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身子不适,还是……”
“元直的话怎么说来着?酒乃良药,可治百病!”刘平大笑着夺过贾诩手中的酒囊,咕噜咕噜饮了一大口。
元直?贾诩张张嘴,深深打量着面前的刘平,似乎明白了什么,哂笑说道:“今日……主公有些特别……”
“呼!”重重吐了口气,刘平一把抹去嘴角的酒渍,哂笑说道:“这不显而易见么?”
“哦?”贾诩面色一正,拱手正色说道:“愿闻其详!”
“……”望了一眼贾诩,见他眼神坚持,刘平苦笑一声,喃喃说道:“元直、恶来,一位是当今名士,一位是当今猛将,然而在此战,双双陨落……身为人主,我刘天机还是太弱了……与其自怨自艾,不若想尽办法使自己变强!”
贾诩眼睛一亮,拱手由衷赞道:“主公英明!”说罢,他又摇摇头,正色说道:“其实,主公不弱!”
“哦?此话怎讲?”把玩着贾诩的酒囊,刘平笑着问道。
“在下斗胆问句,主公的弱,是指主公……冒犯了,还是指主公麾下?”
“我刘天机会比那袁本初弱?别开玩笑了!”刘平不屑说道。
“呵呵,在下明白了!”贾诩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主公言下之意,是指兵力吧?”
“……”刘平张张嘴,抬头望着屋顶叹息说道:“只要给我一万骑兵……不!五千骑兵!此刻,我便可以向文和展示袁本初的首级!兵力太过悬殊了,若不是这般,元直,恶来,亦不会……”
看来主公嘴上不说,心中仍是很在意啊……贾诩微微一叹,拱手正色说道:“其实在下以为,主公与袁绍,实力相当,只不过,主公用错了地方?”
“用错了地方?”刘平面色一愣,抬手说道:“还请文和详细言之!”
“是!”贾诩一颔首,手指敲着桌面,正色说道:“主公之所以认为袁绍强,不过是因他麾下有数十万、近百万士卒罢了,不过主公可莫要忘了,主公虽是兵力远逊袁绍,然而不论是将领也好,谋士也罢,能才异士岂是袁绍可比?
说句冒犯的话,袁绍虽是庶出之子,然而亦可算深得袁家重视,袁家,四门三公,学子满天下,可谓是众望所谓,然而眼下,也不过是坐拥四州而已,而主公,讨董卓之时,一人足以拒十八镇诸侯与关外,将不过陈到、如今,亦是坐拥兖、豫、徐三州,中原富饶之地,主公已得近半!
再者,主公麾下猛将、谋士,实非袁绍可比,徐晃、张绣,高顺、张辽等将,皆是大将之才,古人云,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如此一来,主公便有数万兵马了……陈到,世间猛将,可称是万人敌,再添一万兵……这样一算,主公已有十万兵马!
再者,别忘了,主公之才,可挡十万兵,如此一来,主公便有二十万兵马了!
子敬,精于内政,有他坐镇后方,主公当可无后顾之忧,如此亦可当十万,那么主公便有三十万兵马了!
纸墨……公台……元直……这样一算,主公兵力不下百万……最后,诩不才,自比十万兵,如此一清点,主公兵力,乃在袁绍百万雄师之上!”
“……”刘平张张嘴,被贾诩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半响方才苦笑道:“文和如此计算,倒是叫人惊叹不已……拜服!”
“哈哈!”贾诩哈哈一笑,拱手哂笑说道:“主公自毁长城在前,又何谈击败袁绍呢?”
“哈哈!”刘平闻言大畅,抚掌笑道:“若是我刘天机真有百万大军,效仿效仿那昏君倒也不错,可惜……我没有那么多兵马啊!”
“呵呵……”贾诩闻言一笑,摇摇头,再复说道:“子敬不善军略,然而精于内政,有他坐镇后方,主公可保无忧!
“……”平复了脸上笑意,刘平闷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说道。
“主公英明!”贾诩起身,深深一记大礼。
“嘿!”刘平淡淡一笑。
‘天机,从往日的许昌到如今的许都,从区区颍川之地、数千兵马,到如今坐拥三州,兵甲二十余万……
与此同时,许都城门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百姓,翘首以望。
其实这几日,许都到处风传流言,刘公在与袁绍交战中败北,生死不知!
为此,许都百姓过的兢兢战战,生怕哪一日,睁开双眼,望见的却是穷凶极恶的袁军……对于散播谣言的人,荀攸不是查不出来,只是……棘手!
在这危及关头,向来心狠手辣的荀攸只有视若无睹……主公击败袁绍,亦或是许都大乱,那个来得更早?向来喜欢万事掌握手中的荀攸,此刻也不禁开始设下赌局……无他,那些人,太棘手了!
不过随后的事有些出乎荀攸的的意料,也出乎了那些传遍谣言的家伙的意料……“这是……”望着城门外伫立成两个方阵的士卒,围在城门处观望的百姓满脸惊喜。
‘眼下事况不乐观呐……’
鲁肃收到书信之后让司马懿带着兵马并且率领大将前往陈留支援刘平。
仅仅是不乐观么?眼下相当不乐观啊!
如今刘军,仍有战力的满打满算,不过四万余人,而且这四万人力,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临时从汜水关、中牟、官渡等地几百几千这样抽调过来的。
其中官渡抽得最多,有近八千之众,这也是间接导致官渡在短短十日内失守的原因所在!
刘军,几乎可以是濒临绝境!
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刘军的士气也成问题,那大败后低迷的士气,使得整个陈留军营死气沉沉。
此刻营内四万余将士,差不多都是由溃军、以及其他地方刘军临时聚集而成,将不知兵,兵部知将,上令不达,除此之外,地方军瞧不起溃军,溃军又因那场血战,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那是惨烈如地狱的回忆!
如洪涛一般的袁绍席卷而来,身边战友一个个倒下,再抬眼!
映入眼帘的,是袁军士卒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冷酷、疯狂至病态的表情,以及那杀红了眼的凶眸……口角,演变成群殴,随后激化为械斗,刘军……崩溃在即!
对此,军师贾诩忧心忡忡,虽然他早有预算,但是也未曾想到,竟是这般激烈。
近五千溃军与近八千中牟、官渡刘兵大打出手,朱灵、路昭、徐晃、许褚、张绣等一大批将领带着各自护卫前去阻拦,但是事态……
越来越烈……
近乎波及整个刘营,短短三日之间,刘军伤员骤增,已有数百人死在原本是同伴的手中……
大将……大将已经压不住这些刘军了……
得闻初报,刘平愣了半响,随后头疼似乎也来凑热闹,可以说……
刘平,在上次战场中凶如猛兽的男人,如今已经没有几成战力了……大厦将倾?
“踏踏踏!”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一路兵马徐徐接近陈留刘营。
为首,有一面大旗,黑底白字,上书一个‘司马’!
在此两旗两旁,各有一面小旗……这里说的小,不过是比那‘司’字大旗略小罢了。
一面同为黑底白字,上书‘虎豹’二字,另外一面则恰恰相反,白底黑字,上书‘陷阵’二字。
不必多说,这路兵马,便是司马懿麾下本部兵马,虎豹骑、陷阵营!
众所周知,虎豹骑一人双马,是故司马懿下令将其中一匹暂叫为步兵的陷阵营使用,若是其他军队,依虎豹骑那骁勇桀骜的个姓,虽不会反对司马懿的决定,心中肯定是相当抵触的。
不过借于这陷阵营,虎豹骑倒也没多大意见,两军军营本就是比邻建立,虎豹骑与陷阵营,只是在借马之前,虎豹骑将士仍是恶狠狠地说了句‘给我小心点,若是出了什么事,老子拿你当坐骑’……
两军同为司马懿麾下,为名号互相敌视,然有惺惺相惜,反正关系极为复杂就是!
虎豹骑要保住自己‘精锐之中精锐’的名号,而陷阵营,则是日夜想着把虎豹骑拉下来……但是不得不说,这两支兵马,是司马懿、也是刘平麾下最精锐的部队!
“监军,还好吧?”左侧虎豹骑统领张辽转头对司马懿说道,神情有些担忧。
“唔!”司马懿点点头应了一声,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惨白的脸庞,那深陷的双眼,以及有些发青的嘴唇。
快速行军……
监军身子果然吃不消啊!最多就差半日,监军何必如此急行呢?等等……
这就是兵法中说的兵贵神速吧?
可是……
犹豫着望了一眼司马懿,张辽转身望了一眼大军身后,暗暗摇了摇头,同为文人,为何相差这么多?
“监军,你看,再前便是陈留了!”
“恩,我看到了!”司马懿抬起头,勉强笑道:“大家再加把劲,到了军营,去喝那香浓的肉汤!”
“喝!”六千虎贲之士吆喝一声。
“吁!”赶着赶着,司马懿感觉有些不对劲,右手一抬,身旁张辽望见,大喝道:“全军止步!”同一时间,陷阵营统领高顺亦大声喝道:“陷阵营,勒马!”
虽说陷阵营当即勒马,不过那模样,实在是……
反观虎豹骑,胯下战马被虎豹骑拉住马缰,前足空踏几下,待一声马嘶过后,三千战马转了一个角度,重重踏在地面上,几乎可以说是张辽刚下令,虎豹骑全员便勒马伫立原地,而且全军上下,动作一致,极为利索。
要知道,那可是急行中啊,如此骑术,骇人听闻!
为此,张辽带着些许挑衅,望了一眼高顺,就算高顺再是冷漠,嘴角也不禁抽了抽,下了马,你们就等着挨宰,得意什么!
“吁!”司马懿勒马望了一眼前方,随后又四下望了望,喃喃说道:“有点不对劲啊……”
“唔?”张辽策马上前几步,疑惑问道:“监军,怎么?”
司马懿眼神亦是充满疑惑,摇摇头喃喃说道:“为何不见外派的探……”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吹来,司马懿面色骤然一变。
原来顺着微风而来的,是不远处刘营中震天的喊杀声!
“糟了!”司马懿双眉一皱,急声喝道:“快!入营!”
“是袁军袭营?”张辽下意识握了握长枪。
“若是袭营还好……”眼神一凛,司马懿低声说道:“恐怕是……哗变!”
“……”闻言,张辽面色大愕,然而高顺,则皱了皱双眉。
哗变的话……那就可糟了!
“冲进去!”司马懿大声喝道。
“监军!”望着越来越近的刘营,张辽抬手一指,皱眉说道:“寨门关着……”
“撞!”司马懿重声喝道。
“交给我了!”虎豹骑伯长孟旭应喝一声,说罢,便引着数十虎豹骑加紧速度……正如司马懿所料,刘营内此刻确确实实是哗变了!
而且波及了整个刘营,四万刘营嘶声力竭得撞在一处,面色狰狞,挥刀向同泽砍去。
“住手!本将军叫尔等住手!”脾气暴躁的周仓几步上前,用刀背砍昏几个士卒,然而下一时刻,他却反被刘兵包围住了。
“太可笑了!”徐晃喃喃望着身边喘着粗气,恶狠狠望着自己的刘兵。
“啧!”望了一眼面前显得疯狂的刘兵,张辽握着刀缓缓退至营寨角落,筹措不已。
因刘平头风频频发作,被移到陈留,贾诩入主帅帐理事,望着营内大乱,摇摇头一声低叹:“真是祸不单行啊……”
“军师……”守在贾诩身旁的赵云手握银枪,望着不远处的混战,皱眉说道:“如此情形,军师可有良策?”
“良策?”贾诩苦笑一声。
数日前,听闻营内将士多有口角,贾诩便感觉有些不妥,然而还未等他想出应对之策,想出用何等办法激励士气,营内却先行哗变。
“是天意么?”抬头望了一眼天际,贾诩黯然一叹。
“轰!”忽然,营门处传来一声巨响,偌大寨门被击得支离破碎,木屑四溅。
也得亏是这一声巨响,营内的疯狂顿时一遏,无数双眼睛望向寨门。
“是谁?袁军么?”
“袁军袭营?”
“不!这黑甲……”
“虎豹骑!”
“陷阵营!”
“司马……司马监军?!”
营门处的刘兵面色愕然地望着那一抹人影。
“尔等……”握着手中马鞭,望着营内惨剧,司马懿怒声吼道:“尔等再做什么?向同伴挥刀?告诉我!尔等究竟在做什么?”
此处众刘兵面面相觑,呆呆望着那个人影。
翻身下马,司马懿强忍着心中怒气,径直朝那些刘兵走去。
“监军小心!”张辽大呼一声,连忙翻身下马赶了上去,要知道,那些士卒都失去理智了啊!
“告诉我……”缓缓走到呆若木鸡的一员刘兵面前,司马懿厉声喝道:“你手中的刀,是用来砍向同泽的么?告诉我!”
“司……监军……”那刘兵被怒发冲冠的司马懿一喝,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还不放下!”
“……是!”那刘兵急忙丢下手中的刀。
深深吸了几口气,司马懿转身望向那些刘兵,只听一阵“叮铛”之响,此间众刘兵已无一人手持兵刃,皆是低头不敢直视司马懿眼神。
“方才那声音……司马监军?”
“好像是……”
“监军来了?”
“监军来陈留了?”
好似落于水塘的小石子震荡起一串波纹一般,越来越多的刘兵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兵刃,任他掉落在地。
叮铛之响这声音此起彼伏,,短短十余息间,司马懿来到陈留军营的消息,已传至营内四万刘兵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