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睡了一觉,睁开眼来,已是天黑。
半躺于床榻上,恍惚记得回府之后去了趟宫里,细想一想,好像又没这么一回事。
正自抓着头皮郁闷时,小昭进来,“醒了?太尉府差人来过三回了。”
“怎么不早点叫醒我!”王二腾地跳了起来,嘴里埋怨着。
羞得小昭“嗷”地一嗓子奔出房门,隔了窗户纸道,“来人说了,太尉有令,不让打扰你这个王将军,说是几时醒了几时去,不用着急,不过,他们把那个陈玄运押走了。”突突突一通话说完,趿趿小跑而去。
王二抓过衣衫,边穿边嘀咕“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顺便自己低头瞧了瞧,“咦~是有点不大一样,嘿嘿~嘿嘿~”
许是自己觉着好像大了些罢,这厮一直暧昧窃笑直到太尉府,搞得长孙无忌还以为自己衣带没绑好,上下自我打量一番,确认没甚差错,方才客气道:“王将军此番立下传世大功,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都是赵将军、薛将军护驾得力,卑职岂敢妄言有功。”对着长孙无忌倒是不敢贫嘴,“卑职贪睡,误了时辰,老大人多多海涵!”
“将军一夜辛苦,多睡一会儿也是应该的。”长孙无忌淡淡道。
昨夜李治与诸重臣对荆王元景一干人犯连夜突审,颁下诏令,将所涉人员一并拿获,却独独留下长孙无忌,有意无意提及军营之中不见吴王李恪。
长孙无忌岂能不明他的心思,又闻李治欲将此案交于王二与自己共同审理。长孙无忌素来不喜王二,自然大是不乐意,无奈李治坚持得亦是不无道理,毕竟王二于此案自始至终均身置其中,此次荆王元景仓促起兵,亦是因为王二拿了掖廷令陈玄运,逼迫无奈才临时动手。
他不喜欢王二,王二又何尝想跟他打交道,聊不起来也好,大家直接谈正事,省得浪费时间。
王二问道:“府中人言,陈玄运被老大人使人提了过来?”
长孙无忌应道:“将军酣睡中,本相不好独自审理,便先行将陈玄运提来,以解心中之惑。”
陈玄运在自家府中,自然是万岁爷告与他之,要人便要人呗,只是说解什么“心中之惑”,王二倒是有些奇怪了,该问的万岁爷都问过了,想必亦详细说给他听了,难不成老家伙觉得其中另有奥妙?
长孙无忌似猜出他的疑问,道:“将军这边将陈玄运押回府中,那边便有兵来劫驾,将军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这么一说,王二想想还真是觉着不大对劲了,倒是认真起来,“老大人有甚线索?”
“本相细细盘问过陈玄运了,从他言语来看,他亦是不晓。”转而望着王二道:“将军确认置他于城北树林中,没被别人发现?”
王二思量片刻,摇首道:“理应不会,不然的话,荆王只需使人去往树林中,即便救不着人,杀他灭口总非难事,又何至于要被逼起兵呢!”
“那就对了!”长孙无忌显然心中早有计较,有意无意瞧了瞧院外,似自言自语道:“嗯~算来也该到了~”
王二正欲发问,已有门人一路小跑来禀,言梁国公到。
见房遗直神情萎缩而来,王二恍然大悟,心思怎么就把他给忘记了,最初起因便是因他漏了口风,称高阳公主与陈玄运有染,才扯出后面这一大串事情出来。
昨夜长安城“呯哩叭啦”闹了一宿,荆王谋逆之事房遗直自然知晓,其中牵涉之人个个与己或亲或故,房遗直虽是未染身其中,亦是提心吊胆惶惶不知坐立。好不容易平平安安熬到将要入夜,心里稍稍安定些许,突闻太尉长孙无忌有请,有心不去却又不敢,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忐忑不安赶了来,又见王二在场,不免连猜疑带心惊。
一番客套话叙过,长孙无忌以目暗示王二发问。
王二却是不知将眼瞟到哪里去了,只作不见,多少是有些气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一切停当才来告诉自己,既然如此,那你一个人慢慢玩,我继续看。
长孙无忌见他充傻装愣,只得干咳两声,“梁国公~”
房遗直连忙欠身,“不敢!不敢!太尉有何吩咐?”听他开言已是暗道不好,乃父与长孙无忌同朝为官多年,交情亦是不差,平日都是叔父贤侄的叫唤,突然换了官爵相称,明显是要准备谈公事了。
长孙无忌摆摆手,示意他安坐,“陈玄运与高阳……”
房遗直本以为他要提荆王作乱之事,没曾想突然说起这个,他是还不晓的二者之间的关系,自然有些诧异,只道是王二从中搞鬼,慌忙插嘴道:“此事乃小侄与王将军私下闲言……”
长孙无忌脸色一紧,“梁国公!”
房遗直这才正了正身子,不敢乱言。
“此事关系重大,梁国公须得思量好了才说!”长孙无忌稍稍缓了缓颜色,“陈玄运与高阳之事,与王将军提过,曾说与谁人知?”
房遗直当真想了半天,说出的话差点没把长孙无忌气死,“此事非是小侄一人知晓……”果然是慎而重之。
长孙无忌不得不提醒道:“本相的意思是~谁知道你将此事告诉过王将军?”
房遗直这才反应过来,面有难色不答反问,“这个~这个~有甚紧要?”却见长孙无忌一副严肃模样,情知不是玩笑,方道:“吴王,那日吴王过府闲聊,提起掖廷令陈玄运失踪一事,小侄便与他说~与他说~”
长孙无忌听他提及吴王恪,心里大是紧张,不禁喝问道:“与他说什么?”
房遗直着实是唬了一跳,瞧了瞧王二,呐呐道:“小侄当时便与吴王说起王将军之事,揣摩是不是王将军在…在……小侄这都是闲聊……”
长孙无忌恨铁不成钢,气道:“闲聊!闲聊!本相看你就是太闲得慌了!”
吴王恪是什么角色!一旦得知,毫无疑问可以肯定是王二秘密拿了陈玄运,虽说是为了高阳之事,谁能保证他不会说些别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吴王恪是本身就参与到荆王团伙之中,还是置身事外仅仅知晓他们的阴谋,抑或根本就不知情,也似房遗直一般只是“闲聊”无意中说与荆王一伙知?
长孙无忌沉思半晌,良久,方才挥手让房遗直回去。
王二这时倒转过头来,冲着房遗直喊道:“今日之事,梁国公可别到处跟人闲聊了。”
房遗直居然还“嗯”了一声,气得长孙无忌直翻白眼,差点没使人把他打将出去。
看来圣上担心的不无道理!
长孙无忌亦不敢擅自去拿主意,起身道:“王将军,看来咱们还是进宫一趟才好。”
王二自然是没意见,趋步随之。
不想行有几步,长孙无忌捻须沉吟道:“此事干系重大,还是慎重些。”
王二不晓得他又打什么主意,“依老大人之见~”
长孙无忌思有片刻,“此事还须另作核实,确认原委再向圣上奏明不迟。”略作停顿,“天色亦晚,将军不如先请回府,明日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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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急,王二自然更是无所谓!
至于吴王恪,既然荆王谋反一案牵涉到他,哼!这回不死也要扒他一层皮下来。
王二刚才还觉着有些犯困,此时却是异常的精神,回了府进了院,望着布置停当的灵堂,心情不免沉重起来,恭恭敬敬给三位牺牲了的弟兄鞠了三个躬。
顺便拐进客房去探望一下赵更年,还好,除了因失血过多身子有点虚若,伤口倒是无甚大碍,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就是笑起来的样子有些难看。
二人正自瞎聊着,欧楷气喘息息撞了进来,“公子~你在这儿?找你半天了。”顿了顿,问候了声,“三哥可好些了?”
王二奇怪道:“找我?什么事?”
欧楷望了下赵更年,王二明白过来,与他出到屋外。
“杨三豹他~”欧楷咽了口气,继续道:“出城了。”
王二一愣,颇是感激道:“你们今天还看着那王八蛋?”
欧楷点点头,“那厮出了城南,去了福安镇东的一个小村中。”
自樱花稚子出事后,王二自思暂时奈他李恪不何,铁了心要先拿杨三豹开刀,无奈城中人杂杨三豹向来又是成群结队而行,急切间不好下手,便使欧楷等人轮流暗中盯着见机行事。原以为昨晚一场恶战,折了三名弟兄,自己皇命在身没有闲暇,欧楷他们应是忙于给三位弟兄安排后事,况且还要照顾其他重伤之人,会暂时将那事搁置下来,现下看来,显然是两边都没耽误。
欧楷并没有王二想象中的那么消沉,三名弟兄虽是逝去,但均是堂堂正正杀敌战死,对欧楷这班弟兄而言,心里并非不能接受,抑或说早有此心理准备了。虽说众兄弟本身与樱花稚子谈不上什么关系,但此女三番两次救得王二性命,在他们心中,便是自家恩人了,如何能因此废彼!
王二忙道:“有几人?”
欧楷微笑道:“连他在内一共三个。”
王二望了望天,冷笑连连,“叫上几个兄弟,咱们这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