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天没看到人了所以这时候觉一屋子的莺莺燕乎以为自己这几天东奔西跑不幸得了幻视症不禁使劲揉了揉眼睛。直到证明自己的视觉没有任何问题他这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旋即也不管那些或怒瞪或嗔怪的眼神径直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夜了大家都早点睡吧!”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预备了满心质问的贺兰烟顿时觉得满肚子气泄了一半竟是难以抑制地噗嗤一笑最后还是在屈突申若恼怒的眼神下方才缩了缩脑袋。然而这其中最最火冒三丈的却是阿芊想想自己好容易来这么一趟这惫懒的家伙居然想溜哪有那么便宜?
于是她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李贤口气中也流露出几分不善:“殿下这一屋子的人可都是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就不准备交待一下么?”
此时此刻屈突申若也拉着贺兰烟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挡在了李贤身前。眼看这光景阿箩便扯着哈蜜儿退到了角落面上露出了看好戏的微笑。虽说她平日没少和李贤玩闹可这时节已经有三个出头的挡在前头她去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非但如此她还在哈蜜儿耳边低声嘀咕道:“哈蜜儿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戏待会千万别眨眼!”
然而哈蜜儿却仿佛没听见这话似地。微蓝的眼眸始终流连在李贤身上面上也露出了一抹动人的娇艳。只不过如今处于所有人目光焦点之中的乃是李贤倒是没有人注意她。
而对于李贤来说前后左右都堵有人他只能放弃了蒙混过关的打算。大姊头是头一号不好惹的。因此他自是不奢望能够突破;至于阿芊虽说妩媚妖娆起来无人能比可这一位骨子里却总带着那么几分强悍。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往左斜退了一步忽然撞进了贺兰烟怀中右手更是顺势揽住了她地腰肢。
自从婚期议定之后贺兰烟住进了荣国夫人的宅邸别说和李贤见面的机会只有那么寥寥数次。中间还迭遭变故早就积累了满肚子怨气。虽说这事情和李贤无关可既然没处火她便想着在李贤身上找回来谁知两人的时间如今根本不合拍自从那晚泛舟之后几乎难以聚到一块去。
此时此刻倚靠着那坚实的臂膀她那满腹牢骚委屈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又嗔又喜的笑容。
“申若姐。没来由摆出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干吗?这要说兴师问罪也应该是我才对这两天我这里冷冷清清常常看不到人我找谁评理去?阿芊难得来一回坐下好好喝茶谈心不好么?我这次正好得了好茶不如叫人去取了风炉茶壶。我亲自煎茶待客?”
李贤怀抱一个佳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说服力因此屈突申若几乎是本能地给了一个白眼而阿芊则是晒然一笑道:“殿下不用和我打马虎眼我今天来可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娘娘说殿下两天前去了崇化坊怀化大将军宅可有打伤人家地人。可有砸坏了人家的东西可有什么不当言行?倘使有还请早些说出来好替您善后。”
闻听这话李贤不禁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老妈善后固然是天衣无缝……问题是他敢劳动么?
他正想回答。贺兰烟忽然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气鼓鼓地冷笑道:“昨儿个外婆还告诉我太子分明是服用了那个卢什么多的丹药才有这大病甭说上门兴师问罪就是宰了那家伙或是把他门头拆了那也是应该的谁让他们居然敢欺君!”
小丫头这一嗓子吼出来不打紧屈突申若的面上立刻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连带阿萝和哈蜜儿也为之失色。毕竟太子病了这个消息如今已经不需捂着可这病是吃丹药吃出来的这一事实却仍只限于一个小里头流传。至于心思精明的屈突申若虽说猜到了一点端倪但一直都没有确认如今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贺兰小姐!”
阿芊沉声一喝贺兰烟顿时醒悟到自己这嚷嚷颇有不妥。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阿萝霍地站了起来推开门到了外头左右察看了一会子这才回转了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门掩好。而屈突申若毫不客气地上前在贺兰烟头上敲了一下又冲李贤一瞪眼。
李贤虽说觉得小丫头莽撞但知道这就是她的性子遂赶紧岔开了话题:“好了好了如今太
地病正在好转这些闲话就别再传了。横竖大家今不妨对月品茗谈心求一个清心悦神不好么?”
于是他很快叫来月芜姊妹在院子中摆了一张小桌案又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皮几个人席地而坐仰望星斗品茗说笑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贺兰烟毕竟贪睡说笑了一会儿便枕着李贤的大腿沉沉睡去而阿箩见哈蜜儿强打精神眼皮子却在打架也把她强拉着去睡了自己也索性退了下去。最后李贤对面就只剩下了精神奕奕的屈突申若和阿芊。
李贤小心翼翼地让贺兰烟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便笑嘻嘻地接过了屈突申若递过来的热茶——虽说他刚刚还说要煎茶待客但他那点茶道功夫自然比不上大姊头自不会抢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地差事。细品茶汤回味着齿颊留香他忽然瞧见阿芊的眼神中流露出几许忧虑。
“阿芊你眼巴巴等着我回来应该是有事要说有什么话就说吧申若姐又不是外人。”说到这里他忽然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睛“迟早你们也能变成一家人的。”
虽说屈突申若恼怒地丢来一个白眼阿芊差点没呛得连连咳嗽但他却赫然一副油盐不入的模样。于是没奈何的阿芊只能垂下头思索了一阵忽然道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那天娘娘出去散步我回去取衣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陛下在院子里踱步还在喃喃自语说是太子既然争气他这病又不见好不如趁早传位他也好当太上皇享享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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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享清福……有没有搞错他老爹如今才四十出头这么早就考虑退休了?
别说李贤瞠目结舌就连屈突申若这种往日沉得住气的也忍不住出了一声低低地惊呼于是在座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惟有枕着李贤大腿的贺兰烟依旧睡得极其香甜甚至还出了均匀的鼾声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终于李贤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事情母后知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隐约听见我担心娘娘知道了会……最后就把这事情瞒了下来。”阿芊含含糊糊地说明了一句见李贤冲着自己赞赏地点了点头她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窃喜旋即想到了上次将武后召见卢迦逸多藏匿不报地事忽然又解释道“娘娘前时召来卢迦逸多特意嘱咐我不能让殿下知晓所以……”
李贤暗道李令月这个小间谍早就通报过他了当下便笑了笑:“那事情你就算告诉我我也没辙你不必放在心上。父皇既然动了心就算母后不安排他也会另做打算所以说太子五哥这次的病……”
李贤说着说着就顿住了。这时候他该说是天意还是人意?
屈突申若见李贤掐断了话头忽然开口问道:“对了此次陛下并未以太子之病归罪于卢迦逸多甚至连炼丹也没有停止。倘若那个天竺番僧再次进药只怕陛下万一心血来潮……”
“难道天下会炼丹的就只有那个天竺和尚一个?”李贤打断了屈突申若的话面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这炼丹源出道家那些天竺和尚不过学了个皮毛。再说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有一个赫赫有名的道士何必舍近求远?”
阿芊和屈突申若交换了一个眼色异口同声地迸出了一个名字:“郭行真?”
见李贤笑着点头两人心里头不约而同地泛起了嘀咕——这一位几乎不信什么神鬼之术此次怎么转性子了?正疑惑的时候她们便瞧见李贤像自己招手犹豫了一会便索性一左一右地凑了上去。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之后两人脸上的表情同时定格在了目瞪口呆上和当日郭行真没什么两样。然而要说胆大包天天下的女人之中屈突申若若是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阿芊跟在武后身边那么多年这胆子也已经训练出来了。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了其中细节让原本还准备游说她们一下子的李贤呆在了当场。
“这事情可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说不得我要在当中瞒着!”
阿芊的面上露出了如沐春风的微笑竟是说不出的诱人。论身份论家世她拍马也赶不上屈突申若和贺兰烟可是在某些事情上谁的作用能比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