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万精兵由各部抽调,薛礼前部三千却非临时集合,乃赫赫有名之“玄甲军”!
“玄甲军”创自于文皇之手,当年文皇尽选精锐千余骑,人马尽覆护铠,实为大唐第一冲锋重骑,铁骑到处,所向披靡!
因之玄衣玄甲,是以得名“玄甲军”。
此军后归英国公李绩所辖,却由薛礼负责操练。
薛礼因势利导,于玄甲基础之上颇有改进——
将校分披光要铠、锁子甲,军士着细鳞铁甲,置长枪、战刀、铁皮包覆圆木短盾各一,挎雕弓,携羽箭六十枝,另备马弩一具,内嵌铁箭十枝,可单射可连发,远至二百步开外。
战马“面帘”护首,“鸡颈”扣脖,前有“当胸”臀置“搭后”,马腹两侧另有“马身甲”护住双肋,割舍了全身披挂的笨重,却保留有要害护擎,如此一来,在不改变“玄甲军”强大冲击力的同时,减去了不必要的负重,无形之中大大提高了其机动灵活性。
饶是如此,薛礼犹自不甘,多次建言英国公李绩而成,每骑另配战马一匹,使之可轮番乘骑冲杀,从而保证了冲击力、机动性的前提下,又增强了玄甲军的持续作战性能。
此三千玄甲军所需花费,实不在三万寻常步卒之下!
李治能将其交付薛礼,可见其对此次征战之重视,亦证明李治确实是对薛礼青睐有加。
难怪那日送薛礼启程时,赵更年是一边看一边流口水,直恨不能自身即为薛礼,统此三千军。
王二亦是大呼英国公偏心,好东西都给了自家徒弟。
好在自己军中亦是不差,轻骑三千,重骑八百,所余步卒,刀光霍霍,枪尖如林,旌旗猎猎端是人强马壮声威赫赫!
跨下一匹雪花骢,身披闪闪明光铠,冯天长前头开路,后两侧频儿、冯宾茹去女红,着武装,英姿飒爽两个俏亲兵。可就辛苦了赵更年,既要整理军机,又要督办粮草,不敢有丝毫懈慢,所幸沿途军政,多有经验,粮栈驿道一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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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凉州而上肃州,出玉门关过伊州,渐渐已是人烟稀少,时有突厥游寇来袭,大军集结而行,自也不怕,但后续粮草,却不得不增派人手以作护卫。
被骚扰的烦心,王二大是气恼,及目又是荒芜一片,忆起当年突厥少女塞米拉言塞北风光如何如何好,堪可比江南,不禁牢骚满腹,直骂小丫头胡说八道。
倒是挑起频儿思友心情,掏出塞米拉当年所赠紫金铃一路摇个不停,又与冯宾茹说起当年与塞米拉长安食小吃等等琐事,聊得兴起,禁不住“咯咯”直乐。
清脆笑语与铃声交织不绝,引得随行军士咋舌侧目,方自副总管身旁两个原来是美娇娘,自是羡慕不已加口水暗流,私下担忧的亦不在少数,身为大将居然携美出征,如此荒唐,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班弟兄又哪里知晓,王副总管带的可是两位贴身保镖!
时有斥侯来报,前部先锋薛将军击溃多少多少游骑,已至何地何处。
离战事前沿庭洲越来越近,探报中薛礼部斩获敌众的数目亦是日益增多,王二大是奇怪,忍不住去问赵更年,怎的还未至前方,突厥骑兵便已屡屡出现。
赵更年虽未出征来过此处,却是早有耳闻突厥骑兵神出鬼没来去如风,最喜使小股轻骑断粮道,当年文皇御驾亲征,便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当下将所知约略说之,却是尽量压低了声,怕随从听去损了王副总管的威名。
王二可好,一点都不领情,大感头痛之余,自个倒囔囔开了,大骂突厥人无耻胡乱矩出牌,不敢正面作战,老是跑来后方捣乱。
赵更年闻之,除了哭笑不得,再没有其他合适表情了,又不是赌牌九扔色子,谁还跟你商量好了你一下我一下来玩!
气的冯宾茹在一旁,差点没骂皇上瞎了眼,使这厮挂帅行军。
王二嚣叫了一通,省起薛礼沿路已是颇有斩获,倒是心安了不少,瞪着赵更年道:“什么神出鬼没?真要是来去如风,又怎会薛大哥截杀了一队又一队?”言语当中大是得意,俨然赵更年乱作恐吓之辞被吾看破一般。
赵更年彻底无话可说了,冲着冯宾茹咧嘴苦笑,一带缰绳自去寻冯天长布置警戒。
又有几日,大军已近庭州,天山及目可见,峰尖直入云霄,终年积雪与层层白云连成一色,不知仙境人间乎!山腰之下,却是繁华茂叶湿润怡人,云衫塔松四季常青,又有胡杨成林延绵不绝,大风过出飒飒生声,果然不亏塞北江南。
始信当年塞米拉之言非谬焉!
正自赞叹之际,前方哨马来报,庭州已有军马前来接应。
王二连忙重新披挂盔甲——特意为他度身而作的金晃晃明亮亮一副明光铠,这厮才出长安,威风过后便觉甲胄沉重,一路行来,早已除去,如今要率军入城了,方省起着重新披挂,又有锦袍加身,自觉着够有威仪,这才打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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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礼自是早已到达,协同葱岭道前部总管苏定方率诸将迎出城来。
王二瞧着苏定方,省起李治所言葱岭道行军大总管程知节年事已高之说,不禁暗自好笑,看来不但程知节年事已高,眼前这位前部总管苏定方年事亦是不低——白发冉冉,银须飘飘,没有六十也有五十八。
就这一把年纪,罗大哥还寻思什么报仇,过多两年,还不得自动一命呜呼!
想是这么想,见苏定方身高膀阔颇有威严,言语之间亦是声如洪钟,却是不敢小觑。
一番客套过后,苏定方将随行前来迎接的主要将领一一介绍。
王二瞅来瞅去,就是不见罗通,失望之余不免暗自担忧,不会老家伙早就把罗大哥给咔嚓掉了罢。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至了议事厅,王二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问,“怎不见罗通将军?”
苏定方隐约亦知他与罗通有旧,只是身为行军副总管,才至前线,不问军情政务,却寻私人故交,难免让苏定方心有不快,迫于颜面,只得嗡声回答,“罗将军不在此处,稍后当向副总管详述。”
人家都已经说了“稍后详述”,王二却仍不依不饶,“哦?不知罗将军现在何地?”
苏定方论爵位,不比他王二低,论年纪直可当他爷叔辈,若是论起资格来,由文皇始,便已征战四方。先前闻得薛礼言起王二来历,已是有些瞧不起了,现下见他又是如此不通军务,心中大是不满,哼了一声,竟是不言不语。
薛礼瞧出不妙,忙出言解释道:“罗通将军现领兵固守蒲类城……”
王二“哦”了一声,“那就使人去寻他来此就是了。”
苏定方勉强压抑住气恼,一旁道:“蒲类城现下已被突厥围了个水泄不通,如何说来便来!”
王二闻之,这边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惊道:“啊?蒲类离此多远?被困了多少时日?城内还有多少将士?”
一连串的问题打得苏定方头晕脑涨,不是答不上,实在是不想与他废话。
薛礼只在一旁做好人,悄声提醒道:“副总管所问皆是眼下军情,老将军还须耐心解答。”
虽说王二主要是关心罗通,但论起来,也确实是目前的实际军情。
苏定方多年统军在外,自知军纪,倒也不敢当真去顶撞上司,只得据实而言,“蒲类距此百余里,已被围困十数日,罗将军属下原有八千将士,连日守城,如今仅余五千不到。”
王二愈发着急了,“情势如此危急,老将军为何不发兵救援?”
苏定方解释道:“围城敌军计有二万余人……”
王二打断道:“此城尚有多少军马?”
苏定方咽了口气,“此城马军二千,步战二万六,加之其余杂夫,共计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一人!但是……”
王二怒气冲冲道:“你枉有三万之众,竟不敢解二万之围?究竟是何居心!”眼色之中俨然直指苏定方公报私仇,故意不发兵救援。
苏定方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兼之本就性烈,直气得银需发颤,混身哆嗦,“副总管不问就里,便妄加辞色!可叹~可叹呐~”显然是叹圣上用人不当,使此黄口孺子统兵一方。
赵更年在一旁越瞧越不对劲,又听的苏定方话中有话,便暗中去拽王二后襟,示意他不可因急生怒,反误了大事。
王二正在火头上,反手将赵更年打开,怒道:“扯什么扯!”掉过头来喝道:“你虽戍边征战,颇有功劳,但若是敢恃功循私,老子一样拿你回京面君问罪!”
苏定方头先气话出口,已是心生懊悔,正欲和色去作军情解释,却劈头盖脸被得来一通训斥,若不是碍于王二官长身份,怕不早就掀案而去了,当下气咻咻别过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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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十三铠:据《唐六典》载,大唐将士共着十三铠,计为明光、光要、细鳞、山文、鸟锤、白布、皂娟、布背、步兵、皮甲、木甲、锁子、马甲等十三种。其中明光、光要、锁子、山文、鸟锤、细鳞甲是铁甲;后三种是以铠甲甲片的式样来命名的;皮甲、木甲、白布、皂娟、布背,则是以制造材料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