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这样,朱灵愣愣地望着贾诩一行人跨上战马奔远了。
这……策马疾奔数十里亲自前来,就只是为了这么一个问题?朱灵显然有些不能理解。
军师,到底想做什么呢?
“弃子,弃子!果然不出我所料,偷渡下游,只是掩人耳目,为迷惑我军罢了!
果然当真本着强渡黄河,立下营寨的目的而来,此军将士定会随身携带干粮……就此可见,此路兵马仅仅是为扰乱我等视线,叫我等以为他欲强渡下游罢了……既然如此,那庞统心中之目标仍是黄河中游、我军主营所在之处!
不过……他要如何渡河呢?难道当真这般胆大妄为,欲在我等眼皮底下搭建浮桥?
我军只需一通火箭,那桥岂能复存?
由此可见,他必定是欲在我等放松防守薄弱之时动手……防守薄弱,便只有在夜间……可是短短一夜,如何能搭起一座供兵马通过的浮桥?黄河可不比颍水啊……短短一夜,恐怕不够吧?”
望着宽广的河面,贾诩长长叹了口气。
无奈……无奈……
若是不兵力悬殊太差,主公现在正值关键时期,真想一把毒坑杀!
“军师,你已在此地看了足足两个时辰了,你看都快日落了……”指着西下的落曰,贾诩身边的许褚面色古怪说道。
也是,在黄河边上愣神站了两三个时辰,不说话,也不是做些什么,只是茫然地望着河面,任谁都会在心中暗暗嘀咕。
而且想许褚这种有多动症,不说几句话心中不舒服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是么,已过了两个时辰么?”负背双手,贾诩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可是我心中还有一事想不通……”
想不通那人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搭建一座浮桥……
贾诩心中暗暗说道。
“什么事军师想不通?”许褚下意识问了一句,犹豫一下,迟疑问道:“若是军师不嫌弃末将愚笨,末将……末将……”
“呵呵,许将军莫非是想帮在下解决难题?”贾诩轻笑道。
“岂敢岂敢……”许褚抓抓脑袋,傻笑说道:“军师智计超群,若是连军师都想不明白,末将如何敢夸口?只是末将认为,若是军师心中有事,不妨与末将等说说,或许说着说着军师便能想出妙计也说不定呢……”
“呵呵……”贾诩哑然失笑,摇摇头笑着说道:“世间岂有如此荒诞之事?”
“嘿嘿!”许褚面色有些尴尬,挠挠头傻笑道:“其实末将只是想听听,究竟是何等难题叫军师如此伤神……”
“你呀!”贾诩摇头一笑,点点头说道,“也罢,诸位都是主公心腹之人,在下即便是对你等说亦是无妨,许将军,袁绍帐下,有一位谋士……”
“才一个谋士啊?”许褚不以为然,撇撇嘴说道,“我主公麾下,可是有军师,白纸墨,徐大人,陈大人,对了……还有鲁大人……”
“呵呵……”贾诩听罢大笑,稍稍消去了心中几许阴霾,乐呵呵说道:“许将军误会了,在下是说,袁绍帐下众谋士中,有一人,怕是不简单!”
“谁?”许褚沉声喝道,扬了扬手中的大刀:“日后阵上见到,待俺砍了那厮,给军师出气!”
闻言,贾诩轻笑一声,暗道许褚憨厚,摇摇头说道:“我不识此人,但主公确是识得此人,看此人所用之计谋,必为重谋而且乃在袁绍帐下受到重用……许将军可曾见到对岸有不少袁军四处砍伐林木?”
“唔,都好几日了……”许褚点点头,笑着说道:“难道袁绍还想在我等眼皮底下将浮桥搭建起来不成?待敌立于浮桥之上,我军只需一通火箭,便可叫他数日之功毁于一旦,这个……叫什么兵半……半……”
“兵半渡而击之!呵呵,许将军亦通兵法耶,真乃主公洪福!”贾诩笑着接口说道。
“嘿嘿……”许褚挠挠头,憨憨说道:“白纸墨曾说,若是要为统帅,便要习兵法,否则只能做先锋,可是我许褚字都认不全几个,如何习兵法?嘿嘿,还是做先锋吧!军师啊,你就唤我仲康吧,主公曾说,诸位先生道出胸中一策,便可抵十万兵啊!”
“哈哈!!!好!好!”听到许褚这般说,贾诩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仲康真乃妙人,既然如此,你也莫要在唤我军师,唤我文和便可!”
“这可不行……”许褚连忙摇摇头,连声说道:“俺只不过是一武夫,焉能如此?还是唤军师的好……”
“仲康此言可不妥,为何我可以唤你表字,你便唤我不得呢?”贾诩微笑着劝说道,只是不管他如何劝,许褚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贾诩心中无奈一笑,也就随他去了。
简略地将自己心中所想与许褚等在场诸人说了一遍,贾诩这才笑着对许褚揶揄说道,“仲康可有对策?”
“嘿嘿,军师都不曾有,末将愚笨之人,岂能想得出来?”许褚挠了挠脑袋笑了笑。
“你呀你呀!”贾诩微微一笑,随即叹了口气,又忘了一眼黄河说道:“走吧,我等归营!”
“是!”许褚报拳应了一声,望了一眼对岸,嘀咕说道:“说起来那袁绍那真傻,将大营附近的林木都砍伐了,他大营动静,我军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唔?”走了几步的贾诩停住脚步,转头望向对岸,口中说道:“袁军还在砍伐林木么?”
“是啊,军师你看!”说着,许褚遥遥指着一处说道:“这袁军也不知搞什么花样,砍了两日的林木,浮桥却只是建了一个头,这也太慢了吧……”
闻言,只见贾诩凝神望着对岸,默然不语。
撇撇嘴,许褚嘲笑说道:“依我看,若是按这样的建造速度,再过十日袁绍亦搭不起浮桥!还百万之众,我觉得,只有数千人吧……哈哈哈!!!”
“仲康……”望着对岸远处袁绍主营,贾诩凝神问道:“当真是砍伐了两曰林木么?”
“是啊!”许褚重重地点点头,肯定说道:“这是朱灵说的,他每如出营巡视黄河,都能听到对岸的传来砍树时发出伐木的声响,连夜里都有……”
“夜里都有?”贾诩心下一凛,暗暗说道,夜里都有?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恐怕袁绍是曰夜赶工……赶工什么?偷偷建造浮桥!
不对,若是建造浮桥的话,此地一片空旷,除非是藏在营内,否则断然会叫我等看到;然而若是藏于营内,趁夜色之际搬于河道,来回恐怕亦不止数个时辰,万一被我军巡逻的将士看到,此计便功亏一篑……我心中有种感觉,此人计谋不会如此之浅……虽不知你欲用何种方法搭建浮桥,然而我却明白你之目的,你欲趁夜一鼓作气拿下我军主营,一战功成!
如此,我亦可以用计!
想到此处,贾诩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心中暗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就这般,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转眼几个时辰之后,几乎是入夜子时,便是庞统所说三曰期限之最后一日……
随着时间的逼近,袁绍心中却是越来越怀疑,早在入夜时分,他便叫人前去黄河查探,得到回报说,河中根本就没有浮桥,再问营内众将,亦是不知此事。
莫非是庞士元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该死,他好大胆子!”袁绍皱眉低声骂了一句。
“唔?”袁绍近身护卫听到主公开口,疑惑问道,“主公所言何人?”
“就是……”说了半句,袁绍突然收口,心中暗暗怀疑道,莫非是士元用此事探我?探我之气量?
“此子有些狂妄过甚了吧!”袁绍喃喃嘀咕一句。
“狂妄?主公所言何人?”袁绍护卫抱拳说道:“若是有人敢对主公无礼,末将当即便去将那人擒拿,叫主公发落,主公,此人是谁?”
那护卫本是表忠心,若是换做往日的袁绍,早早便令他将庞统拿来询问了,只不过现在乃关键时刻,此人所展现出来的智谋跟不是许攸能够抵挡的……
“咳,此事你无须多问,我自会处置,反正还不到子时,我稍稍歇息一下……”袁绍尴尬的咳嗽一声,缓缓说道。
“子时?”那护卫诧异地望了眼袁绍,疑惑问道,“主公,离子时仅有半个时辰不到了……”
“那不是还有半个时辰么?”袁绍皱眉低喝一句,顿时吓得那护卫不敢再回话。
莫非当真是庞统计穷?诓骗于我?
想要在我这里博一下名声再另投他处?
不不不,既然说了要信任他,便要做到,刘平都能信任鲁肃将硕大的一座许昌城都交给他,,我袁本初岂会不如他?刘平之傲气,可在庞士元之上啊!
我深信,庞士元,断然不……不会负我!袁绍暗暗道。
想着想着,袁绍就在帐内榻上睡着了,随后,在朦朦胧胧之间,他却感觉有人在叫他……“主公,主公……”
“唔?”缓缓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袁绍却是望见庞统微笑着站在自己榻前。
“哦,士元你来了,我方才一直在找你……如此夜深,你不归你帐内歇息,跑我这做什么……”还未彻底醒过来的袁绍迷迷糊糊说道。
“在下引主公过河呀!”庞统笑着说道。
“过河?过什么河……唔?!”袁绍双目猛地一睁,起身一把抓住庞统手臂,惊声说道,“士元方才说渡河,可是……可是我等眼前这条?”
“还能有那条?”庞统拱手微笑说道。
“浮桥搭好了?”袁绍皱眉问道。
“主公以为呢?”
“我不知!”袁绍冷哼一声,望着庞统说道:“入夜前我才派人前去看过,河面之浮桥不过一舟之长,如何能渡河?你可莫要戏弄于我!”
“那在下斗胆,请主公亲自前去看看!”庞统笑着说道。
狐疑地望了庞统半响,见他神色自若,袁绍猛地站起,扯过榻边铠甲,沉声说道,“走!”
然而当袁绍满怀期望,疾步走到黄河边一望时,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士元……你所言的浮桥呢?”回头望了一眼庞统,袁绍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按下心中的怒气,沉声说道,“三曰之前,你言此时此刻,便可叫我渡过黄河,然而如今……若是在刘军监视之下,你无法按期竣工,我可以体谅;然而若是你存心戏弄,我却是饶不得你……罢了,你去正南处领三十军棍,如若有下次,定斩不赦!”
“呵呵,主公是真善主!”庞统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在下谢过主公,不过,这三十军棍还是留着吧,主公且看着,浮桥,片刻便成!”最后一句,斩钉截铁。
“……”袁绍愣住了,听着庞统那斩钉截铁的话,他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可是一转念之间,又暗骂自己愚蠢。
怎么可能在片刻之间便搭成一座浮桥?难道此桥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愚蠢!
袁绍正要说话,忽然远处跑来一人,他定睛一看,见是自己外甥高干,顿时皱眉唤道,“元才,你……你不在颜良大营之中,跑来此处作何?”
“舅父,我来军师处交令啊!”高干纳闷说道。
“交……交令?”袁绍发觉自己越来越弄不清状况了。
“高将军,”微微一笑,庞统对高干一拱手,轻声说道,“在下所托之事……”
“军师放心,军师所令之事,末将已悉数办妥,是故末将匹马急奔,赶来报之军师,想来也快到了!”高干抱拳恭敬说道。
“好!”庞统抚掌叫好,转身对袁绍说道,“主公,浮桥来了!”
这……莫非这浮桥还真能从天上掉下来?袁绍傻眼了。
细细听着四周动静半响,庞统忽然面容一正,伸手指着一处说道,“主公,来了!”
“唔?”袁绍下意识望向天际。
“主……主公?”愕然望着袁绍抬头望着天,庞统右手指着黄河上游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