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主公请!”
“仲达请!”
二人当即入城,司马懿唤来蔡瑁、蒯良、蒯越等荆州重臣,一一向刘平介绍。
刘平见司马懿已全权将荆州掌握,心中更是大喜,当即命人于刺史府邸设宴,宴请荆州文武将领,更唤来曹性、刘纯、朱灵、路昭等将,另外,张颌、张辽、甘宁如今亦至襄阳,刘平一并唤来。
酒直半酣,为讨好刘平,蔡瑁还命府中舞女起舞助兴,没想到这边刚一起舞,那边刘平面色却是一沉,惊得蔡瑁有些不明所以。
唉!知刘平底细的司马懿微微一叹,低声唤来蔡瑁说道:“刘公不喜歌舞,且叫此些女子退下吧。”
“是!”蔡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望着那些女子低头退下,刘平举着酒杯,微叹一声,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妻妾来莺儿丽影,原本心中畅快,顿时消融。
这下蔡瑁就有些着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是欲讨好刘平,竟会因此惹来刘平不快,心中着急之下,却见堂外有一人徐徐步入,一脸哂笑对刘平说道:“听闻君王一怒,血流百里,今日未免我荆州百姓蒙难,在下为刘公献上一曲,以博一笑,如何?”
此乃何人?蔡瑁与其弟蔡和、蔡仲对视一眼,面色大变。
蠢材!即便知晓刘公所欲,也莫要说出来啊尤其是用这种语气!
顿时堂内寂静一片,就连蒯良、蒯越亦是皱眉望着那人。
“君王一怒,血流百里?”刘平愣了愣,望着站在堂中那人,淡笑说道:“你是讽刺我刘平有篡位之心,还是讽刺我刘平乃暴虐之人?”
顿时堂中众人低头暗暗咽了咽唾沫。
没想到那人面色自若,泰然说道:“在下人小言微,不足挂齿,刘公如何以为,才是首重!”
“嘿!”刘平轻笑一声,举杯说道:“伶牙俐齿,有某人几分风范!”
刘平话音刚落,他口中的某人翻了翻白眼,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那人,毕竟,随着刘平威严愈来愈重,敢这么对刘平出言讽刺的,恐怕世上屈指可数。
似乎是起了几分兴致,刘平望着那人恐吓说道:“你何人耶?敢这么对本丞相说话?!”
顿时,堂中百余人,皆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却见那人面色不变,安然自得说道:“若是在下不曾看错,在下乃是正与刘公说话,若是在下不曾记错,那么在下便是在下!”
“嘿!有意思!”刘平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人,那人亦是直眼望着刘平。
见那人身穿下人服饰,司马懿转身唤来蔡瑁问道:“此人谈吐不凡,德珪可知底细?”
“这”蔡瑁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忽然想起一人,低声惊呼道:“莫非是祢正平!”
“祢正平?”司马懿有些略微惊讶的看着他
“便是曾经触怒过瑁旧主刘荆州的祢衡、祢正平!”蔡瑁心下肯定,惊得满头大汗,唯恐那人触怒刘平。
祢衡?
刘平也是微微的惊讶了一番。
祢衡,狂士也!
自古以来,有才之士,恃才傲物,正是世间大多数文人的癖姓。
只有具有同样才华的人,才能被文人们所接纳,反之,若是武人,那么等待他们的,不过是冷眼、嘲讽罢了,这也是自古以来,文、武交恶的原因所在。
自古以来,狂士屡见不鲜,或是自诩才识超群、目中无人,或是因此自显、上达天听,或是仕途受挫、自暴自弃
一言难尽!
然而,眼前的祢衡,又属于那一类呢?
“这家伙”蔡瑁面色一沉,低声对司马懿说道:“尚书,是否”
“不必不必。”微微一笑,司马懿叫蔡瑁在身旁坐下,低声说道:“静观其变,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司马懿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那人,然而他却是忘了一件事
取过酒壶自斟一杯,刘平瞥了一眼祢衡,淡淡说道:“本丞相在此设宴,你无端前来扰乱,胆子倒是不小”
“刘公说的哪里话。”只见祢衡面色自若,拱手淡然说道:“刘公抬手,四海拜服;刘公顿足,天下震乱矣!试问区区在下,何敢扰刘公兴致?在下方才便说,在下此来,不过是献上诗曲一首,博刘公一笑罢了!”
“嘿!”刘平闻言轻哼一声,指着堂中诸多文官说道:“摆着在座诸位贤良,你言欲献诗曲一首?你区区一小厮?”
“难不成昔日之败,今日亦来否?”
“哈哈哈!”曹性放声大笑,有了此人开头,堂中众人皆是大笑不止,便是司马懿脸上,皆不免露出几分笑意。
也不怪司马懿如此,实在是一身下人小厮服饰的祢衡所说的话,缺乏说服姓。
更别说蔡瑁、蔡仲、蔡和连连冷笑。
“诸位贤良?”在哄堂大小声中,祢衡懒洋洋地左右一望,顾自说道:“此处何谓有人耶?在下为何不曾见到?”
“”顿时堂中笑声一遏,众人、尤其是在座文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祢衡,面色不善。
而刘平亦是一脸愕然,用难以表述的眼神望着祢衡,皱眉说道:“此处无人?”
“嘿!”祢衡冷笑一声,负背双手,长叹说道:“此处?哼!天地虽广,奈何无一人耶!”
“放肆!”蒯良难以忍受,拍案而起,却见祢衡望也不望自己,尴尬之余,心中更是愠怒。
“兄长稍安勿躁!”相比于其兄,蒯越显然是更具城府,虽心中亦是厌恶祢衡,面上却毫无异样。
“哈哈哈!”听闻祢衡所言,刘平哈哈大笑,拍案喝道:“天下无人,天下无人,哈哈!有意思摆着此处诸多文武俊才,你却言天下无人?好胆!”
“哦?”祢衡无视在场诸多冷笑、嘲讽、谩骂,淡淡说道:“刘公言此处有人?在下愿闻其详!”
“”刘平皱皱眉,低喝说道:“不说本丞相麾下,单论荆州俊才,众人才华岂会不及你区区一小厮?子柔、异度更是刘荆州生先所重,大才也!”
刘平一通话,叫荆州文官心中自是受用,然而祢衡却冷笑道:“蒯良、蒯越?蒯良刚愎自用、自视甚高,然武不能平乱,文不能治国,庸才也!蒯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沽名钓誉,难副其实,愚才也!”
“你!”祢衡一席话直说得蒯良、蒯越面色涨红、气得浑身颤抖不已,正欲说话,却见祢衡四下一望,冷笑说道:“受人恩泽,不思回报,却为一己荣华,出卖先主基业,如此无君无主之辈,可谓人否?”
荆州众人面色大变,虽心中气闷不已,却当真是哑口无言。
“混账!”蔡瑁听得心中火气,却想起刚才司马懿说的,‘静观其变’,遂强自忍下。
见到众位荆州文官被祢衡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刘平倒是有些好笑。
虽说能兵不血刃拿下荆州,刘平自然是欢喜无限,但是同样的,刘平也有些看不起这些刘表生前的荆州旧臣。
今日能背刘投刘,以求荣华,他日同样背刘投敌不足以托付大事!
“黄口孺子,岂敢过问国家大事?”环视一眼荆州文武官员,刘平安抚说道:“刘某平乱,荆州诸位遵从大义归顺,利国利民,此乃善举!岂是你口中说得那般?”
“嘿!”似乎是看穿了刘平的心思,祢衡哂笑一声,神情很是轻蔑,对此,刘平有些不渝,皱眉说道:“那么不论荆州,本丞相麾下人才济济,武将英勇善战、皆当世英雄,文臣治国有方,乃世间俊才,可谓有人否?”
祢衡耸耸肩,徐徐说道:“愿闻其详!”
“哼!”望着祢衡那副妄自尊大的面容,刘平面色一沉,凝声说道:“吾帐下鲁肃、荀攸、贾诩、陈宫,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徐晃、甘宁,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钟繇为从事,张颌为先锋;曹性天下奇才,世间福将,安得无人?”
“哈哈哈!”祢衡哈哈大笑,拱手嘲讽道:“刘公言差矣!此等人物,我皆识之:鲁肃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陈宫可使关门闭户,贾诩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甘宁可使取状读招,徐晃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钟繇可使饮酒食糟,张颌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曹性称为常败将军,张绣呼为无能太守”
“好胆!”还不待刘平说话,曹性拍案而起,把剑相向,口中怒声喝道:“辱我太甚,看剑!”
话音刚落,曹性正欲上前,却感觉有有人按住了自己肩膀,回头一看,正是陈到。
见此,刘平眼睛一亮,指着陈到急声说道,“我有大将陈叔至,百万军中取敌将头颅犹如探囊取物,如何?”
祢衡冷冷一笑,瞥了一眼陈到,淡淡说道:“陈到可做出行护卫,侍候在旁,堪堪称职!”
“”陈到眼神一凛,深深望了一眼祢衡,死死拉着曹性复身入座,不发一语,其余刘将,皆对祢衡怒目而视,堂中气氛,一时间很是压抑。
“那那”刘平左右一望,忽然望见一脸看好戏的司马懿,指着他急言说道:“那他!”
蔡瑁眨眨眼,望了望刘平,又望了望司马懿,心中若有所思。
相比于蔡瑁,司马懿是完全愣住了,额自己貌似也不似旁外之人啊只见祢衡斜着脑袋望了司马懿半响,忽然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叫司马懿心中一凉。
“司马懿者,白面书生也,行事匪夷所思,时而迂腐自误、时而优柔寡断,姓格懒散,荒废政务,贪恋女色;大事昏昧、小事懈怠哼!若是生于盛世,做一县令,倒也可保一地无恙!”
“白白面”司马懿原本笑意早已僵在脸上,白面=白脸小白脸而刘平,亦是满脸震惊,口中喃喃自语:“县县令”
自己最为倚重,封为尚书的县令?
一时间,堂内冷场了,堂内诸将,皆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祢衡,尤其是众多刘将,早已愕然呆滞了。
“放肆!”随着曹性一声暴吼,顿时有周仓、张辽、徐晃、等十余名刘平麾下大将拍案而已,虚握腰间佩剑,双目带火地瞪着祢衡,就连沉默不语的陈到,眼中亦是多了几分杀意。
然而祢衡却无任何惧色,环视一眼四周,淡淡说道:“除去以上所述,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
“好个狂徒!”刘平面色深沉地叫人畏惧,气得语调有些颤抖。
“哈哈哈!”就当曹性、周仓、刘纯等人黑着脸起身,正欲拔剑将那狂徒斩杀时,忽然堂中传来一阵大笑。
刘平更是气怒,猛一转头,却见那捧腹大笑的正是司马懿,心中顿时愕然,堂内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祢衡有些诧异地望着大笑不止的司马懿,因为他听得出,这笑声,无丝毫火气,显然不是所谓的‘气急反笑’
感情你在意的是这个?钟会一脸的不可思议。
既然知道流言可畏,我说了这么多,你只单单在意这个?祢衡一时间有些看不透司马懿,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咳!从某种角度说,司马懿确实可谓是深谋远虑
方才众人震怒的表情,丝毫不出乎祢衡意料,不过司马懿却叫他有些意外。
毕竟如今,司马懿作为大汉尚书,名传诸州,鲜有人不知,按常理来说,越是名望高者,自然是越爱惜羽翼,然而此人,却丝毫不在意
额,也不能说是毫不在意,至少他还是
不管是当初刘表也好,眼下刘平及麾下文武也好,那种心中疮疤被揭破时的丑态,叫祢衡有些神往不已。
不管这些人平日里是多么的道貌岸然,然而一旦心中丑事被揭发,那种令人可笑的、不齿的作态
然而眼下这人
原本还以为这家伙会气得不成样子呢
作为大汉尚书、朝廷重臣
凝神望着司马懿,祢衡不禁感到有些受挫,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