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兔好吃,但若是自己变成兔子被火烤,可就不是件好玩的事了。
情急之下,王二俯身往前冲去,却终究是有些害怕,窜了几步,下意识地收住了脚,只大声呼道:“别打了,逃命要紧。”
既是唤虎头及频儿、冯宾茹,亦是对众突厥军士呼喊。
对一干突厥军士来讲,其实早就想跑了,闻得王二言语,有人回应,“住手,住手,大家住手~再不住手,大家跟着一起完蛋~”与其说是提醒自家弟兄,还不如讲是在与频儿三人打招呼。
这一回倒是敌我双方心意相通,颇为默契地各自纵身散开少许,手中兵刃却是未敢完全放低,又相互之间警惕地瞧了瞧,确认对方不会趁机偷袭,方自各觅方向而奔。
耽搁了这一阵,衫林后方渐成火海之势,想要按来路安全退出已是不可能了,侧翼亦是燃起,眼下唯一可选便是顺着树林深处而遁。
先前动手不见众突厥军汉功夫不怎么的,逃起命来动作倒是迅速,十几个起落之间,已是将王二等人抛在身后。
以王二的丰富经验,本是不会落于其后,只不过身旁有两名妇人累赘,想要快亦是快不起来。两名妇人一左一右随着王二,跑不几步身躯总会被横枝竖节挂到,不免跌跌撞撞把中间的王二冲得东摇一下西晃一会儿。
好在冯宾茹与频儿赶来,各执一妇,连拖带拽拉起飞奔,方自让王二能爽爽快快安心奔逃。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不容易撇开了突厥军士,才奔行没多一会,突然间风势陡然加急,而且正是与众人遁逃方向一致。
如此一来,风催火势,火借风狂,犹如红云遮日般追将而来,更要命的是,火舌虽还未到,浓烟已是滚滚而来,倒似先锋铁骑汹涌于大军之前,瞬间便将众人裹罩于内,直熏得几人眼泪鼻涤一齐下,视线大是受阻,脚下想快亦是不成了。
按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即便不被山火所焚,怕亦要遭浓烟所害。
原指望憋足力气狂奔一阵可以出此树林,谁想此林甚大,绵延不绝,远远超过先前所想。先不论速度如何,单说人力,终是有限,而火势却是愈演愈烈,此消彼长,时间一久,一旦体力消竭,免不了身陷烈狱。
冯宾茹与频儿自幼长于山林,知晓此刻凶险,不敢再作盲目狂奔,大呼王二、虎头收步。
此时的王二,哪里会听她们的,奶奶的,老子止步,山火可是不会停留,岂不是等着变烤猪么。
虎头见王二不止,自是不会停下,初始还会时不时张望看看座骑有没跟上来,至了后尾,便也顾不上了,以王二为榜样撒开脚丫只管前迈。
冯宾茹与频儿呼有几声,却发现越喊王二跑得越急,当下松开两名妇人,提气飞掠,双双跃出,三、两个纵身截住王二去路,左右同时出手,总算是把王二给挡住了。
王二大是着急,连连催问,“做甚?快跑!快跑!”促语之间,脚下又开始要动了。
二女怕他乱跑,不敢松手,死死扣住王二,稍稍侧了点方向,直奔斜前方树木较疏之处,“来不及了!到了前面,赶快砍树,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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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也顾不上与他多作解释,冯宾茹一把夺过王二之剑,“快些,砍树!”呼喝间,已动起来了。
所幸此处林木稍疏,能省去不少工夫,加之“离钩”锋利,倒是剑过树断颇是利索。
频儿短剑刺人挺厉害,砍树却是差强人意,好在有虎头相助。频儿剑锋削开一个口子,虎头铜棍跟着扫去,树干应声而断,二人合作,速度却也不输冯宾茹。
此时王二亦大致明白二女欲图了,顺手操起冯宾茹之剑,上前帮忙,砍树是不行,不过割扫四周灌木丛倒也还行。只是被烟呛得难受,咳嗽连连,恰好瞥见附近有潭水洼,忙呼那两妇人撕些布条浸湿来用。
两名妇人显然仍是惊魂未定,只是见四人未走,才不敢乱往前奔,却是呆立原地不知所措。王二唤了几声,才听得其中一人期期艾艾回问道:“哪~哪里去寻布条?”
王二双手被荆棘划得血丝缕缕,哪有空去瞧她二人,头也不抬喊道:“撕衣服!咳咳咳……”
两名妇人不晓的是没听明白,还是没搞清楚王二要她们撕谁的衣服,仍是面面相觑束手无动于衷,一妇又问,“哪有衣……”
后面的“服”字还没出口,频儿已是百忙之中抽身掠过,双剑翻飞照着两名妇人便是几下。二妇人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便多了几根布条,待慌慌张张小跑至水洼之处,方自察觉己身外裹长衫已成破缕褴衫,登是齐齐惊呼,羞涩地矮身蹲下,捻着布条在水洼中浸晃,却是不好意思起身。
头先在老子身上摸来蹭去又不见你们动作这么慢?
王二暗骂二妇人耽搁工夫,只得再次催促她们快些将浸湿的布条捂住口鼻,并分送给其他人。
有了湿布搁挡,呼吸之间自是顺畅多了。
四人合力,加上二妇人亦反应过来,识得主动去帮王二,将割断的灌木荆棘尽量外外抛出总算是,总算是赶在山火掩杀而来之前,于立足之处划出一个空旷之地。
眼看着熊熊烈火已近,众人亦来不及歇息片刻,齐齐退身于空地中央,以那潭水洼为中心,各自将已近干透的布条摘下,重新涤荡,敷于口鼻之际,又尽量将周身沾湿,只是可惜这一洼积水委实是少了些,不然的话,能置身于水中,自是要舒服许多。
这其中自然是要属两名妇人最是好看,先是撕去了小半作布条,后又在相帮王二时被荆棘拉挂而破,眼下再淋上些许泥水,着眼之处,王二才发现,二妇人上胸饱满,下部丰胰,看来那班突厥崽子倒也不是一点眼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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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先前倒是该好好配合一下她们,大家都趁机过过手瘾。
不过,王二现下也就只能在心里这么随便一感叹,呼呼热浪已是袭来,火龙沿空地画出一个圆圈,铺天盖地卷席而过,这当间,除了卷身伏地,脸朝水洼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王二这会儿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作“煎熬”,现如今可不是煎鱼熬粥一般么?若说是置身于蒸笼当中,肯定还要比现在舒坦得些。
灼热气浪几欲令人窒息,王二上至如来佛祖、观音大士,下到山神林魈、土地公公,一个不漏尽数在心里念叨了一遍。就差点没能发誓,只要这次大过难过平安无事,这一辈子保证不再烤兔子吃了。
……
火势虽已过去,四下炙热却是依旧,身上衣衫、覆面布条,是湿了又干,干了再湿,瞬即又干燥发硬——被是以水淋湿,被火烤干,随即汗出如浆,却是来不及触透衣衫,又被周围气浪蒸干。
连那洼水迹,也只剩得白痕一点,怎一个热字了得!
不过总算是最危急时刻已挨过,现在虽是干渴难奈、呼吸困难,但好歹是有方寸安身之地。
六人俱是直身而立,伸着脖子尽量使自己口鼻能抬得高些,在稀薄的空气中,费力扑捉着若有若无的些丝氧分。
幸好山风仍急,头先催命夺魂地吹着烈焰追逐众人,此时似是在作补偿,呼啦啦搅动着夜空,虽是裹着热浪滚滚,但亦给众人带来吊命的空气。
暂时应该是没甚危险了,接下来的只需耐心等候,待余火剩炭烧尽,地上凉些,当可寻路而走。只是经过这一通折腾,不免有些腹空,饥饿还无所谓,干渴确实令人头涨眼晕,可也无有其他法子,唯有各个强自忍耐别的是不用指望了。
频儿莫名其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那些突厥士兵走脱没有?”
王二斜眼瞥了瞥,本是要奚落几句,无奈口中连半点唾沫星都溅不起,嘴角抽动了几下,却是无有言语。
“他们常年于此来往,经验肯定丰富,想来是已逃了出去。”冯宾茹随口应着,心里却知,以这一阵汹涌火势,估计那班突厥军士是凶多吉少了,也只是敷衍频儿而已,于她内心,倒不觉得他们的生死与己有甚关系。
频儿心里何尝不清楚,又是一声轻叹,幽怨道:“但愿咱们的座骑没事……”
“马儿性子比人灵多了,肯定没事。”这回冯宾茹倒不是假意安慰,畜兽求生本领可是比人强得多了,自然会寻到最佳逃奔方向。
说到座骑,王二倒是不无担忧,现下没了马,可怎么回庭州?难不成一步一步迈回去,可不要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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