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平一脸的怀疑,左慈哈哈大笑,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凭心而论,倘若丞相能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那自然是好,不过既然丞相不愿意,老道也不强人所难,老道此次所来,无非是想见见丞相……”
“见我?”
“唔!”左慈点点头,自嘲说道:“丞相学自《遁甲天书》残章,即便是与老道有了些渊源,老道自然要瞧瞧,得老道天书残章者,究竟是何等人物,毕竟此书非同小可,而丞相又精于气运之事,老道自然不敢怠慢,若是丞相为恶,那是何等劫难?不管丞相如何明传天下,老道却要亲眼瞧瞧丞相……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原来如此。”刘平有些明白了,摇头苦笑一声,抬头说道:“那么尊驾如何看待刘某呢?”
“哈哈!”左慈朗朗一笑,点头说道:“丞相表里皆一,乃是大诚之士,又兼仁义厚重,老道自然不必再担忧丞相为恶,不过嘛……”
说到这里,左慈顿了顿,望了眼刘平犹豫说道:“丞相当真不愿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老道必然将一身本事交与丞相……”
“多谢尊驾,刘某心领!”刘平翻了翻白眼。
“可惜……可惜……”左慈惜叹地摇摇头,望着刘平皱眉劝道:“丞相何必一意孤行,所谓天下一乱一治,乃是天数,岂可妄加更加?由乱转治,由治转乱,未及大乱,何来大治?”
“尊驾所言,刘某不敢苟同!天下大乱乃因天子治理不当,岂关乎天意?若是国强民富,何来大乱?”
“罢罢罢!”左慈苦笑着摇摇头,叹息说道:“看来丞相是执意如此了,也罢,丞相且好自为之!”
见左慈起身望着自己,刘平犹豫一下,拱手迟疑说道:“《太平清领道》乃尊驾《遁甲天书》残章,刘某本该奉还,不过……可否待刘某平乱之后,再复归还?”
“丞相不必如此。”左慈轻笑一声,摆摆手说道:“老道与于吉打赌,输了残章,如今此残章落在你手中,也算天意……二十七载之后,老道当收回此书,先且告知丞相!”
“多谢!”刘平起身拱拱手。
“唉!”深深望了一眼刘平,左慈眼中有些失望,摇摇头正色说道:“残章《太平清》,其余法术,丞相用之平乱,也无不可,只是气运一事,非同小可,丞相还是莫要自误,否则日后悔之晚矣!”
“……刘某谨记!”
摇摇头,左慈作了一稽,正色说道:“既然如此,丞相好自为之,莫要自误,贫道去也!”
说罢,只见他衣袖一挥,顿时有毫光迸散,阵香扑鼻。
朦胧之中,左慈腾云而去,依稀间,刘平却听到半空传来一语:“江陵有一人手掌残书,可掌控天象,乃是老不死南华平生所学,丞相且小心了!”
可惜了此子资质……哉惜!惜哉!
“呼!”长长松了口气,刘平复坐,默然望着案上酒盏。
不消片刻,便有数名甲士匆匆而至,抱拳惊声说道:“丞相,不知方才……”
“无事无事。”刘平摆摆手,微笑说道:“你等且退下吧!”
众甲士见刘平无恙,虽心有疑惑,亦抱拳而退。
祸及子孙啊……唉,麻烦!
摇摇头,刘平自斟一杯,一口饮尽。
操控天象……
“掌控天象,怪不得诸葛亮能‘借’来东南风……”刘平苦笑着摇摇头。
形势不容乐观呐!
刘平自是忌惮诸葛亮,殊不知诸葛亮亦是极为忌惮刘平……
建安四年五月,刘军乃在襄阳休整兵马,欲一鼓作气拿下江陵、继而夺取江东,而刘备一行人,却仍为前几日死里逃生暗道侥幸。
那日刘备率数百残兵败将逃亡江陵,中途路经长坂坡,却被刘纯引虎豹骑所伏击。
区区数百刘备军,面对着三千如狼似虎的虎豹骑,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仅仅一个照面,悉数战死。
不得已之下,刘备唯有与关羽、张飞,三人孤力断后……环首望了眼四周,刘备望见的,却尽数是全身黑甲的虎豹骑,自己麾下数百人,竟然一眨眼功夫,便被这支兵马杀得大败。
“虎豹骑!”向来胆大的张飞亦是汗毛炸起,双手仅仅握着丈八蛇矛,眼神不停地扫视四周。
相对于张飞,关羽仍是那般傲慢,不过傲慢之余,睁开的双目却是足以证明,关羽亦对虎豹骑甚为忌惮!
“刘玄德!”随着一声高呼,刘纯策马缓缓而出,深深望着刘备、关羽、张飞,微叹说道:“你已退无可退,刘某不欲杀你,然有将令在身,盼你等自刎,其余人等,我可网开一面!”
听闻刘纯所言,张飞又气又怒,重声喝道:“刘纯,手下败将,若是有胆,敢与我一战否?”
早前刘备身在许都时,张飞与刘纯自是交好,眼下见刘纯化友为敌、狠下杀手,张飞如何不怒?
望了眼张飞,刘纯微微叹了口气,抱拳正色说道:“翼德,刘某将令在身,不得不如此!刘玄德不死,我等心中难安!”
“汰!”张飞气怒不已,正欲拨马上前,却被身旁刘备按住肩膀。
望了望四周地势,被逼入一处山坳的刘备暗叹一声,策马上前,抱拳凝声说道:“备死不足惜,然我大汉飘零若今,不曾见到我大汉再复盛世,刘备死不瞑目,将军好意,刘备心领!”
“……”皱皱眉,刘纯缓缓抽出战刀,厉声喝道:“如此,可莫要怪刘某心狠了!”
“废话少说!”关羽双目一睁,手中偃月刀一翻,怒声喝道:“关云长在此,谁敢伤我兄长?”
“哼!好大口气!”虎豹骑副统领杨川冷笑一声,扬刀喝道:“且先取你姓命!”
说罢,杨川拍马上前。
“杨川,小心!”刘纯惊呼一声。
“哼!”关羽冷哼一声,见杨川策马而来,一夹马腹,朝着杨川猛攻过去,同时,手中偃月刀亦是暗暗蓄力。
“当!”
仅仅一个交锋,杨川手中战刀崩断,虎口迸裂,闷哼一声。
“插标卖首之徒,焉敢在我面前放肆!”关羽冷笑一声,再复一刀。
糟糕!杨川心中暗惊,愕然望着那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铛!”
千钧一发之际,刘纯终于赶到,用手中长刀替杨川挡下关羽一招。
感受着手中长刀传来的劲道,刘纯皱眉喝道:“此人非一人可胜,弟兄们小心了,丞相有命,刘备诸人,杀无赦!”
“喝!”三千虎豹骑齐喝一声,朝着刘备等人杀去。
时刘备身旁不过寥寥十余护卫,幸亏此处地势狭窄,不利于虎豹骑奔袭,故而得以保全一时。
不过,也只是一时罢了……
面对着众多虎豹骑,关羽、张飞被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刘备虽有些武力,然而仅仅面对三名虎豹骑,便左右不支。
刘备身后马车旁的诸葛亮、简雍、孙乾等人更是不必说,虽然人人握着宝剑,不过恐怕就连一名虎豹骑也对付不了。
关羽、张飞二人心忧其兄,死命突围,却仍是无法冲出虎豹骑纠缠,而刘备更是不必说,全身上下,早已是伤痕处处。
刘备败亡在即!
“杀!”刘纯高呼一声,瞅见刘备渐渐力气不支,瞧准破绽,正要出手,却感心中一警,慌乱拨马退后一步。
“哈哈,大功是我的了!”一名新晋虎豹骑的乌桓降骑大笑着挥刀朝刘备砍去,却忽然听到脑后一阵恶风袭来,回头一看,顿时惊得双目瞪直。
“轰!”
在刘纯惊愕的眼神中,那名虎豹骑身中一箭,竟然被射落马下……
唔,不对,哪里是射落马下,分明是被直直击飞了数丈!
呼!刘备抹了抹额头冷汗,心中暗道侥幸,转头一望那名虎豹骑,却见他倒飞数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毙命。
要射穿虎豹骑身上铠甲,此人臂力不凡啊!
刘备暗暗称奇,下意识瞥了一眼那虎豹骑身上箭支,这一瞧,却是叫他惊叹不已。
那哪里是箭,分明是一杆短枪!
“谁?”刘纯大喝一声,四下张望,却见一名虎豹骑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刘统领且看!”
刘纯惊疑一望,却见远处行来一支兵马,人数极多。
“怎么可能……”刘纯喃喃自语一句,回头望了一眼一箭毙命的虎豹骑尸首,又望了望那支兵马为首大将。
在数百步之外,竟可如此精确射中我麾下虎豹骑,救刘备一名,何等箭术?
又想起那古怪的箭支,刘纯暗暗咋舌,心中更是凝重。
只见那支兵马持‘刘’字旗帜,为首一员大将,高声呼道:“刘皇叔,末将奉公子之命,前来接应皇叔!”说罢,那将皱眉望了一眼虎豹骑,厉声喝道,“杀!”
随着那将一声令下,数万兵马直直朝虎豹骑冲去,在众虎豹骑一愣神之见,关羽、张飞杀至刘备身旁。
“大哥,”张飞喜极笑道:“援兵至矣!”
“啊!”刘备点点头,附和说道:“江陵援兵……刘琦公子……”
皱皱眉望了眼愈来愈近的江陵援兵,刘纯指着刘备厉声喝道:“速杀刘备!手弩!”
众虎豹骑换过手弩,朝着刘备等处一通乱射。
关羽眼中一紧,急忙立于刘备之前,用手中偃月刀护住其兄。
“唔……”
“二弟!”
虎豹骑终究推却了……
被江陵数万兵马隐隐围住,刘纯见事不可为,为免虎豹骑折在此处,唯有下令撤军。
一番血战,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后,刘纯终于终于率虎豹骑冲出了江陵援兵的包围,呼啸而去。
而江陵援兵,却是折损了整整三千余人……
下马疾步走至刘备面前,江陵援军几位将领抱拳见礼。
“末将黄忠,见过刘皇叔!”
“末将魏延,见过刘皇叔!”
“末将文聘,见过刘皇叔!”
深深一躬身,刘备感激说道:“多谢诸位将军救命之恩,刘备感激不尽!”
“岂敢岂敢!”三将急忙抱拳还礼。
望了一眼捂着右臂的关羽,黄忠关切说道:“这位将军伤势……不碍事吧?”
“无妨无妨。”关羽摇摇头,见刘备走上前来,急忙说道:“兄长放心,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刘备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这支刘军很是难缠啊。”皱眉望着远处打扫战场的兵士,魏延皱眉说道:“被我军团团围住,竟能如此轻易脱困而去,反叫我等折了诸多弟兄……”
魏延话音刚落,身旁文聘凝重说道:“若是猜得不错,这支恐怕便是传闻中可以一当十的虎豹骑了!”
“撤军之时,尚可带上同泽尸首,从容而退,这虎豹骑,不简单啊!”黄忠心中暗叹,幸好多带了些兵马来,将这虎豹骑惊走,否则,救援不及,反遭其祸。
望着此处江陵兵将战死的同泽就地掩埋,刘备闭目长叹一声:“为我等区区数十人折损如厮,刘备心中愧甚!”
“刘皇叔言重了。”黄忠抱拳一礼,恭敬说道:“少主公在江陵久候皇叔,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启程吧,虎豹骑皆是轻骑,若是被其缠上,即便是此处三万大军,恐怕……”
“唔!”
……与黄忠、魏延、文聘等将一道,刘备终于到了江陵。
待得走入江陵城中,刘备长长松了口气,稍感心安,观其余众人,皆是如此。
及至城中,刘表之子、江陵之主刘琦,便亲自前来迎接刘备、诸葛亮等人。
“叔父安好!”
刘备拱拱手,笑着说道:“此次若非贤侄遣军救援,备恐怕早已身死!”
“不敢不敢!”刘琦轻笑一声,抬手说道:“小侄已备好酒菜,为叔父接风,请!”
“请!”
待至刘琦府邸,刘备便望见孙乾在堂中徘徊不已。
“主公!”似乎是瞧见了刘备,孙乾几步上前,深深一记大礼,口中呼道:“及见主公,在下方才心安!”
“有劳孙乾长途跋涉,刘备感激不尽……”刘备说了一句,回首望着诸葛亮说道:“此次军师功不可没啊,若不是军师算到刘军会在长坂坡设下埋伏,叫孙乾前来江陵求援,我等……唉!”
对于在长坂坡遭伏,诸葛亮亦是心叹不已,摇头凝神说道:“前几日亮心中不安,为求谨慎,是故如此,亮也想不到,司马懿竟能算到我等行踪,率先设伏……”
“司马懿?刘平麾下最善统兵的谋士么?”刘琦暗忖一下,轻吟说道:“襄阳之事,我已听孙乾说了,蔡瑁那厮恐怕十有八九欲投刘平,真乃可恶!”
说罢,刘琦望向诸葛亮,皱眉说道,:“我江陵虽有八万兵马,城亦坚固可守,不过恐怕终究非是刘军敌手……”
“公子不必担忧。”诸葛亮劝慰一声,已有所指说道:“眼下,有人比我等更是心急!”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惊悟,迟疑说道:“莫非是……”
“江东!”诸葛亮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