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书》:一本清新古朴的武侠,或许可以让我回到上课时把小说扣在书桌缝里的美好时光!
兰独禄脸上怒气渐盛,却不知王二边笑边在冲塞米拉使眼色。
王二心知不能再逗了,老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当下稳定心神尽可能缓住气氛,“俟斤大人稍安勿躁……”话语未完,塞米拉已是弃了乃父靠上频儿,短刀拔出先是自横颈间,后又将刀送于频儿手中,俨然欲使频儿以自己作人质威胁老父。
频儿仓促之间接刀在手,刃口仍是架住塞米拉,眼神当中却是一片迷茫。好姐妹的意思当然是明白,只是要她以刀口相向,无论如何总是觉得不自在。
变故陡生,兰独禄登时愣在当场,一时之间大是慌张。明知这几人与女儿相好,虽是已成胁迫之势,那持刃女孩儿却是不一定会下得去辣手,但毕竟刀光闪闪,不说这几人狗急跳墙,便是有个误杀划到,亦是一辈子的遗憾。
“塞米拉!”兰独禄又急又气,斥了声女儿,转而厉声喝道:“若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毫毛,老夫誓斩尔等为肉酱!”
“嘿嘿~说得轻巧,难不成我不动你女儿,你就会轻易放过我等?”王二嘴上奚落着,却是一直留意着兰独禄神色变化,见老头虽是气急败坏模样,显然是非常关切女儿安危。
王二暗到塞米拉果然不错,不但聪明反应快,瞬间便领会到自己的意图,而且够义气,毫不迟疑地将性命交付于频儿,确是不枉这一场交情。正琢磨着下一步是否要按谋算“挟持”塞米拉,却察觉到兰独禄神色有变,原本迟疑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并转向了营帐口的军士们。
完了,看来女儿虽亲,还是抵不过“大唐葱岭道行军副总管”的功劳,抑或是老家伙料定己等不会伤害塞米拉?反正瞧他样子,是准备不顾一切要动手了!
“频儿,把刀收起来!”王二突然道。
频儿本就觉得别扭,闻言想也没想便将刀刃松开,一旁冯宾茹却蹿了上来,“噌”拔出匕首反手压住塞米拉。
这姑娘可是没频儿那般好说话。
王二急了,“你干什么!把刀放下!”飞快上前,将冯宾茹手臂拽开。
别说冯宾茹,连兰独禄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晓得王二为何肯主动放弃唯一的依仗,一时间帐内人等齐齐愣住。
王二心中自是明白,既然人家不惧,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呢?最主要的是,频儿手中的刀刃,是决计不会切向塞米拉的,就算是冯宾茹,固然是泼辣,真要叫她对付一直偏帮己方之人,亦是同样下不了手。这场仗根本还没开始打,自己便已输了,与其输得难看,还不如卖个人情,再图他策。
既然是耍光棍,不妨耍得干脆些。
王二趁着这会儿工夫,索性将频儿、虎头、冯宾茹连带自己腰间“离钩”,一股脑全摘了下来,“咣当当”尽数抛于地上,又将塞米拉往兰独禄方向推了推,装模作样喝斥冯宾茹,“钢刀是用来打豺狼的,怎么可以用来对付朋友!”
一番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好像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主意,俨然全似别人的不是了。
只是听到兰独禄耳中,心中不免大不是滋味,自思我处木昆部向来好客,这几人怎的说都是女儿的恩人,何况前番包括己家夫人在内二百余族中眷属,皆是活命于其手,如今这番作为,当真是恩将仇报了。
可是,两军相争,堂堂行军副总管如鳖在瓮中,怎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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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从头到尾眼神就没真正离开过兰独禄,他这一迟疑,已是尽数收于心中,不禁一阵窃喜,看来机会还是有的。
“俟斤大人,想来你也不急在这一刻,不若咱们叙叙家常?”说罢,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直挥手让冯宾茹等人出帐而待。
事已至此,冯宾茹再不放心,也只能由着王二行事了,引着众人便往外走。
反正王二在这,谅来其他人也不跑不到哪儿去,就算是跑了也没关系。
兰独禄摆摆手,示意军士们放开去路,稍稍迟疑了片刻,索性让塞米拉及众卫士尽数出帐,只得自己与王二两人对坐。
“王总管有甚话讲?”兰独禄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口气,言下之意,我之所以给你个机会聊聊,不过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至于想让我放你们,那是连门儿都没?还是免开尊口罢!
王二倒是不在意,只要给我说话的机会就行,还就不信忽悠不到你这老家伙。
如果这时候扒开王二的脑子,估计可以看到里面的神经“喀喀”地冒火花,肯定转得跟上了弦的轮子似的“呼啦啦”生风。
“俟斤大人是刚打阿史拿·贺鲁那儿回来罢?”王二随口道。
兰独禄冷冷应道:“明知故问!”
王二心想,这不是没话找话么?明知故问也是很正常的,又道:“看俟斤大人回来时的神情,好似不大高兴的模样?”
兰独禄可是没有放松警惕,断然道:“老夫心情如何,无需王总管多操心。”大有你不用在这挑三拨四离间吾等部落之间关系的意思。
王二生怕弄巧成拙,当即换了话题,道:“蒲类城下,不知处木昆部损失几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兰独禄被人揭了短,登时作色发讽道:“我处木昆部虽是偶逢小败,现如今得了王总管,却也不吃亏。”
王二要的就是老头气怒而乱,不然的话,总像只箭毫倒竖的野猪似的,多不好说话呀。
“俟斤大人稍安勿躁!我也只是就事论事~俟斤大人可知当时突袭贵部的两支骑军,一共多少人马?”王二施施然道。
说实话,兰独禄当时被薛、赵二军冲得七零八落,还真是没搞明白究竟对方兵力如何,闻得王二言,倒是没出声,只用狐疑的目光探询着,不知不觉中已不似先前那般盛怒了。
王二大大方方道:“左路三千,右军三千八。”又故意胡搅蛮缠道:“据我所知,贵部当时于蒲类城下,兵力不少于五万罢?”
兰独禄气得胡须发翘,连带后期而至的莫贺咄叶护咥运援军,亦不过三万之数,哪来的五万人马,但三万之军被人家几千铁骑冲得溃不成军,怎么说都是大败一场,三万五万又有什么区别呢?难不成争个明白脸上会多些光彩?
辩自不好辩,不说清楚又觉得窝囊。
兰独禄唯有狠狠地瞪着王二,却是说不出话来。
王二笑道:“俟斤大人不用这么凶神恶煞看着我!老实说,那仗也不是我打的。”
兰独禄当然不至于糊涂当被人大杀一阵,还不晓得对方领兵之将为谁,咬牙切齿地道:“一个姓薛名礼字仁贵!另一个是右骁卫将军赵更年!哼!”愤怒的目光却是仍钉在王二脸上。
王二心想,你知道就好,省得我浪费口水,“既是说开了,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吊了吊胃口,才道:“其实从头到尾,我这个行军副总管就没管过事,行军作战,完全是苏定方、薛礼二将谋划。”
兰独禄一愣,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上上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确实又不似在诳语。难不成他这个行军副总管只是个摆设?别说兰独禄不信,换作哪一个,亦是不会相信,毕竟是一方统帅,又是兵戈之际,大唐皇帝怎会轻易随便放个人来混粮响?是了,肯定是这小子怕我因兵败迁怒于他,便故意推脱责任。哼!是不是你指挥的,那又有甚区别?横竖你这个行军副总管可是如假包换的,擒了下来,总是首功一件!
他这想法还真是错猜了王二的话语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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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摇头晃脑道:“说得不好听,你抓了我这个行军副总管,于西北军情根本一点影响都没。”这才是他要表达的意思,明明白白告诉兰独禄,我这个行军副总管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值钱。
兰独禄自然不会因为不那么值钱就放了他,怎么说,行军副总管的职位摆在这,有没有军事才能却是另外一回事。
王二继续道:“薛、赵二将,只凭区区四千骑,便能破你五万之众,你也不想想,若是杀了我这个啥也不会的副总管,到时候大唐换上了什么李绩之类的大将前来统兵,哼哼~说起来,我还真是替你们担心吶!”
三千加三千八,怎么就等于四千了?
兰独禄也没心思去理会这个数字是怎么出来的,但英国公李绩的名头可是大大的清楚,以前突厥十部,在他手上可是吃了不少亏。倘若大唐真使他为帅,又有薛礼这等悍将为辅,于突厥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二哪会给他细细琢磨的工夫,沉声道:“大唐国力如何,俟斤大人心知肚明。眼下庭州不过数万之军,已是逼得你突厥十姓之众东奔西逃,若是倾国一战,只怕到时候,灭族绝户之灾亦不是说说而已。”稍稍缓了缓语气,“阿史那·贺鲁真有那么厉害,当初就不会归降我大唐了,我劝俟斤大人你还是替自己处木昆部多作点打算,别稀里糊涂跟着人家搭上了自己性命。”
兰独禄多少是有些心乱,主要还是当初蒲类一战,被薛、赵二部杀得心惊。原以为文皇帝驾崩,大力不似以前凶悍,加之前番葱岭道行军副总管王文度无能畏战,突厥众部嚣张一时,却是正值张狂之际,遭此大败,方知战力愈胜从前。对于处木昆部的将来,兰独禄这些日子确实有过些许念头,不过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无甚具体想法,如今被王二一通讲道理摆事实,不说是心动了,心乱总是有些的。
“王总管也太耸人听闻了罢,我突厥十万精骑,不过养精蓄锐而已,鹿死谁手,还未可两知。”兰独禄反驳道。
王二冷笑连连,“是极!是极!十万精骑!十姓归一!想来阿史那·贺鲁对处木昆部当是视为己出,大大的亲近,哈哈~”
兰独禄心像是被谁撞了一下,本能得喝道:“我突厥十部同心,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挑拨的!”
十户人家分猪肉,都有人挑肥捡瘦嫌自己的没人家那块大,何况十部用兵?
王二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分明察觉到兰独禄眼角跳了一下,还在这嘴硬?王二心里已经开始笑了,“就怕只是俟斤大人你一厢情愿,人家却不是这么想的。”
兰独禄深知对方说的是实情,却也不能承认,生怕再让这厮继续说下去,当真是会有所动摇了,“无需多言,既然今日你撞了进来,便只当是你自己运气不好,莫要怪老夫无情。”
王二才不怕呢,会这么说话,已经证明老头心思开始活了,不加理会反而讥讽道:“处木昆部枉自称雄塞北,今日看来,哼~”
兰独禄被他哼得火气,“我处木昆部勇士无数、英雄辈出,还轮不着王总管你来说三道四!”
王二逼视着对方,沉声道:“你处木昆既是归属大唐,如今却又出尔反尔协同作乱,是为无信!我等与塞米拉本是旧识,不说恩情,总还算是朋友罢?今日到了此处,尔等却是要绑要杀,是为无义!似此无信无义之徒,也敢自成勇士无数、英雄辈出?当真是笑煞人也!哈哈~”一番话端是义正严辞,却避而不提自己行军副总管的身份。
兰独禄哪是王副总管的对手,明知这厮完全是在偷换概念,无奈其言确又说的是实情,一时之间无有应对,恼羞成怒之下,便要唤人动手。
还没出声,却有军士在外禀告,沙钵罗汗使人来见。
兰独禄头先在阿史那·贺鲁处吃鳖而回,这会又在气头上,原是不想理会,却是碍于阿史那·贺鲁的威势,不敢拒绝,令属下将来人带入。
来人“叽哩咕噜”说了一通告辞而去。
兰独禄脸色却是随之阴阳不定直望王二。
王二虽是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但刚才那人言语时,时不时来看自己,临走时,还不忘瞥上一眼,想来多半这事还是与自己有关,当下指着自己的鼻子试探着问道:“可是阿史那·贺鲁来要人?”只是对阿史那·贺鲁如何知晓自己身在此处大是不惑。
兰独禄虽是未答话,但已是微微点头,显然王二猜测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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