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见刘平发话,朱灵暗暗腹议一句,随即抱拳正色说道:“启禀主公、军师,正如军师所料,丑大营建造营寨为虚、打造井阑为实,末将前去探查时曾看得明白,丑大营除了些许围墙之外,空无一物……”
“嗯……”刘平听罢皱皱眉,沉声说道:“看来丑这几日怕是佯攻啊……想一鼓作气拿下乌巢么?”
“怕是如此了……”徐庶点点头,沉吟说道:“袁军缺粮,丑应当是强攻乌巢才是,然而他这几日之攻势,啧啧……其必然有诈,是故在下遣朱将军前去探查一二。”
说着,徐庶转首望向路昭,见他低头不语,疑惑唤道:“路昭?”
犹豫一下,路昭抱拳,沉声说道:“末将有负军师所命,此行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刘平面色愕然,与徐庶对视一眼,抬手问道:“何谓徒劳无功?莫非运粮军数量极多?”
摇摇头,路昭低头说道:“非是如此,末将领命在丑大营东北面屯扎,期间不曾遇见有袁军运粮至丑军营,或许是末将错过……”
说着,路昭叩地抱拳,沉声说道:“请主公治罪!”
刘平顿时愕然。
“不曾有袁军……运粮至?”只见徐庶双眉紧缩,喃喃说道:“怎么可能?丑在此屯扎不下十余日,粮草必定不支,若无袁军运粮,丑如何会耽搁数日打造井阑?据我了解,此人应当会不惜一切代价,以伤亡换取乌巢才是……”
望了一眼徐庶,刘平伸手拉起路昭,笑着说道:“路昭不必如此,不过是不曾遇到运粮袁军罢了,你已是尽力,我岂会怪罪于你,万一是袁绍不曾发粮呢!”
对于路昭这个憨厚的人,刘平一向是十分喜爱的。
“不曾运粮……”徐庶听罢刘平之言心下一愣。
怎么可能不曾运粮呢?观丑近些日子布局,袁绍理当运粮才是啊……
莫非,其还有我算漏之事?
“好了,天色不早了,诸位回去歇息吧,不过要好生提防丑趁隙夜袭!”刘平抚掌说道。“诺!”此间刘将应命退散。
我算漏了什么?究竟哪里我算错了?
“咳咳!”心有些焦虑的徐庶连连咳嗽,捂着嘴疾步走向自己帐篷。
刘平心一愣,急忙跟了去。
只见徐庶入了自己帐篷,从榻边包袱翻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过几粒丹药吞了下去。
“元直?”站在帐门处的刘平不忍说道:“元直身体尚未康复,却……我心有愧!”
“主公?”服了药的徐庶面色有些红润,回首一眼,眼神有些闪烁,强笑说道:“主公言重了,其实在下身子康复得差不多了,唔……再服用几日丹药便可完全康复,主公莫要担忧!”
“如此便好!”见徐庶此刻面色红润,不似有病在身,刘平心下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元直乃刘平之依重,断然不能有失去啊,好了,元直便在此歇息一下……”
“多谢主公挂心!”徐庶拱手逊谢道。
与此同时,乌巢外丑大营!
丑正一脸不甘与愠怒,深深望着眼前的审配喝道:“审正南,你究竟欲如何?”
“将军此话怎将?”审配笑着回道。
“呼!”丑深深吸了口气,指着审配怒声道:“我等来此已不下十日了吧?”
“唔……将军所言不差!”审配想了想,点点头说道。
“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心烦躁在帐内来回踱步,丑发泄着心的极度不满:“我言强攻,你言强攻过于凶险,为谨慎起见,当是要先设营,好,本将军听你的!”
“嗯嗯……”
“可是你这是在设营么?匆匆扎了一圈木墙作为屏障,你又是叫人造井阑……”
“这个是在下以为刘营守备森严,强攻伤亡太大,是故如此,将军以为呢?”审配笑呵呵说道。
“你休要瞒我!”丑一声暴喝,指着审配骂道:“倘若你真心叫人造井阑,那也罢了,然而我听我麾下将士言,你仅仅是叫他们造了几架,其余尽数丢于一旁,只叫人在营内来来回回,也不知你打着什么主意……”
“这个……”
“你不必解释!”伸手止住审配,丑平复了一下心神,沉声说道:“你欲做些什么,我都不管,如今营内粮草将尽,今夜,我要去乌巢劫营,若是你胆敢拦我……”
说着,丑猛地抽出腰间腰间,重重插在审配面前桌案之,一字一顿说道:“我便以祸乱军心为由,将你斩杀于此!”
“哈哈哈!”审配哈哈大笑,起身拱手说道:“将军好心计啊,在下还以为将军前几日便会呵斥在下,不想竟是忍到此刻……倘若此刻杀了在下,将军日后也好对主公分说吧,‘那审正南不知所谓,乱我军心,是故斩之!’可是如此?”
只见丑有些尴尬,涨红着脸怒声喝道:“是又如何?以往还以为你乃主公麾下足智多谋之辈,如今一见,却不知你在做些什么,你此乃延误战机!我乃主将,合该将你斩杀!”
“将军误会了……”审配摇摇头,拱拱手正色说道:“眼下,非是出兵良机……”
“你!”丑气急,取剑在手正欲呵斥,见却审配抬起头来,不慌不忙说道:“将军的此军主帅,瞒着将军也是不对,既然将军如此心急,那么在下便说说在下的心思,将军可愿意听?”
“……”丑愣了愣,下打量一下审配,皱眉说道:“你倒是说来!”
“在下不叫将军出兵强攻,乃是因为……”
说着,审配将庞统早前告知自己的是一一说给丑听,直听到丑目瞪口呆。
“竟……竟是如此?”
“将军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愤愤将宝剑收入剑鞘,丑恨恨说道:“不想却是叫他庞士元算计了,本将军算什么?数百里奔袭到此,为的便是做他马头卒?可恶!”
“将军……”审配一拱手,正色说道:“大局为重啊!”
“啧!”
“哦,军师还说了一事,待时机成熟,将军可否助他一臂之力,两面夹击……破乌巢,诛刘平!”
“哼!主公麾下不是有五十万大军么?耍了老子一次,以为给点功劳便能叫本将军心服?”
“将军之意,去是不去?”
“去!为何不去,我当是要杀刘平,取其头颅,报颜良之仇,报答主公,不过这功劳是本将军厮杀而得,非是那庞士元送于本将军的!”
“呵呵,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哼!”
建安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屯兵于白马的袁绍猝然拔营,南下乌巢。
期间,被审配说服的丑为免刘军以疑,亦是多次率军袭乌巢刘营,不过可称得恶战的,却一次也没有。
莫名地,徐庶渐渐感觉此事越来越是蹊跷……
丑军营之,分明在造井阑,可是又不见袁军用,这丑究竟想做什么?
传闻言,这丑与颜良相似,都是有勇无谋之辈,颜良当时在攻时,可不曾设什么营寨,造什么井阑啊,都是以伤亡换取城池。
难道传闻有误,这丑远在颜良之?
若是如此,自己还不如信……丑身边有人!
对!丑身边有人!
颜良贪功冒进,被我等设计所杀,袁绍理当不因派与颜良相仿的丑前来,可是袁绍却是这么做了……
论其究竟,或许同逢纪一般,袁绍亦是派了一员谋士与丑一道前来。
不同于次,颜良为主,逢纪为辅,恐怕此次是那丑辅、那谋士为主……这样一想的话……那人久久不强攻乌巢,必然是有所图谋……他在等什么?
等粮草?等战机?
想不通啊……
路昭屯兵于外六七日,不见一路运粮袁军,倘若真是如他所说错过……
那倒是还好,然而倘若真如主公所言,袁绍不曾发粮,那可有问题了……
或许……
袁绍……
不,袁绍帐下那庞士元,根本没指望丑能攻下乌巢……
究竟是怎样?
“唉……”摇摇头,徐庶托着额头,喃喃说道:“小觑天下豪杰了,啧!看来要劝主公撤军乌巢了……”
等等!
我明白了……那谋士想做什么……围攻乌巢,不给主公再此撤军的机会!
那么那谋士如今等的便是……
“袁绍数十万大军!”
从青州运粮至白马,袁绍断然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囤积足够粮草……
若是无足够粮草,袁绍亦非愚蠢之人,断然不会进兵……
青州之粮……
青州?
青州……
“糟了,被算计了!”徐庶满脸骇色。
后勤,自古以来便是制约战役的首要因素,军械、粮草等等等等,要在一场战事、尤其是战役得胜,后勤,更是疏忽不得,古亦如此、今亦如此!
谋士,作为军决策的人物,运筹帷幄之、决胜千里之外,考虑敌我虚实时,亦会将两军后勤考虑在内。
古人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由此可见,这粮草确实是重之!
徐庶此算计袁绍,而同时,庞统亦是此算计徐庶……
由青州运粮,以及从并州运粮,两者相差何其巨大?青州运粮,十日方至,途粮草消耗,不计其数,而从并州、河内等人运粮,几乎可以说是朝发夕至……
“被重重算计了一把啊!”皱眉望着行军图,徐庶苦笑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咳。
“时日无多了……见不到主公成大业,实在有些可惜……”望着布一抹嫣红,徐庶眼露出浓浓的遗憾。
“军师!”随着一声轻呼,路昭撩帐而入,欣喜说道:“军师,听军大夫说,银杏对治疗咳嗽有所帮助,是故末将方才去山采了一些,或许能稍有改善军师的病情……”
“路昭呐……”徐庶呵呵一笑,转身对路昭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刘平听闻军师徐庶主意已绝,乃召麾下各部武前来帐内。
“金蝉脱壳之计?”听罢徐庶所说,刘平面色大愕,低头一思,狐疑说道:“依元直所言……莫非丑今日会来袭营?”
“主公,近日来我军派出的斥候,可曾回来?”徐庶微笑问道。
“倒是不曾……”刘平摇摇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前几日或许还能有些将士归来,昨日、今日却是一人也不曾归得营,恐怕丑派出了大量探马……”
“主公所言极是,丑是想叫我看不清、听不明,扰乱我等,是故在下建议,主公今日趁夜色昏暗,率军潜出营外……”
“夜袭?”刘平面色一愣,纳闷说道:“丑亦是善战之将,更何况他身旁还是袁绍谋士为辅,夜袭恐怕不易得胜啊……”
“主公想岔了,非是袭丑大营,乃是袭延津、平丘二处!”
“延津、平丘?”刘平愣了一愣,不解地望着徐庶。
只见徐庶苦笑一声,解释说道:“此二城,恐怕囤有袁绍大量粮草,为日后考虑,主公何不将其毁去?”
“粮草?”刘平为之动容,起身惊疑不定望着徐庶。
“不可能!”帐内徐晃惊呼一声,喃喃说道:“袁绍从青州运粮,途必经白马,白马有郭军师三千骑军在,若是真有此事,郭军师想必会遣人前来通报……”
“是啊!”朱灵点头附和道:“袁绍不会如此无智,摆着不囤积粮草在白马,却囤积于延津、平丘吧?此二城,可不如白马险要难攻啊?”
其余众刘将皆出声附和。
“究竟是谁……”徐庶猛地提高声音,低喝说道:“明确告知我等,袁军乃是从青州运粮?袁绍袁本初?”
帐内众将一阵哑然,刘平面色大变,眼神一凛,喃喃说道:“难道是……河内?并州?”
“主公英明!”徐庶拱手微笑道。
“袭延津、平丘是么?”刘平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至帐,紧声说道:“如何调度,敬听军师裁决!”
“多谢主公!”徐庶微微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在下斗胆,此次请主公乔装而行,在下会令一人扮作主公,留于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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