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的云梯,在傍晚被运到了北境长城地下。
“传令戒备!鲜卑人要开始攻城了,准备箭矢!”
此时,城头上已经站了三曲汉军,除了窦良所部之外,最先赶来的是驻守关内九道烽燧的马玩和曹虎两曲军士,九百汉军在城楼上严阵以待,他们的箭已上弦,只待一声号令。
窦良,马玩,曹虎三人站在本部士卒身后,望着几里外的鲜卑大营。
在他们身旁,是手持令旗的旗兵。
“呜~”
鲜卑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马玩望着鲜卑军阵的缓缓逼近,问道:“怎么只有千人攻城,夷狗打的什么鬼主意?”
窦良从鼻孔‘哼’出一声,说道:“这只是试探守军人数的小把戏,他们拖延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摸不清我们究竟有多少守军,夷狗残忍无情,依照我们杀死这些奴隶的时间,他们就能估算出我们的人数。”
“天就要黑了,熬过今晚,我们就守住了。”
“这……”
马玩参加过数次北疆的战役,却从没守卫过长城,不知道这其中的路数,此刻听到鲜卑人以族人性命来推测守军数量不禁瞪大了眼睛。
马玩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允许他多说。
鲜卑奴隶分成三队扛着云梯已经快要逼近城下三里。
“刀出鞘!”
窦良一声令下,城头上“噌噌”的声音响成一片,九百汉军全部拔出武器放在自己脚下。
窦良则扎下弓步,搭上箭矢拉满硬弓,朝着半空中抛射而出。接着角度放低一点,又是一箭射出,再低一点,再一箭射出。
三箭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丝毫停顿。
三支箭矢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扎在城下相距不远的位置上,每箭间隔大致在二十步。
鲜卑奴隶离最远的箭矢越来越近,城头上的两方人马心头也越来越紧张,城头上的守军,很多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即使城下是鲜卑军队中战斗力最弱,装备最差,士卒只有一把青铜兵器的鲜卑奴隶军,那也是鲜卑军队。
城头上的汉军超过半数都是今年才刚刚被发配到北地,不过经受了几个月的训练而已的新兵。
何况在不远处,还有黑压压一片的鲜卑大营,那里面可是有上万鲜卑士兵虎视眈眈。并不是谁都像窦良一般久经战阵,十五年的边疆生涯让窦良看着等鲜卑试探如喝水一般轻松,也只有像他这样在战场上生活了十五年的男人,面对鲜卑的大军压境,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一里之地不过四百多米,鲜卑奴隶们扛着云梯很快就到达了窦良射出最远一箭的距离。
马玩甚至能听到鲜卑奴隶们在奔跑中发出的喘气声。
就是现在!
窦良弓上箭矢离弦而出,同时他大喊道:“抛射!三箭!”
身边旗兵连忙挥舞令旗,红色小旗在城头上分外显眼。
九百汉军手中硬弓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角度都近乎相同,刹那间九百余支箭矢便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坠在了鲜卑奴隶的头顶。
他们是边疆守军,练兵时专门学习过抛射的角度,因此箭雨非常集中,齐刷刷地将被笼罩在内的鲜卑士卒钉成刺猬。
只是一波箭雨,便使得鲜卑奴隶们阵型大乱,一驾云梯因为有人被射伤而带着没有被射中的奴隶重重拍在地上,哀嚎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有人运气不好,被箭矢射中喉咙或是脑袋,只这么一下子便一命呜呼,回归马鹿苍神的怀抱。
有人中箭倒地,身上插着三四支箭矢,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尽力让自己瞪大眼睛,嘴里却用力朝外吐着血沫。
还有人被射穿脚掌,身体被钉在地上无法逃脱,只能无助的哀嚎,尽管他们知道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帮助他们。
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被杀掉的人,而是那些受伤无力再战,却也失去逃跑能力的士兵,
没有人后退,即便有上百人被射倒在地,仍旧没有一人后退。没有受伤的奴隶再次抬起云梯,大步跑着冲向萧关。也许他们想退,也许他们想跑。
但在他们身后是身穿铁铠手持长刀的亲卫军,他们不和奴隶一起冲锋,只是远远地吊在奴隶军的后面,左手马鞭右手长刀,指向他们的同族。
“大王有令,后退一步者,斩!”
督战队这种把戏不止蒲头会玩,鲜卑大王和连也会。
城下的鲜卑奴隶如同发了疯一般,摆开双腿朝着城门奔跑。
他们就是敢死队,只有冲上城头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能死在长城守军的箭雨之下,或是死在身后身着铁甲的大王亲卫的刀下。
“二箭!”
随着窦良一声怒吼,城头的守军再一次将箭雨向城下的鲜卑士兵倾泻下去。日色渐黑,军士们已经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形,窦良也只能凭借鲜卑奴隶的速度来预判箭矢激射的方向。
“大王,城头上的汉军没有多少人,每次中箭的奴隶只有一百多人,下令攻城吧!”
蒲头一面擦拭着自己的弧刀,一面对和连说道。
和连骑在马上,张望着对面的城楼,说道:“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要打你去打。”
一马之地的步度根一定,腾的一下从石头上坐起来,拍着手说道:“既然如此,这头功我们兄弟便要了,大哥,我们去整顿兵马,今夜拿下长城!”
“三箭!”
士卒们射出第三箭,鲜卑奴隶已经兵临城下,第一驾云梯都已经搭在了城楼上。
“马军候守城门北,曹军候守城南!”
……
正当鲜卑奴隶军攀上云梯的时候,马越正领着六百汉骑踏着草原朝萧关疾驰而来。
马越与关羽都持着百斤长柄大刀,古塔儿握着长斧,杨丰马臀上挂着包裹,裹着两柄铁刀。
在他们身后,六百人马着红袍,配环刀背圆盾。
他们都知道,必须将鲜卑人据守在长城之外,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让他们进了长城,再想将他们杀出去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