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没有别人发现吗?”
王群道:“秦家人平时非常小心,这也是我这一次为什么要带你来的主要原因,秦家人和外界联系的人不多,甄家算其中一个,每个能和秦家交易的人都是经过了秦家甄别,就算知道了秦家的事情也都不会说出来……”。
“原来如此!”
站在秦家的角度上,甄乾能理解秦家人的想法,躲在深山老林里不与外界交流看起来不错,其实各方面都受到了制约,一天、一个月、一年还好说,几十年、上百年下来就要退化了,而白马村秦家正是避世躲藏的障眼法,在信息不发达的唐代这不视为一个好办法。
而这些所谓的山民,在县里也被视为野人,只要上交一点山货,县里根本就没人去管,而王群也正好趁着这种便利,从秦家手里收购一些山货和毛皮,秦家人换取一些急需的日用品,双方都有利可图,自然没人去点破。
这次王群准备把酒坊安置在秦家,也正是有着相同的想法,但秦家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会暴露,便希望自己能出面商谈此事,也是借此机会看看甄乾为人可不可靠。
听完王群的解释,甄乾已经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这大约和相亲差不多,成亲之前了解一下对方的脾气性格,以免到时因为双方感情不和大大出手,合作之前先了解一下对方,见面交流是最好的方式,本想躲在幕后的甄乾不得不露脸。
“大郎,到了秦家要多加注意,秦家人久居深山,很少和外界交往,脾气秉性和常人不同,一言不合经常喜欢拳脚相向,这也许和他们在山中的生活习惯有关。不过大郎也不要担心,秦家有专门接待我们的人,接触我们的秦家人还算懂得一些为人处事,但言语之中不能带有轻蔑之心,否则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感!”
“嗯!”跟王群用不着客气,客气了反而显得有些疏远。
车队行进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突然车队停了下来,“这么快就到了吗?”
“还早着呢?”王群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路的颠簸让甄乾有些想呕吐,急忙下车休息一下,“我们马上要进山了,继续往前走不远就是白马关,我们要在这里向西北走,再走三四里山路就到了!”
“还有三四里山路,那不是就近了吗?”甄乾不以为然道。
见甄乾根本没重视自己的话,王群急忙补充道:“大郎不要小瞧了最后这几里路,等一下你就会看见,这是我们此次行程中最艰难的一段,这条路平时很少人行走,道路不仅狭窄,而且两边悬崖峭壁,稍微不留神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之中,所以我们要下车步行前往白马村”。
甄乾点了点头,以前旅游的时候,险道也不是没见过,唐代也没有什么高速公路,大部分的路都是人用双脚踏出来的,这点自己早有体会。
真定连接白马关的道路还算宽敞,这条道路穿越太行山连接河东道(后世的山西),有不少急着赶路的商旅才会选择此路。听王群说,这条贯通河东、河北的山路基本上没多少人愿意走了,不仅过干的危险,而且道路常年无人维护,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坍塌,甚至有些落单的商旅经常会遭到抢劫,所以行走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转到了井陉道。
事实证明甄乾还是轻视了王群的提醒,车队很快就上路了,从两座大山之间穿行而过,马车上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开始步行,就连赶车的马夫也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行进着。
两旁的山路越走越窄,到最后山路的宽度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同行,一侧是千丈高的峭壁,另一侧是万丈悬崖深沟一眼望不到底,雾气从深谷中渺渺升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的神秘,满眼都是树木和藤蔓,仿佛被绿色包围起来,宁静的山道上只能听见“吱呀”作响的车轮摩擦声,回荡在幽深的山涧之中。
小竹和小梅身体紧贴在峭壁旁,不敢伸头去望那深不见底的山谷,偶尔能听见从山谷之下传来的流水和岩石的撞击之声,这便是王群所说的沱水。
“小心脚下的山路!”王群大声的吆喝提醒道:“注意头顶的落石,尽量不要靠近悬崖……”。
“郎君,我害怕!”小竹吓的和小梅手牵着手,眼中带着恐惧之色。
“怕什么!”一旁的菊娘跳了出来,好奇的站在了路边的悬崖上,伸头朝着谷底望去,一脸憨像的铁柱则拉着菊娘的手,生怕她脚下打滑失足坠落:“好美的风景,你们快来看啊!”
“看你头啊!”
甄乾没好气的瞪着菊娘,两人四目相对,菊娘更是出言讥讽道:“你还是男人吗?胆小这么小!”
“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我可不会用自己的命去逞强,那是不智!”
甄乾根本不愿意和这个疯女人打理,走在小竹和小梅的身旁安慰道:“不要害怕,只要不去看,心里不要去想,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们俩,还担心什么?”
“郎君,我真的很怕!”
“拉着我的手,你们就不怕了,我和你们说一个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小和尚问老和尚,这世上有了男人为什么还要有女人,女人很麻烦的,而且事情被搞的怎么复杂,世人也多苦恼,总是抱怨女人,要是世上只有男人,岂不是少了很多事情吗?”
甄乾的话将菊娘也吸引过来了,柳眉竖了起来反驳道:“这世上要是只剩下一种人,那也应该是女人,你们男人就知道整天打打杀杀,没了我们女人,谁给你们生孩子……”。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甄乾这次没有反驳道。
菊娘没有想到甄乾竟然会赞同自己的说法,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小竹和小梅急道:“郎君,那老和尚是怎么回答的?”
甄乾摊着手道:“我也不知道,老和尚什么也没说,就是静静的看着小和尚,叹了一口气……,让小和尚还俗了”。
“你耍赖!”小竹知道甄乾又在作弄自己,“那郎君会怎么回答?”
“不入俗,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还俗、入世和出世,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答案,又何必去问别人呢?”甄乾故作高深道。
菊娘就是看不惯甄乾装腔作势的样子,冷哼道:“少废话,你心里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我心里怎么想的,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是我?”
“你……”,菊娘那里能和甄乾辩解,“我们拳脚上见高低,现在可没人站出来帮你了!”
“行!”甄乾一口答应道:“不过我们不能武斗,不如改成文斗吧!”
菊娘不明白甄乾口中的武斗和文斗是什么意思,“你说说看,什么是武斗,什么又是文斗?”
“武斗自然是拳脚相加,这样难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你娘让我教你太极,我怎么说也是你半个师傅,师傅怎么能和徒弟动手,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甄乾的话还没有说完,菊娘便握紧了拳头在甄乾面前挥舞道:“你再说半句,小心我打你!”
“刚才还说男人就知道打打杀杀,现在是谁在打打杀杀”,甄乾笑眯眯的看着菊娘道:“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这文斗就是双方不用拳脚,各自出一个方法击倒对方,如果对方能破解就算是赢,反之为输!”
“那我岂不是输定了”,菊娘可不傻,拳脚上还能有把握战胜甄乾,可是在言语上恐怕连希望都看不见,当下立即否决道。
“你也不用这么快反驳,战场上不是比的谁人多,也不是比的谁力气大,而是比较谁更能灵活的使用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只有莽夫才会整天打打杀杀,你说对吗?”
菊娘当然不会承认,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看看身后一脸憨笑的铁柱,没好气的踹了一脚,“大郎都欺负到你娘子的头上了,你也不知道帮我!”
王铁柱挠了挠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大郎是小主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对了”,菊娘胡搅蛮缠道。
王铁柱还是嘿嘿笑着:“娘子说的也对!”
“气死我了!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帮着外人欺负我……”,菊娘一跺脚跑到前面找王群告状去了。
没有了菊娘的聒噪,甄乾耳根清静多了,和两个小妮子有说有笑起来,倒也忘记了山路的艰险,不过走时间长了,脚下感觉有点疼,这是不经常锻炼的结果,两个小妮子更是不堪,基本上是走一段歇一会,没过多久,三人渐渐的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要不我来被你们吧!”
“不行,郎君身体刚刚恢复,怎么能让郎君背奴婢呢?”话虽如此,但两个小妮子心里像吃了蜜似的,有哪家主人说过背婢女的话,说出去还不让人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