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张辽直感觉脑后一阵恶分袭来,一转身,左手的铁盾狠狠一扫,同时,右手长枪猛戳几下。
“啊!”但见面前传来几声惨叫,同时,张辽亦感觉背后一凉,随即便是火辣辣的痛。
“该死!”一怒之下,他竟是将手中盾牌丢出,劲道之猛,竟是硬生生将那名偷袭的江东兵砸地血肉模糊,倒在船板之上,颤动不已。
“将军。”随着一声呼喊,陈熙杀了过来,见张辽背后一片嫣红,惊声呼道:“将军负伤了?”
“皮外之上,不碍事的!”
平举在长枪末端,遥遥指着四周敌军,将其逼退,忽然,张辽眉头一皱,低头一望左肩,却发现上面正插着一支箭矢,箭羽犹颤抖不停。
“将军!”陈熙大惊失色,上前护住张辽,低声说道:“不如暂且撤退,聚集此处我军将士,再行复取此船?”
“撤退?哼!”只见张辽冷笑一声,右手一把抓住左肩的箭矢,略一皱眉,但见鲜血四溅,他竟是硬生生将那支箭矢拔出体外。
“将……”
望了眼张辽肩上血肉模糊,陈熙为之动容。
持箭猛得甩出,但见一道红光闪过,正中一名敌军面门,在那名江东军哀嚎声中,张辽厉声呼道:“弟兄们!我等皆是待死之人,求生无望,岂惧死乎?临死之前,岂能叫敌军好过?杀!杀!刘军勇武,冠绝天下!”
“刘军勇武,冠绝天下!”
“杀!”
“杀!”
被张辽话语点醒,船上刘军回想起自己身染疫病之事,顿时士气大振、眼中凶光毕露。
“呜呜呜!”
或许是附近刘军战船亦是发现了此处的交战,在阵阵鼓声之中,驱船前来相助,战船之多,叫楼船上层的陆逊苦笑不已。
待得此处附近众多刘军战船驱船前来相助,船上局势当即改变,早前刘军与江东仍互有攻守,而眼下,却是陆逊等人处在守势……
毕竟,在人数上,刘军确实是占尽了优势!
“刘军杀上来了!”
“后方船尾刘军杀来了!”
“左侧船舷,左侧船舷,刘军登船了,挡住!挡住!”
生力军的加入,叫张辽麾下刘军更是士气大涨,但见刀光枪影,船上江东兵竟是一步一步被击退。
“周瑜!出来!周瑜!”
口中大呼着,张辽单手持枪,但见枪影无数,一时间,犹如虎入羊群,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这该死的周恭敬,竟将如此棘手之事交与我,若是我侥幸不死,必要叫他好看!
‘恶狠狠’暗骂一句,陆逊苦笑望着底下船板之上,己方将士被打得节节败退,正欲有何作为,却听一阵脚步声,李昂满身鲜血,疾奔过来。
“大人。”一抹脸上血水,李昂急声说道:“船上四处有刘军杀来,船上将士支撑不住了!”
“你对我言,我又有何办法?难不成你叫我亲自上前厮杀不成?”
“额……”
李昂有些语塞,想了想,还是拖着战刀复身厮杀去了。
望着那副将背影,陆逊略微吸了口气,伸手入怀,再抽出时,手中却多了一叠纸人……
“但愿那张辽不懂此间之术才好!”
说罢,陆逊一扬手,但见纸片无数,飞扬飘落底下船板……
“呼!”挥刀将一名江东军砍成两半,陈熙重重吐了口气,一抹脸上血水,好似感觉到有些不对之处,下意识一抬头,却是满脸惊异。
“这是何物?”
与他一样,众多厮杀中的刘军亦是止住厮杀,双目错愕着望着那扬扬落下的纸片,一头雾水,然而,数息之后,他们却是明白了……
“砰!”
“砰!砰!”
只见那纸人落于船板之上,便当即化作一片白雾。
“后退!”四周刘军心下大疑,急忙退后几步,手握兵刃死死对着那团怪雾,却良久不见其中有何动静。
随即,随着烟雾徐徐散去,船上竟然凭空出现无数江东兵,俱是手持刀盾,面色冷漠,不似常人。
“船上怎么可能仍有如此多的敌军?”一名刘兵惊异不定地说了句。
“是妖术吧?”
“是妖术,我方才见到无数纸片,八成是妖术!”
“妖术!是妖术啊!”
“敌军之中,有人会妖术啊!”
刘军顿时为之大乱,毕竟,这些鬼神之事离此处众刘军实在太过遥远了……
“妖术?”陈熙喃喃一句,皱眉大喊道:“诸位弟兄莫慌,我等方才不是看到了,眼前这些不过是用纸人变出的障眼法而已!”
见陈熙这么一说,一干刘军稍稍平静下来,好奇地望着那些站在原地的‘敌军’
……
“难道这便是子廉口中的‘纸兵’?”皱眉望着不远处,张辽心下有些诧异,似乎对于世上果真有这些妖术倍感惊讶。
就在众刘兵议论纷纷之际,那些‘纸兵’动了,手持利刃,踏步向前,好似与常人无异……
“纸变出来的?”一名刘军伍长垂下手持长刀,一脸茫然地望着那些‘纸兵’走近。
纸变出来的士卒,能有什么作为?
抱着心中猜忌,那伍长一脸的诧异之色,任凭其中一名纸兵靠近自己,继而抬起手中刀刃……
纸变出的士卒,手中的兵刃,自然也是纸片吧?
那伍长有些好笑。
忽然,他眼睛被对方手中的刀刃反光一闪,下意识眯了眯眼,心中顿时一惊。
纸变成的刀……
却能反光?
难不成……
无视那刘兵伍长眼中越来越浓的恐惧之色,那纸兵重重挥下手中兵刃。
“倏!”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血光四溅。
“怎么可能!”陈熙大吼一声,显然是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附近刘兵更是大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纸片变出的士卒,竟然能杀人?
纸竟然能杀人?
一时间,船上江东兵虽心中亦是惊恐,却是士气大振,反观刘军,却见其大为慌乱,连连后退,竟是不敢上前与那些纸兵交锋。
“该死!”怒吼一声,陈熙几步上前,手中长刀朝着一名纸兵重重一劈,但听一声纸裂之响,那纸兵当即化作一片纸人,飞扬落地,化作灰灰。
“怎么……”此等变故,竟是惊得陈熙连连后退几步,眼神惊异不定。
当真是纸?
纸竟也能杀人?
倘若有妖术如此,那我等如何能胜?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他肩膀一沉,却是有人搭上了他肩膀。
“休要惊慌!”拍了拍自己副将肩膀,张辽皱眉望了望站在远处上层的陆逊,忽而冲入纸兵阵中,手中长枪四下挥舞,怒喝连连,但见白光四散,不少纸兵还未曾沾到张辽衣甲,便已化作纸片落地。
“砰!”重重一顿枪柄,张辽虎目四下一扫,大笑说道:“区区小伎,何足道哉?虽有此妖兵无数,亦挡不住张辽一通厮杀!”
说罢,他提起长枪摇摇一指远处陆逊,大喝说道:“你乃何人?报上名来!”
区区纸兵,果然是惊不住这张辽啊……
心中苦笑一声,陆逊面上却是丝毫异常也无,略微一拱手,淡然笑道:“在下陆逊,都督帐下区区一小吏也,将军虎威,在下可是仰慕已久!”
“哼!”张辽冷笑一声,回顾身旁麾下将士喝道:“诸位弟兄,这些妖兵不堪一击,无须畏惧,仅需谨慎休要叫其近身即可!弓弩手!乱箭射之!”
“是,将军!”
但见附近刘兵一声应下,搭弓射箭,只见一通****之后,方才还遍布‘敌军’的船板,早已空了一半,那些中箭的纸兵纷纷化作纸片落下,消逝。
见到如此景象,陈熙大喜呼道:“哈哈,这妖兵不过尔尔!弟兄们,杀!”
说着,他如张辽那般,冲入纸兵阵中,一通乱杀,但见纸片,心下大畅笑道:“果然是不堪一击!”
话音刚落,他又好似想起什么,大喜喊道:“既然是纸片所变,自是惧火,弟兄们,放火箭!”
陈熙这边话音顿落,那面似乎亦有刘兵想到此事,但见数十支火箭划过,那些纸兵纷纷燃起大火。
“哈哈!”
“如此妖术,何惧之有?”
见方才叫自己等人极为畏惧的妖术,眼下竟是被破得干干净净,此处刘军士气更是一涨再涨。
“啧!”
听着耳边那来自敌军的妄言,陆逊直感觉心中隐隐有些怒意。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能招来纸人作战的奇术,虽看似强劲,实则是外强中干,正如那张辽所言,不堪一击!
若用在偷袭,尚可叫敌军一时间方寸大乱,但是若用在沙场,实属笑料!
一触便损、一损便变回原形的纸兵,有何作用?
充其量只能在平日里端茶送水……
想着想着,陆逊忽然传来几句低语,一转头,却发现有两名江东兵正窃窃私语什么,见他眼神望去,慌忙低下头去。
“……”
陆逊皱皱眉,却是说不出话来。
见自己麾下将士已压制了对方用妖术招来的纸兵,张辽大声喝道:“陆逊,你所招妖兵是何等不堪一击?可还有什么把戏,叫张某见识见识?若是没有,劝你速速投降,黄毛小儿,竟也赴身战场,可笑!”
说着,张辽话语一顿,语气冷冽喝道:“速速投降,否则张某可要大开杀戒了……”
“黄……”陆逊似乎是被气得不轻,只见他面色涨红瞪了张辽良久,忽而气急反笑道:“好!好!陆某便遂了张将军的意思!”
“唔?”没来由得,张辽只觉眼皮一跳,心中猛然有些不安。
“哼!”怒视一眼张辽,陆逊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片,却不似是召唤纸兵所用的。
妖兵?
区区纸兵,亦可称之为妖兵?
心中冷笑一声,陆逊将食指放入口中一咬,用鲜血在那符纸上画了一连串的古怪符号,随即重重甩出。
“张辽!你可看好了!”
“唔?”张辽眼神一紧,皱眉望着那符纸飘然而下,落于船板之上……
在无数双眼神注视之下,那符纸“嘭”一声化作一团气雾,似乎是与方才并无多大差别……
“这是做什么?”就连张辽亦是心下不解。
“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陈熙大笑一声,一挥手对身后刘军弓弩手喝道:“放箭!”
“诺!”
众刘军弓弩手一声应下,当即放箭,但见箭矢乱飞,气雾中却无丝毫异样。
“哼!”俯视着底下刘军如此作为,陆逊冷笑一声。
故技重施?可笑!
皱眉望了望远处冷笑不止的陆逊,张辽正欲上前探一探那气雾,却见有一名刘兵早已走了过去,手持长枪在那气雾中乱舞,似乎并未有何异常……
就在这时,伴随着那刘兵一声惊呼,烟雾中猛然伸出一条手臂,竟是将那名刘兵凌空拎起……
“怎么?”张辽顿时面色大惊。
烟雾徐徐散开,众人放眼一望,却见烟雾中却有一人站着,身高一丈余,面色冷漠,眼神略显有些呆滞、黯然,身材极为魁梧,那拎着刘兵的左臂,更是粗如人腿,任凭那刘兵发了疯似的挣扎,那条手臂却是丝毫不动……
全身穿有灰色厚重铠甲,头盔、胸甲、臂甲、腿甲等一应俱全,右手提着一柄大刀,恍若巨斧,肩上、胸前,插着十余支箭矢,显然是方才刘军射出的,箭矢之下、胸甲之上,刻着一个大字,近乎遍布于胸前铠甲……
‘乾’!
“这……这……”惊愕望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陈熙一时间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方才那区区纸兵,亦配叫妖兵?
哼!
这才叫妖兵!
张辽,你可看好了!
心中冷笑了几声,陆逊猛然感觉眼前一黑,下意识扶住船栏,呼吸顿时为之急促,就连额头,亦是频频冒出冷汗,显然已是脱力无疑。
“大人?”或有一名护卫扶着陆逊。
“我无事,”摇摇头挣开护卫的扶持,陆逊转头一望,见那团气雾早已徐徐消散,心下不由暗道可惜。
损我诸多阳寿,却只招来一个么……罢罢罢!
什么?方才数百纸兵亦是挡不住猛将张辽与此处众多刘军,眼下区区一名‘妖兵’,他陆逊亦有如此自信?
“将军!将军!”随着那妖兵的手臂徐徐举起,那名被其抓在手中的刘兵连声惊呼。
还不待张辽回过神来,场中便是传来一声巨响。
“轰!”一阵木屑飞扬,那名刘兵被那妖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硬生生砸入船板之中,但见红白之物四溅,四周极为寂静。
“……”望着那被砸出的大坑,望着那倒载在木板之中、只留下半个身躯的士卒、望着那士卒犹自抽畜着的四肢,陈熙咽了咽唾沫,只感觉头皮发炸。
“咔嚓!咔嚓!”
“轰!轰!”
那妖兵站起身,缓缓向面前的刘军走去,几乎是每走一步,都在船板之上留下一个极深的脚印,那沉重的脚步声,几乎是踏在众多刘军心口,将其心中战意渐渐打灭。
“什么怪物!”一名刘兵眼神闪过一丝惊恐,忽而一咬牙,竟是挥刀上前,朝着那妖兵猛砍。
“锵!”
长刀深深嵌入了妖兵臂甲,只见那妖兵低头望了一眼那刘兵,反手一挥。
附近刘兵只觉迎面一阵劲风传来,随即便是‘咔嘣’一声,战刀迸裂,那妖兵的左臂重重砸在刘兵身上……
“咔嚓!”骨裂之响。
一声闷声,那刘兵竟是被凌空砸退数丈,“轰”撞在船舷木板之上,头颅侧垂,胸口凹进一大块,显然是活不成了……
“啊!”众刘兵顿时一阵惊慌,纷纷后退,反观船上江东兵,亦是一脸惊惧,却也不趁机杀上前去,只管固守原处。
“好家伙……”
望着不远处那庞然大物,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阵阵压迫力,张辽心下苦笑一声。
比起眼前这‘妖兵’来,方才的妖兵,实在是不值一提啊!
张辽并不知道:方才陆逊用妖术召出的,不过是纸兵而已,就如陆逊自己所说,那也配称之为‘妖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