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丘山——
程武带着十几个汉军骑兵上山不过片刻便惊动了整座山上的百姓。
汉军來了,说明有援军到了。
“将军,小民先将您带到县中大户那里去吧,现在山上是薛氏掌事,百姓都听他们的,小民要先去与阿父回报贼人扎营情况。”
看着周围山涧之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杨丰皱着眉头,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跳着眉毛伸出手说道:“等等,是谁派你去探查贼营的,”
“回将军,是小民阿父。”
“某只是个军候,算不得将军。”杨丰摆手之后拉着程武说道:“走走走,带我去见令尊。”
程武被杨丰拉着向前走,急忙摆手说道:“将军您不见薛氏了啊,”
“见什么薛氏,令尊才是有见地的人,那些大姓晚些时候再见也不迟。”
不多时,程武便领着杨丰与十几个长水营斥候爬上山峰,见到了程立。
程武一去便是三个时辰,登上山顶时,程立正皱着眉头在原地兜着圈子,山风吹乱了须发与衣襟,地上勾画着一副潦草的地图,烧了半截的枝条被扔在一边。
程武走到程立面前二话不说倒地便拜,说道:“阿父,孩儿回來了。”
程立一见是大儿子回來了,原本背着的手便伸出身前数寸,接着又再度缩了回去,背着手点头说道:“恩,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回來就好,贼人营寨情况都已探明了吗,”说着,这时程立才注意到程武身后的杨丰及一干汉军,拱手说道:“这位……不知是哪一部军候,可是郡中派來的援军,在下程立,见过军候。”
程立是从军大过仗的人,何况身上有着爵位可见官不拜。他一眼便看出杨丰身上的衣甲为军候装束。
杨丰点了点头,他看出了程立隐藏感情的小动作,并且惊讶于面前这个中年人的骨架之大,这程立身高八尺有余面容满是棱角看上去有着不近人情的模样,杨丰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多礼,某为北军长水营军候杨丰,我部授命清缴东郡黄巾,途径河牧城知晓东阿县丞响应黄巾造反,校尉大人率部正在來此的路上。”
“这可是太好了,太好了。”程立伸出手比划着说道:“有我大汉精锐北军前來,这王度必是插翅难飞,武儿,叛贼营地是个什么情况,”
“孩儿俱已探明,阿父稍等片刻。”程武说着从地上站起身來,环视左右捡起程立扔在地上的枝条,就着炭灰在地上划出县城的轮廓,边画便说道:“那王度并未在城中,在城西门外五里扎寨,左右数里叛贼应不下三千。”
“营寨东西南北各有四门,四周以县中房梁制成,有一丈高,营中箭楼有余,各安置在……”程武说着便在地上划出营寨的大致轮廓,猛地一拍脑袋说道:“应该就是这样,王度的营寨搭的中规中矩,他营中当有知五兵的县兵帮他。”
“并且……孩儿发现在倚着县城西北角,有一处小寨,寨中篷车无数,门口有十余贼人把守,应当为劫掠县中钱财与粮草。”说罢,程武站了起來对程立说道:“阿父,怎么样,孩儿沒有辜负您的期望吧。”
“武儿你这次做的不错,看你这模样是吃了些苦头,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程立点头拍了拍程武的肩膀,程武看了看磨破的衣服抖了抖上面的尘土说道:“阿父,最后孩儿被十几个黄巾贼发现追杀了好几里路,多亏了杨军候救下孩儿,否则此时孩儿已身首异处了。”
一听程立对杨丰便当即折腰拜道:“多谢军候救吾孩儿之命,此恩难报。贼人的情况如此,不知军候打算如何讨贼,”
“恩,”杨丰正盯着程武划出的地图思虑,他的眼中最重要的便是那小寨中的粮草,马越一部本就沒有多少粮草,何况一路走來这月余來的消耗所剩不过半月之数,打下王度的营寨得了这些粮草,长水营一部便沒了后顾之忧。正想着,杨丰听到程立问自己,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夜袭,沒有什么比夜袭更好的计策了。
“校尉熟读兵法,怎么打是校尉的事,某则负责去打。”杨丰笑道:“不过要某说,多半是夜袭了,趁着黑夜火箭围射步兵突击骑兵绞杀,别说三千贼人,就是五千也能给他杀溃了。”
“不可夜袭,”
杨丰本身对自己这夜袭之策比较满意,哪儿知话音刚落便听到程武出言阻止,心中有些不快说道:“这是为何,”
“经过寨门时小民曾专门向里看了两眼,贼人安营中规中矩十分谨慎,不但营门设有鹿砦,营门内还挖了浅沟,夜袭不分敌我,会吃了大亏的。”
“这……多谢小兄弟了,回去某便禀报校尉,拔寨需从长计议。”
程立抚了抚半尺长须,便已然计上心头,伸手说道:“军候莫急,不若如此……那王度得了城郭却不敢坚甲利兵距城而守,只不过是想趁机掠夺财物,我等可劝说乡民自东门破开城门踞城以守,入夜后一部分百姓自城上以弓矢射其粮寨,组织民兵自西门冲出攻击,王度必然不愿于我等相攻,在他撤退之时校尉领兵杀出,里应外合将之击溃岂不是易如反掌。”
杨丰点了点头,笑道:“先生说的不错,这样能够打击敌军士气,围杀溃军也变得简单许多。”
“可是阿父。”程武在一旁说道:“如果百姓自城头攻击之后那王度不救援粮寨,死据营寨而守呢,看那王度扎营有些手段,营寨搭的小心谨慎,恐怕他不是个冲动的人。那样的话最后强攻不一样伤亡惨重,”
不待程立说话,杨丰便勾起了嘴角,程立的计策几乎万无一失,他想明白了便笑道:“黄巾贼人不会不救粮寨,何况若他不敢出寨我等便先将粮寨搬空,百姓与我部人马便将他围死在营寨中以强弓劲引火射之。哪怕他们还不出來,断粮之后都不用我们打,他们自己就会为了食物内讧,我等便坐收渔利即可。”
程立听罢杨丰的结论点头笑道:“不错,武儿你要多向军候学习,举一反三。军候所言亦是为父所想。”
杨丰戴上兜鍪便对程立拱手施礼道:“某便先代主公谢过先生了,某这便前去回报与主公言明,明晚县城西北角以火为信,剿灭叛军,倒是再将先生引荐给主公,告辞,”
“主公,”看着杨丰带着汉军斥候离去的背影,程立摸着胡子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