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又是一天惨烈的战斗。
“咚咚咚咚……”清脆的铜锣声响起,曹真再次鸣金收兵了。
曹兵再次推了下去,撤退的过程中,还会被袭来的箭矢带走。城下,密密麻麻布满了曹兵的尸体,那残破的军旗在风动下,显得格外的凄凉。
雀跃的欢呼声从城头上响起,不过对于不少无当飞军士兵来说,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胜利,攻上城楼的曹兵根本无法对全身披在藤甲的无当飞军造成任何伤害。士兵攀爬城楼是不可能携带巨锤等重型攻城武器的。对于攀爬城墙的士兵来说,朴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而朴刀是无法对藤甲造成伤害的。
一方很正常,而另一方则是刀枪不入,如此战争简直向着一边倒的方向在进行,曹军只是白白消耗兵力,而无当飞军,顶多有几个扭到脚的而已。
终于,曹真察觉到异样。
大军出征之时,一般都会杀牲畜祭祀,可是真正到了两军阵前,却非常忌讳巫蛊之术。历来巫蛊之术,都会被视为不祥之兆。
几乎战场上领兵杀敌的大将,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大将多是杀人无数,所以像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将领,是不会去听信什么鬼神报复之说的。当军中流传起汉军会妖术的时候,曹真当然会惩处造谣之人。
不过最近两日,攻城实在是有些太不顺利了。
曹军攻城不顺,军士死伤惨重,反观对面的汉军则是士气高涨,那股锐气,仿佛还跟第一日战斗的时候一样。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战争当中最开始的时候,军队士气是最旺盛的。而后随着战争的进行,士兵死伤,士气会慢慢的开始下降。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就好比最近节日,曹兵攻城损失了不少人马,这也是得曹军的士气出现了下降,反观对面的无当飞军,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锐气,仿佛像是第一天战斗一般。
曹真多年的领兵经验告诉曹真,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一直不停的打胜仗,才能保持着那股子锐气和士气。
双方战斗,自然是互有死伤,汉军虽然是守城的一方,损失会小一些,不过同样的汉军的人数也会少一些,按照损失比例算来,曹军应该没有落入下风才对。可是汉军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股子锐气,这让曹真觉得非常奇怪。
还有一点,让曹真感觉到非常奇怪,每次战斗结束以后,汉军扔下城池的曹军尸体,铠甲都被扒走了。这也使得曹军将领大骂张任抠门,连死人都得剥一层皮!
“难道汉军最近的损失很小不成?”曹真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走出了帐篷。
“大将军!”张虎急忙迎了上来。
“走,陪我到处转转吧。”
……
一座小帐篷内。
“哎呀,刘大哥,你轻点!”
“呵呵,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这点小伤。你这伤口,得包紧点才行。忍着点!”
“哎呀,疼死我了!”
“喂,小三儿,今天你运气好,只是伤了点皮,老吴的运气就差多了,整只手都被砍下来了,哎……”
“刘老哥,还好我听你的了,要不然我真的是保不住这条性命,那些汉军果然会妖术,刀枪不入啊!多亏我小心了,哎,那么多弟兄,昨天还好好地,今天就……”
“老弟,小点声,还好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若是被别人听去,报到张虎将军那里,少不了会挨一顿板子。”
“哎,真是的,汉军明明是真的刀枪不入,大将军却不让我们说!”
帐篷外面,曹真一脸严肃的听着两人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谓三人成虎,此时曹真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汉军会妖术,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曹真才不信这样的话。不过那所谓的刀枪不入,却是一件有待仔细商榷的事情。
“张虎,你去把最近几日从城上退下来的士兵都叫来,我要详细审问。”
……
中军大帐内,十几名曹军跪在地上,吓得满头大汗,有的人甚至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藤条编战甲?包裹全身!连面具都有?”曹真眉头一皱,冷哼一声:“果然是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
三国两晋乃至南北朝时候,战将主要是穿明光铠,也就是胸前护心镜打磨的很亮的那种。而军士顶多只是身披皮甲罢了,很少人拥有铁甲。
南方天气炎热,水道纵横,穿着不透气的皮甲很容易中暑,所以南方军队有很多是穿藤条或者草编的战甲的,昔年吴楚士兵,就曾经装备了草编战甲和藤牌盾。藤甲在当时,并不是稀奇东西。
藤甲透气性强,轻便,特别适合水战。不过这些藤甲却不像是南蛮藤甲一样,经过油锦袍,几十年才能制造一副。这种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藤甲,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抵挡箭矢的,但是近战时候,却难以抵挡刀枪剑戟的直接打击。
“藤甲,最为脆弱的藤架。难道是这藤甲有问题?”曹真意识到,汉军有着皮甲不穿,却要穿脆弱的藤架,这其中肯定有古怪,再联想起抛下城的尸体上面都没有铠甲,曹真十有八九可以肯定,定然是铠甲有古怪。
“藤甲……藤甲……”曹真在帐篷中来回的走来走去,突然间,曹真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曹真来到桌案前,在厚厚的文书当中找了半天,随后又从后面翻出了一个箱子,而后又开始翻腾起来。旁边陈泰和张虎都没有言语,他们知道,这个箱子,可是曹真的宝贝,平日里曹真整理的情报,全都在这箱子里。
过了良久,曹真才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册子,而后曹真打开册子,一目十行扫了过去。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曹真眼中流出一丝激动,随后这激动却转为了凝重。
“象阵大破藤甲兵?应该就是这个!”曹真说着,又翻后了几页,接着看了下去。
“水淹胡军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南蛮小国所制造的藤甲,刀枪不入!恩,这可怎么打?我这里又没有一群大象来撞这些藤甲兵,况且人家在城里不出来,我有大象也没用。这藤甲刀枪不入,已经利于了不败之地,如此算来,要是藤甲兵再多点的话,岂不是能够轻松席卷天下了么?那刘家子几年前便已经得到了这藤甲,为什么憋到现在才肯用?不对,这藤甲肯定有致命的缺点,所以才会憋到现在才使用的。”
曹真有些诧异的叹了口气,随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咦,以油浸泡,数十年可成甲,可避刀枪箭矢,可浮水……”曹真低着脑袋,将关于藤甲的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
“对了,油泡过的东西,说不定怕火!”曹真眼中精光一闪,随后说道:“张虎,你马上派人制作一千只火箭,明日攻城时候使用。
……
“嗖……”一道点着火的弓箭飞向了城楼。
“小心!”无当飞军士兵立刻闪开,可是随后,更多点火的弓箭又再次袭来。
“不好,快褪下藤甲!”沙摩柯大喝一声,随后蹲在了角落里,开始解开身上的藤甲,而其他士兵也照着沙摩柯,迅速的退下了藤甲。
与此同时,曹军再次攻上了城楼。
这次,曹军所面对的是没有穿藤甲的无当飞军,马上就占据了优势,转眼间,无当飞军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哼,不愧是曹真,这么快就发现藤甲的弱点。”张任脸上挂起了一丝凝重。还要守九天,而曹真却已经发现了藤甲的缺点,接下来的九天,将会非常难熬。以赤身的士兵对抗曹军攻城精锐,无疑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不过好在曹真只准备了一千只火箭,几轮过后,已经没有火箭可以用了。
没有了燃火的箭矢,城上无当飞军再次穿起了藤甲,战事又一次的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大将军,没有火箭,那些汉军根本不怕我们,看来还是得准备火箭才能攻城啊!”
“大将军,让末将领人拿着火把去试试?”张虎开口说道。
“不用了,攀城本来就不方便,再用一只手拿着火把,就更难的。如今已经知道,藤甲怕火,这已经足够了。今天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先鸣金收兵吧!”曹真说。
“末将遵命!”
“还有,一会收兵以后,你马上派人日夜赶制火箭,另外火把自然要多准备一些,待到再次攻城之时,先用火箭掩护着在城墙上开出一片地方,然后领士兵举火把而上,到时候就不怕那些藤甲了。”
……
曹军退了。
可是张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藤甲怕火这个致命的缺点,已经被曹真所发现了。接下来,曹真肯定会利用这个缺点,对无当飞军发起进攻。这也迫使着无当飞军不得不放弃藤甲。
无当飞军穿山越岭而来,不可能负重再带上一套皮甲,而最近几天,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张任也在刻意的收紧曹军战甲,几日来已经收集到了一千可以继续使用的铠甲了,再加上从荥阳内搜集到了,一共有三千余副普通铠甲。
“哎,还得坚守九天,三千副战甲,杯水车薪啊,这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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