐陵王亲自相迎?
他赶紧跪倒在地,道:“泉州折冲都尉府折冲都尉林闯,拜见庐陵王!”
“泉州折冲都尉?”李显讶然道:“崔著作为了本王,竟然从泉州调兵,这个圈子是不是饶得大了点儿?”
李休阴阳怪气地道:“依在下看,崔著作是大有古人之风,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得很哩。”
崔耕对此倒是理直气壮,道:“微臣承认,调林都尉过来,是存了私心。当初我在泉州时,曾经与林公子相交甚笃,并多得林公子之父林知祥老爷子的提携,如今有意把他叫来,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在王爷跟前效力。不过……不管调不调林校尉,微臣肯定要从偏远之地调兵的,非但如此,还得装得越不经意越好!”
李显会意道:“崔著作的考虑甚是周到,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武三思的人就有所准备了。”
……
……
把林闯接近去,众人再次把酒言欢。
崔耕和林闯坐在一块儿,略谈了一下,当日一别之后的事儿。崔耕这边精彩纷呈,林闯那边就乏善可陈了。
他能当上这个折冲都尉,一个是靠那个身为泉州刺史的姐夫,另外一个,就是银子了。有人脉有金钱,林三郎没费什么劲,现在就官居六品,只比崔耕低了一级。
崔耕道:“这回泉州可真成了你们林家的一言堂了,林老爷子肯定高兴坏了吧?”
林闯赔笑道:“哪是一言堂啊,朝廷天官(吏部)又不是没有明眼人。我刚当上折冲都尉不久,我姐夫就被调走啦。现在我们林家能在泉州混的如鱼得水,其实最大的靠山就是崔著作你啊!
……
眼看着崔耕和林闯谈笑甚欢,春风得意,李休心中甚是不爽
他再次轻咳一声,道:“哈哈?!我想明白了,你林都尉虽然是崔著作调来的,但那是为了接应庐陵王。至于捉住吕武嘛……还是运气好,算不得什么崔著作算无遗策。但凡你们运气稍微差一点,那吕武不就跑了吗?”
蹬蹬蹬
也合该着李休倒霉,他话音刚落,就又有兵丁进了大帐道:“启禀庐陵王,外面又有一支兵马来到,说是崔著作的人!
李休惊呼出声,道:“怎么会还有人?”
宋根海耸了耸肩,道:“废话,这不还有我家大人的三百女兵嘛?她们不来接应,谁来接应?姓李的,告诉你,就算那吕武避开了林都尉的大军,也避不开这些女兵,哈哈!”
李显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带领众人再次出了营寨,将秦雨儿、莫小星、卢藏用等人,接了进来。
卢藏用的面色不大好看,冲着崔耕拱了拱手,道:“崔著作,当初卢某人愿意做您的幕僚,就是因为您有意扶保庐陵王。怎么今天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通知卢某人一声?是觉得某才疏学浅难堪大任,还是不值得信任?”
“这个……”
其实,崔耕就是不很信任他!
但这话总不能直接说出来吧,崔耕也只得勉强找了个理由,道:“当时留在扬州的,只有三百妇人,若出了什么变故的话,还需一个人主持大局。这个人选,恐怕非卢先生莫属了。”
卢藏用继续质问道:“哦?是吗?那崔著作当初为何不直言相告呢?”
李显脸微微一沉,道:“君不秘则失其臣,臣不秘则失其身。此事关系重大,既然不需要卢先生参与,当然也就不该卢先生知晓了。这个道理,以卢先生的大才,不难想明白吧?”
“呃……好吧,卢某人受教了!”
卢藏用尽管嘴里认错,但是面色沉郁,好像非常不爽。
李显已经听崔耕略谈起过卢藏用的来历,不禁心中暗想,这卢藏用也太对不住隐士的名头了吧?不是说你不该心情不爽,但这种场合,你是甩脸子给谁看呢?简直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经卢藏用闹了这么一出,众人的酒宴都吃的没滋没味的,又过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现在庐陵王身边护卫的兵马,达到了将近六千。要想顺利歼灭这支队伍,不调三万以上的大军基本不可能!
但是……没有武则天的旨意,调三万兵马行动,那就更不可能了。
表面上看,李显的安全,还真是固若金汤。
然而,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当天晚上,大军的一间营帐内。
李休面沉似水,轻哼了一声,道:“太子(李旦)那边怎么说?”
一个满脸皱纹对垒的老者道:“太子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切都由公子自由决断。您是想放过李显也行,他这太子之位早坐腻啦。若是真的动手,他也没什么意见。”
李休阴阳怪气地道“哼,也不知这家伙,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笼络人心。本公子听了,还真的甚是感动啊!”
那老者凑趣道:“他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反正咱们也不是要奉他为主,只是想拿他当个垫脚石罢了。”
“不错,”李休点了点头,沉声道:“都是姓李的,凭什么他李渊的子孙就代代为皇,受尽世人拥戴。我这个李密的子孙,就得整日里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在暗处。”
顿了顿,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到了现在,因为那崔二郎,本公子甚至想躲在暗处,偷偷发展势力都不可得。真是想想,就让人憋闷不已。”
那老者道:“那您现在想怎么办?”
“动手!杀了李显和崔耕!”李休阴恻恻地道:“这些日子,本公子算是看出来了,李显绝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崔二郎更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只有在他们没防备的时候动手,才能一了百了!”
“可是……”那老者略有些迟疑道:“杀人之后,咱们又该如何善后呢?别忘了,这四下里,都是崔耕的亲信!”
李休阴阴地一笑,道:“哼,本公子又何须善后?比如……咱们做一个局,说是崔耕和庐陵王自相残杀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