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主力穷极而不见影踪,小股游骑却是四下乱蹿,抢掠者有之,斥侯侦探者亦有之,多则百余人,少至十数骑,亦是司空见惯。
听蹄声,当有三、五十之众,既然不是庭州军马,多半便是突厥散骑了。
不用废话,还是避上一避的好。
这回王二倒是与冯宾茹心思一致,示意频儿、虎头飞快地收拾好随身物什,牵马去往一片胡扬林中——此时若是纵马狂奔,反易弄出声响招来追击。
至于煹火,熄了明火便行,炭星余热倒也无所谓,夜间旅人,走贩猎户,歇脚烤食原亦是平常之事,料来不会引来甚怀疑,说不定那些人只是路过而已,待他们走了,还可以出来继续烤兔肉。
进了林中,王二借着月光才发现,未来得及烤的那只兔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虎头捎挂在马鞍上,真难为他记性这么好。
接下来显然要让王二失望了,
来的果然是突厥游骑,约有五十数,至火堆余炽旁。为首者跃下马来,用刀拨了拨还未完全熄尽的木枝,疑惑地四下张望了一番,不见有甚动静,又凝神侧耳听了听,确认无有不妥,方才吆喝一声,招手示意众人下马,却仍是小心地使两人提刀步行附近查看。
瞧这架式,像似要就地落脚了,至少亦是准备歇息一阵,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动身了。
隔着林木,只能影影绰绰看得个模糊,不过那两巡探的家伙却是离这儿越来越近了。
王二冲频儿、冯宾茹轻轻点了点手指,示意她们作好准备,一等那两家伙进来,即刻下杀手击毙。
不知是王二好彩,还是算那两家伙走运,反正二人已至了林边却止住脚步,胡乱瞎嘈吵了几句,便转身而回——虽说皓月高悬,及目可视十余丈,但站在外面朝林子里望,却是黑乎乎一片,夜风过处呼啦啦乱响,多少是有些滲人。
几人俱是暗松一口气,靠在树干上继续监视外面动静,确切地说,应该是监听为主。
煹火已被突厥军士重新点燃,现成的柴火,那可是王二与虎头弯得腰酸背痛才拾齐的,倒是便宜他们了。
随着火苗哧哧儿往上蹿,逐渐瞧着清楚了些许,见他们纷纷从马背上取下搭襟水囊,看来是要准备开饭了。
王二心里那个气呀,自己只食了个半饱,倒要趴在这儿看人家聚餐,幸亏虎头聪明,要不然,这会儿还不得郁闷死?想到这点,王二下意识地侧头瞥了一眼那只光溜溜的死兔子,心里多少是找回些慰籍。
突厥军士们大口嚼着肉干之类的吃食,谈笑声中,时不时相互交换着自家酿的马奶酒品尝。马奶酒王二在庭州城也曾喝过,许是不习惯罢,总觉着有股酸味,但此时浓浓的奶香顺着风儿飘来,王二倒是起了一股冲动,恨不能跳将过去,抢过来豪饮几口。
当然了,这念头只不过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未敢多作停留,毕竟外面不是三、五个,七、八人,可不是能随便欺负的,真要冲出去,随时有可能没抢到马奶酒,反被人家将兔肉给夺了去,可不正好是下酒的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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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着,火堆旁人群中,竟传来女子尖叫声音,却是听不仔细,究竟是在逗笑还是呼斥。
王二大是奇怪,这帮家伙鬼鬼祟祟的,怎的还带有女子同行,好像还不止一名,同伙抑或是掳来的?
再细心听去,女声显然喊的是汉话,看来十有是被这伙人强行掳来的——虽说塞北多有汉化,此地居民多是能通汉话,但突厥部落之间,说的自然还是以土语为主。
王二暗叫不妙,心下大是担心,一小半是煹火旁的女子处境担忧,更多的却是怕冯宾茹与频儿按捺不住,会出手救人。
果然是猜得没错,眼角余光中,二女已是一个捋胳膊,一个挽袖子,明显是看不过眼了。
见义勇为不是不好,问题是见义勇为过后,谁来对自己拔刀相助?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猫着罢。
王二朝后摆了摆手,生怕二女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冲将出去。
这厮显然是太过着急了,二女还不至于那么冲动,毕竟眼下情势未明,那两名(三名?)女子目前亦未至非出手不可的地步,自然暂作观望,只不过是手底紧扣兵刃,以防不测。
突厥军汉猥亵的笑着拉拉扯扯中,女子尖叫愈发凄厉起来,王二明显感觉到频儿与冯宾茹往前挪动了几步,连原本抱着熟铜棍半坐半躺靠在树干上的虎头亦凑了过来。
还好此时突厥队伍中为首者大声呼喝了几句,倒是闹得没那么厉害了,想来是训斥那几名军士不得胡闹罢。
王二长出一口气,暗道那领头的还算不错,识得制止属下乱来。
可惜,事实很快就证明王二的想法太天真了。
那为首者喝退属下是不假,随之而来的却是与身边另一汉子各自将一名女子拽到怀里,在一干人等的起哄声中,竟是双双将女子扛起,径直朝诸人隐身的云衫林而来。这厮显然是欲抢在手下前面先拔头筹,另一个估计是他副手罢。
王二瞧在眼里,是暗自叹息,既叹自己命苦,更替那两家伙可怜,哪里不好去,偏往这边来,自寻死路说的可不就这俩个倒霉蛋么?
随着两道剑光闪过,两个倒霉蛋毫无悬念地变成了倒霉“鬼”!
尽管冯宾茹与频儿未收剑先伸手,去捂那两名女子唇齿,却仍是掩不及两声惊呼传出林外。
煹火旁众突厥军汉闻声而起,瞬间纷乱之后又省起什么似的,朝着树林方向指手画脚,一通“叽哩咕噜”之后,却是阵阵轰然大笑,显然是“醒悟”到女子叫声为何了。
笑声中,不知是出于关心,还是想趁机看点什么,三、五名军士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站在林外探头探脑往里张望,嘴里嘻嘻哈哈喊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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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是过来人,自然不难猜到他们这班家伙想的是什么,只是不识突厥话,无法诈言作答,情急之下灵机一动,低声对那两名女子道:“假装哭喊,快!”自己却故意作急促而粗声喘气,混在两名女子尖叫徉泣语中,很明显是那么回事儿。
林外几名突厥军士愈发笑得张狂,又冲里面大声嬉闹了几句,一个个勾肩搭背浪笑而返。
频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王二在赶什么,冯宾茹却是明白得很,偏偏这厮装得十足十似样,可是羞得冯姑娘面红耳赤,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林中昏暗,要不然,估计王二肯定不舍得匆匆将戏收场,说不得还会将声响弄得更激烈些。
好歹是敷衍过去了,但此计只瞒得了一时,毕竟这玩意再怎么弄,也不过那么点工夫的事儿,总不能三、五个时辰人还不出去罢。
趁着这会儿突厥军士仍在喧哗中,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着开溜为妙。
四人蹑手蹑脚牵起马儿悄悄往树林深处而去,那两名女子死里逃生,自是紧紧相随。
若是就这般悄无声息前行一会儿,此行到算是有惊无险,还顺手做了件好事。可偏偏这个时候,脚下“呼”地蹿过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也不晓得是吓到什么走兽,马儿一受惊,竟是扬着脖颈嘶鸣一声。
王二先前吭哧吭哧喘了老半天粗气算是白废了,再怎么整,总不可能把人整得跟马儿一般叫声罢。
所有的突厥军士操起弯刀,呼啦啦一下全部逼上前来。
此时亦无需再作掩饰了,冯宾茹唤道:“快走!”
王二反而冷静下来,“别急,杀了几个再说。”
衫林树密,自是无法纵马而走,单靠双腿逃奔,要想摆脱对方追击谈何容易,倒不如趁着己在暗敌在明,伏于林中杀他个措手不及,就算杀不尽,好歹也吓他个胆战心惊,一时不敢穷追下来,多少也能赢得点时间拉开些距离。
要知道,王二对于猫在林子混水摸鱼,那是相当的有经验。
外面的突厥军士已经开始摸摸索索分头并进了。
冯宾茹经他一提,瞬即明白过来,只让王二带着那两命女子尽量望里靠,寻个安全些的所在,自身与频儿分散两侧,却让虎头提着沉甸甸的熟铜棍当中伏好。
只待突厥军士进林,便要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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