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明白!”蔡瑁抱拳一礼,当下取出怀中令旗下令。
“尚书。”司马懿身旁的陈到好似仍有几分不解,疑惑问道:“尚书为何得知江东军动向……”
只见司马懿淡淡一笑,微叹说道:“其实很简单,在八门中,杜门属藏觅之门,方向又处东南,也难怪周瑜一开始找上此门,只不过嘛,此阵却属另类,唯一的生门,乃是在我等所处的阵眼,也就是说,要破阵,唯有击溃我等……”
“末将明白了。”陈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微笑望着陈到,司马懿回首望向远处江东军方向,忽而凝声说道:“叔至,恐怕你亦无法消停了……”
陈到微微一愣,当即明白过来,抱拳沉声说道,“愿听尚书将令!”
“唔!”点点头望了一眼陈到,司马懿的视线转到身旁无数刘兵上,望着他们,司马懿长长一叹。
“诸君,不说日后我等是死是活,然而今日此战,我军必胜无疑!”
“必胜!必胜!必胜!”船上不计其数的刘兵齐声大呼。
“叫江东军见识见识我军勇武!擂鼓,一决生死!”
“喝!”
“喝!”势,在古时战事中,是作为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存在,通体说来,便是指‘表示出来的的情况’。
‘借势’,是古时谋士时常挂在嘴边的名词,大致的意思便是提高己方的‘军势’,叫敌人心生畏惧,从而达到制胜的目的。
而军势,总体说来便是指一支军队的气势,其气势的强弱直接制约着最后的胜败,是故,一支军队的强大,并非只是单单体现在该军的作战能力之上。
说起来,势,不过是一个飘渺无影的名词,或有人认为,它作为关系战事胜败的关键,颇有些夸大其词,其实不然。
势,又可以理解为压力!
俗话说,能忍受压力的军队,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众所周知,人在承受压力时,差不多都是数倍地产生疲劳,从而影响战局……
势,他看不见、摸不着,然而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司马懿在此布下的‘八门阵’,说到底便是一个借势的阵法,将四十万刘军的气势,整合一处,从而对敌军施压……
就如周瑜所言,处在司马懿‘八门陷军阵’的江东兵在作战时,他感到的压力,并非仅仅是眼前的刘军,而是四十万刘军气势的集合……
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一众江东兵的体力自然在所难免,从而远远达不到他们应有的水准,这便是司马懿八门陷军阵的真面目。
不同于诸葛亮的四象阵,亦不同于陆逊的九宫阵,亦不同于贾诩的兵阵,司马懿的八门阵法介乎于兵阵与幻阵之间,大多都是一些以杀敌为目的的阵法,也就是所谓的‘杀阵’!
既然是杀阵,自然便有杀气,整合四十万刘军的杀气,那将是何等场面?
一时间,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处于阵法中的刘军几乎是确确实实、全面压倒一众江东兵,令人匪夷所思。
刘军勇武,冠绝天下、不逊秦师,此事确实不假,但是,眼下的刘军,不过是身患重疾、不知明日的刘军,能有几分战力?
西征军,乃司马懿麾下本部兵马,随司马懿南征北战数年,方才铸成此军,虽人数仅仅两、三万,却不是寻常军队可比,然而在眼下,这支所谓的刘军精锐也仅仅只能作为消耗……
十分可悲的,这些精锐刘军,在承受了疫病之痛后,有的仅仅是一颗敢于同敌军同归于尽的心,但是说到底,他们眼下,不过是堪堪能提着刀、枪作战的弱兵罢了……
江东兵,并非是乌合之众,不管是孙策帐下兵士,还是周瑜帐下兵士,早前时常与袁术、以及刘表作战,大多亦是精锐,要击败这十万江东兵,单单只靠那四十万‘弱兵’,最后的结果,恐怕不会叫刘平与司马懿等人满意……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
一日前,得知刘军感染瘟疫,诸葛亮与周瑜弹冠相庆,他们几乎已经认定,刘军已败!
在周瑜心中,眼下最大的敌人,已不再是刘平,而是刘备,亦或是诸葛亮,作为东吴大都督,他不想也不愿,叫这位‘劲敌’助其主刘备成事,他已在打算着,在战后如何不动声色除去刘备这一支兵马;而同时,诸葛亮亦是如此,他亦在盘算着如何借刘军打击东吴兵力,叫其无力西进,荆州,四战之地,那可是诸葛亮最想得到的一块地盘……
然而,就在周瑜与诸葛亮认为此战无忧,相互算计之时,战局,却是完完全全出乎了二人意料,尤其是周瑜……
“那便是刘军阵眼所在,”站在船头,眯着眼睛凝神打量了不远处良久,周瑜转身问陆逊道,“伯言,依你之见,我眼下下令进兵,其胜算几何?”
“嘿!”陆逊闻言撇嘴,耸耸肩,颇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道:“敢问大都督,除此之外,大都督可是另有良策?”
“啊。”被陆逊说得面上有些讪讪之色,周瑜长叹一声,颇有些无奈说道:“确实,眼下我军是别无他法,不想他司马懿竟懂此等妖阵……若非是此阵,刘平虽有四十万之众,我亦要叫他饮恨长江!该死!”最后一句,隐隐带着几许怒意与恨意,显然,周瑜深恨布下了此等妖阵的司马懿。
妖阵啊……确实是妖阵!
可以想象么,作为周瑜帐下、东吴精锐,对面着那些‘弱兵’,伤亡率竟达到一比二,换而言之,便是一名江东兵,仅仅只能换两名刘军,甚至更少!
要知道,那些都是感染了瘟疫,连枪都提不稳的‘弱兵’啊,眼下犹然如此,倘若刘军不曾感染瘟疫,那自己麾下江东兵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何谈攻伐中原、进取天下?
随着周瑜旗船离刘军阵眼越来越近,周瑜已经能隐隐望见那随风飘扬的‘刘’字旗号。
那与刘平一般无二、黑底白字、外镶金边的旗帜,在周瑜眼中,分外刺眼。
“司马懿……”
说实话,周瑜对于司马懿的认识,来自陈登、以及诸葛亮,论其究竟,这是周瑜首次与司马懿交锋,真正的交锋……
“公瑾,”对周瑜努努嘴,张昭望着远处凝重说道:“似乎那位大人早早便算到我等会全军返回……”
“啊!”点点头,望着远处刘军一干战船紧密有序地排列着,一片肃杀之气,周瑜淡淡一笑,附和说道:“此人知兵,实乃劲敌……”
说着,他转身对身后的吕蒙说道:“子明,传令众将,准备冲阵……另外,通令全军,战胜之后,犒赏三日,免全军家中赋税半年……”
“……是!”吕蒙显然有些不明就里,而周瑜身旁的张昭,却是暗暗摇头一叹。
自周瑜掌军以来,可是首次在开战之前,用犒赏之事激励军中将士士气,这代表什么?代表着今日之战,将是一场血战……
“呜呜呜……”两军的战号相继响起,这是作为开战的讯号,虽两军眼下颇有默契地不曾交兵,然而江面之上仍是一片肃杀之意。
“都督。”周瑜亲卫徐盛走上前来,抱拳低声说道:“东面、南面、东南面的刘军围过来了……”
“收拢阵型么?”张昭皱皱眉,转头对周瑜说道:“公瑾,在这么下去,恐怕对我军而言,只会愈加不利,当速断!”
“速断……”如何速断?周瑜心中苦笑一声,他司马懿分明是排好阵型、以逸待劳,要击溃如此密集的刘军船队,谈何容易?
不过周瑜也明白,正如张昭所言,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对自己麾下兵马愈加不利……“咕,”暗暗咽了口唾沫,丁奉面上露出几分古怪神色,转身望了一眼身旁徐盛,低声说道:“文向,你可有感觉……”
然而还未说完,便被徐盛低声打断:“大战之前,休要胡言乱语乱我军心,都督若是怪罪下来,我可帮不了你……”
丁奉闻言讪讪一笑,有些畏惧地望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站着的周瑜,低头不语。
然而这一切,却是落在张昭眼中,心下暗暗一叹,走前一步,低声说道:“公瑾,当断则断,否则……”
“……”聪慧如周瑜,自然明白张昭的意思,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船上东吴将士,眼神有些莫名之色,凝神望着不远处的刘军战船,周瑜缓缓抬起手,却是迟迟不落。
罢罢罢!
“传令全军……杀!”周瑜右手重重落下。
随着身旁丁奉、徐盛二人用令旗将周瑜将领一传,一时间两百余艘东吴大船扬起一片杀喊声!周瑜,不!东吴终究还是选择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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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作为督战的水军统帅,蔡瑁一时间便发现了江东兵的异动,转身对司马懿冷笑说道:“尚书,那周瑜坐不住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如何坐得住?”
蔡瑁转头一望,见来人是贾诩,忙抱拳一礼。
拱拱手回了蔡瑁一礼,贾诩走到司马懿身旁,细声说道:“尚书此阵,真乃空前绝后……”
“呵。”司马懿淡淡一笑,稍稍一皱眉,正色说道:“不过是为我军稍添胜算罢了,德珪,谨慎调派,休要小觑那周公瑾!”
“末将明白!”收起面上冷笑之意,蔡瑁当即发令、变换阵型。
“……”凝神望了眼越来越近的江东兵,司马懿轻声问道:“文和,丞相呢?”
“刘公?”贾诩楞了楞,当即明白过来,拱手恭敬说道:“刘公仍在船舱内与祭酒饮酒作乐,门下这便去请刘公来此……”
“哈哈,不必了!”贾诩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了刘平爽朗的笑声,司马懿与贾诩、蔡瑁一回头,正见刘平、贾诩、荀攸、钟会、祢衡一干人等走上前来。
对刘平、贾诩、荀攸三人一拱手,贾诩笑呵呵说道:“刘公倒是来得巧……”
“哈!”抚了抚下巴上的细须,刘平朗笑说道:“这阵喊杀声如此之近,还会不明?”
走着,他走到司马懿身旁,依着船栏凝声问道:“仲达,战局如何?”
“五五之数吧!”司马懿微叹着说了句,叫刘平眉头微皱,见此,蔡瑁急忙抱拳说道:“刘公,尚书所言,太过自谦,依末将看来,眼下局势对我军有利……”
“哈,”随意地挥挥手,刘平望着蔡瑁朗笑说道:“我与仲达相识多年,岂会不知?他向来是未言胜、先算败……”
说着,刘平眼神一紧,凝神说道:“看样子,江东要死战了!”说罢,他望了蔡瑁一眼。
蔡瑁会意,点点头,一扬手,厉声喝道,“擂鼓助威!”
“咚咚咚!”
随着刘军旗船阵阵鼓声响起,数息之间,近千艘刘军战船相继响起鼓声,响彻天宇。
“杀!”随着一阵暴喊,作为周瑜得力猛将,凌操与蒋钦各率一支船队,就好似两柄利刃,重重一记戳在刘军阵型之上。
猛的跳上一艘刘军战船,凌操当即便遭受到无数刘军围攻,只见他枪法凌厉,硬是顶住了此间无数刘军,在他之后,众多江东兵亦是争先恐后抢登战船。
“敌将休要猖狂!看枪!”随着一声怒吼,一柄长枪直直向凌操面门而去。
“锵!”
双手荡开来犯之枪,凌操虎目一扫周边刘兵,厉声喝道:“本将军不杀无名之辈,来将报上名来!”
“西征军曲长李蓦!”那员刘将大喝一声,长枪一指凌操,回顾身后刘兵喝道:“放箭!放箭!将敌军逼下船去!”
船上刘兵搭弓一阵,只见船首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登时有数十名江东兵中见箭落水。
糟糕!
早在李蓦下令之余,凌操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妙,急驱长枪荡开射向自己的箭矢,朝着李蓦怒声喝道:“那刘将,休要逞弓弩之强,可敢与我一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