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误会了。”还未等韩浩辩解,曹性抬手解释说道:“此事不怪元嗣,此乃我与他早先定下之策,待见新野城中火起,他便率大军前来助我;反之,则退十里扎营!”
“监军明鉴。”韩浩感激地望了眼曹性,抱拳对荀攸恭敬说道:“末将奉曹将军之命,万万不敢懈怠,那日但见新野城中火起,还倒是将军大功已成,是故急忙率军前往相助,途中起大雾,又闻无数刘军喊杀之声,末将心中急虑之下,不及明察,这才误与曹将军厮杀一处……事已至此,末将甘愿受罪!”说着,叩地低头认罪。
“原来如此!”荀攸恍然大悟,歉意地望了眼韩浩,点点头说道:“此事确实怪不得你,如此看来,刘备帐下有名士相助啊!”
“诸葛亮?”曹性瞪着眼睛怒声喝道。
“唔,”荀攸闭目一思,点头说道:“或许是他吧,早前便言此人乃王佐之才,姑且认为是他吧……”
“不过监军。”坐在主位上的张绣抚须诧异说道,“观性公所言,那大雾实在是太过蹊跷,哪里有这般凑巧之事?”
“末将附议!”甘宁起身抱拳说道:“这阵大雾确实来得蹊跷,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难道是有人行妖术?”张绣副将史涣犹豫着插口说道。
“妖术?”帐内众将莫名其妙地望着史涣,史涣一见,急忙抱拳如实说道:“诸位将军,末将也是道听途说,听说当年黄巾贼寇之首张角,便善于驱使妖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大破官军无人能挡,末将以为,眼下是否……”
“荒谬!”曹性笑哼一声,撇嘴说道:“他刘备倒是给我变出数万兵马来!”
“末将也是随口说说……”史涣有些尴尬地扰扰头。
其余将领皆笑,张绣与荀攸心中所有所思。
“不管怎样。”沉吟一下,荀攸沉声说道:“我等一面将此事报于许都,一面兵发新野,新野弹丸之地,刘玄德帐下又唯有数千兵马,岂能挡我等大军?如今我军非同往日与袁绍作战,不需用奇谋,刘备兵马远远少于我等,以正道用兵,刘备必败!”
“是!”帐内众将皆起身抱拳。
“我说监军。”舔着脸起身,曹性讪讪说道:“待得我军攻下新野之后,再将战报一通发于许都如何?”
望着曹性扭扭捏捏的模样,众将暗笑,荀攸故作一脸不解,诧异问道:“曹将军,这是为何?主公有言在先,一战罢,便送战报于许都,在下区区一监军,如果胆敢违背主公之令?”
“这不……”曹性扰扰头,忽然心中一动,抱拳说道:“末将愿下军令状复取新野,若是再败,两罪并罚,便是砍了末将,末将也无半点怨恨!望监军允我心愿!”
砍了你?众将与荀攸会心一笑。
“将军当真欲立军令状?”荀攸淡淡说道。
“是,监军!”曹性抱拳沉声说道,毕竟叫纵横青州、并州的他折翼于小小新野,曹性实在是心有不服。
“如此……”荀攸用询问的眼神望了一眼张绣,毕竟他才是主将。
张绣暗地里点点头。
“好!”荀攸低喝一声,走向桌案,口中说道:“诸位将军且过来!”
“诺!”帐内众将起身在桌案旁围站,望着荀攸手点案上行军图,正色说道:“在下方才便说了,新野区区弹丸之地,无法挡我大军,此事我等明白,刘备、孙乾也应当明白,是故,我认为刘备必定会弃城!”
“弃城……”张绣摸摸下巴,忽然眼睛一亮,急声说道:“弃城投襄阳?”
“唔!”荀攸点点头,忧虑说道:“眼下刘表病故,荆州掌权的,无外乎蒯良、蒯越,以及刘表妻舅蔡瑁,虽说此三人皆不喜刘备,不过大敌当前,或许此些人会联合对抗我军也说不定,如此一来,我军不可在新野耽搁太久……在下的意思是,在此地分兵两路,一路,由曹将军统帅,袭新野,张绣将军引另一路,仍留于此修养!待得曹将军攻下新野,屯兵修养三日,此间,张绣将军率军袭樊城,待得张绣将军攻成,曹性将军在即引军袭襄阳……如此一来,我军麾下将士士气不泄、马力不乏!”
“步步为营,高策……不过,如此一来,所耗时日必之往日要多,岂不是给了襄阳召集兵马的时间?”谨慎处事的甘宁仍有些心忧。
“非常时期,则用之以非常之策!”见众将心有顾虑,荀攸正色说道:“眼下荆州失主,其心必慌,一旦我军兵临城下,岂能有士气抵抗?再者,传闻刘表遗有二子,长子刘琦,不讨刘表欢心,如今身在江陵,次子刘琮乃蔡瑁侄儿,若是我等取他些许官职、保他姓命,或许兵不血刃便可拿下荆州……荆州水军与江东水军久有争斗,实力相差无几,若要复取江东,这荆州水军,能收服、还是收服的好……此乃长远之计!”
“那可非是监军说了算,要看蔡瑁是何等心思啊!”曹性咧嘴笑道。
“是啊!”点点头,荀攸长叹一声,淡淡说道:“确实要看蔡瑁等人是何等心思……若是冥顽不灵,那也就无可奈何,唯有攻城了……”
而与此同时,刘备帐下谋士孙乾,仍在襄阳费尽心机,竭力想说服蔡瑁……然而尽管孙乾费尽口舌,蔡瑁仍是一脸淡然,丝毫不为所动,口中冷笑说道:“孙乾,你所谓联合抗刘,不是想叫刘备入主荆州,成为荆州之主吧?”
“蔡将军何出此言?”孙乾面色一变,他的确是这么想过,只是刘备不从罢了。
“兄长莫要听此人满口仁义,或许他确实打着算盘夺荆州基业呢!”蔡瑁身旁蔡和亦是出言讥讽说道,“当初传言陶徐州将徐州让于刘备,可其中究竟如何呢,小弟只听闻,陶徐州膝下有二子,长子从文、次子从武,皆是一表人才,嘿嘿,既然陶徐州膝下有子嗣,仍将基业让于刘备……嘿嘿!不会是引狼入室、骑虎难下,不得不如此吧?”
“蔡和将军何以血口喷人、污蔑我主?”孙乾一脸愤然,怒声说道:“当初我主乃为保徐州百姓安危……”
然而孙乾还未说完,蔡和反驳喝道:“既然如此,当初刘军退去之后,你主刘备为何不离徐州,仍屯兵小沛?要知道,你主乃平原令,非沛城之主也!”
“乃是因当初陶刺史竭力挽留!”
“荒谬!”蔡和撇撇嘴,蔑视说道:“非是因刘备窥视徐州耶?”
“你!”孙乾为之震怒。
“好了!”蔡瑁大手一挥,沉声喝道:“二弟,无谓逞口舌之勇,无智也!”
“兄长教训的是!”蔡和一抱拳,后退一步。
“那么……孙乾。”转头望着孙乾,蔡瑁淡淡说道:“你一再言联合抗刘,那么我且问你,你可有妙策抗刘?”
“在下……”孙乾低头一想,正要拱手回话却被蔡瑁打断。
“我话还未说完!去年袁刘之战后,刘平坐收袁绍治地,眼下占得并、青、徐、兖、豫、冀六州,幽州袁氏余孽犹做困兽之斗,然时日不久,也就是说,刘平以七州之力,对荆州用兵,实力远在当初袁绍之上,荆州眼下,留有马步军八万,水军十二万,其余零零碎碎合到一处,也不过二、三十万兵马……我荆州一州之地,便有二、三十万,那么刘平七州……罢,六州之地,乃可得兵马几何,望先生教我!”
“将军此言差矣。”摇摇头,孙乾拱手正色说道:“两军交战,拼得岂是兵马人数耶?乃将士之勇、谋士之智也……若要拼人多,刘平又如何会是袁绍敌手?将军意下如何?”
“嘿!”蔡瑁哈哈一笑,坐在主位俯视孙乾笑道:“有一事,我甚是不明,刘备帐下谋士不过一二,武将不过关、张,得徐州短短几日,便叫那吕布夺了去,还是借以投刘平暂保其身;随后至荆州,先主念及同宗之情,予以重望,叫你主居新野,刘军攻宛城时,你主不敌刘军,狼狈逃回襄阳……而眼下,先生对我言,刘备仍欲与刘平交手,我乃问及先生一句,刘备心中,可有胜算耶?若是有,胜算又是几何?”
心中一动,孙乾地望了眼蔡瑁,狐疑说道:“观将军言辞,莫非将军欲投刘平?”
“哈哈哈!”蔡瑁大笑三声,模凌两可冷笑道:“本将军只是想问问,刘备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关、张,有何资格到本将军面前说什么联合抗刘?荆州姓刘不假,可惜非是刘备的刘……先生以为否?”
大敌当前,犹有如此嚣张气焰,不知死活!孙乾心中暗骂一句,拱手正色说道:“将军多虑了,我主仅仅是想保荆州不失罢了,我主曾多次言及,幸得刘荆州赐新野安身,心中感激不尽,如今刘荆州病故,刘军大举袭来,我主一为报刘荆州当日之情,二为保荆州百姓安危,天地可鉴!”
“若是果真如此,本将军敬服!”蔡瑁抱抱拳说了一句,身后蔡和顿敢莫名其妙,正要说话,却见自己兄长狠狠一瞪,当即闭口不言。
“将军应允联合抗刘之事?”孙乾面色有些欣喜。
“不!”摆摆手,蔡瑁正色说道:“此事我要与众人商议一下,刘玄德若是真有抗刘之心,便为我等拖延几日,以待我调集兵马……”
“这……”孙乾一听,面有难色,拱手犹豫说道:“我主兵力微弱,恐怕挡不住几日……”
“唔。”蔡瑁沉吟一下,抚掌说道:“那就这样,你且言于你主,一切尽力而为,若是实在不行,便往襄阳,我当保他!”
“多谢将军!”孙乾拱手道谢,忽然想起一事,开口说道:“刘荆州病故,刘琦公子理当前来吊念,不知刘琦公子身在何处?”
蔡瑁闻言,皱眉说道:“你问这个作甚?”
“额。”孙乾急忙解释道:“在下与刘琦公子往日有番交情,多日不见,是故提及……”
“此事我不知,这几日事务杂乱,无暇他顾,若是没别的事……送客!”
蔡和上前几步,抬手对孙乾说道:“请!”
“……”孙乾皱皱眉,因心念新野安危,也不及细想,自将蔡瑁之话转告刘备。
而孙乾走后,蔡和心有不解,问其兄道:“刘备区区数千兵马,如何挡得住刘军?”
“便是挡不住,才叫他去!”蔡瑁冷笑一声,玩味说道:“区区数千兵马,嘿!”
“若是他兵败来投襄阳呢?”蔡和犹豫说道。
“那还不简单?”蔡瑁淡淡一笑,右手五指合拢作下劈状,蔡和恍然大悟,拜服笑道:“先坏了刘备麾下兵马,再将其诱入襄阳杀之……兄长妙计!”
“哈哈!”蔡瑁拍案一笑,正色说道:“传言刘平一直欲杀刘备,只不过刘备那厮太过狡猾,假仁假义骗得刘平久久不曾下手,如今刘备自取死路,我等便借此投身……”
“兄长深谋远虑,小弟拜服!”蔡和笑嘻嘻地抱抱拳。
“将军。”这时,内堂转出一名侍女来,对蔡瑁二人盈盈一拜,恭敬说道:“将军,夫人有请……”
蔡瑁面色一正,起身抱拳说道:“诺!”
跟着那侍女入了刺史府内院,走入一间屋子,见一少妇坐于案旁,蔡瑁一抱拳,轻声唤道:“蔡瑁见过夫人!”
那少妇望了一眼在旁伺候的众侍女,挥挥手淡淡说道:“都退下,妾身有事要与蔡将军详谈!”
“是!”众侍女行了一礼,躬身而退,合上屋门。
回头望了一眼门处,蔡瑁走上前,诧异说道:“不知姐姐有何事唤小弟前来?”
此少妇正是刘表之妻、蔡瑁之姐、刘琮之母,蔡夫人。
“德珪。”抬手叫蔡瑁坐下,蔡夫人皱眉说道:“听闻前几日那刘琦来了襄阳?”
蔡瑁犹豫一下,点头说道,“……是!”
“眼下呢?”
“归江陵去了……姐姐勿恼,小弟亦有难处,当初袁术袭江夏时,也不知那刘琦怎么着,竟愿带兵出征,抵御袁术,小弟想,刘琦此人,不过是一文人,整天饮酒弄诗,又无多少才华,便叫他去了,谁想他身后不知有何高人相助,竟能打败袁术麾下大将李纲、纪灵,叫主公刮目相看,若不是……嘿!这个当初姐姐不是也应允了么?
再说,刘琦是主公长子,在荆州多少有些名望,若是小弟……嘿!恐怕蒯越、蒯良要借此发难,小弟好不容易控制了荆州兵马……”
“唔。”蔡夫人点点头,语重心长说道:“德珪,姐姐孤儿寡母,就全赖德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