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宫中无东宫倒是有个东内苑。然而与其说这东宫的作用还不如说那等同于御花园的作用。所以身为太子的李弘仍旧是在太极宫的东宫见臣子处理政事每日跑一趟蓬莱宫就得花费一个多时辰。
这是人子孝道甭说他压根不觉得有什么苦就算觉得苦也不会往外头说。
李治身体不好群臣都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当儿子的也已经习惯了。然而那天在便朝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父皇一下子跌坐在宝座上人事不知他还是吓了一大跳待从太医那里得知只不过是风眩病再次作他方才放下了一颗心之后也就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为了辅佐他这位太子李治给东宫安排的臣子都是第一流的精兵强将比如说刘仁轨比如说郝处俊比如说上官仪……换言之一旦他这个太子开口想要谁作为东宫辅佐李治绝对是大开方便之门。然而李弘不比李贤礼仪规矩已经深入到了他的骨子里头所以对于这些资历深人望重的老臣他都非常尊重几乎是言听计从。
而太子左庶子刘仁轨和太子太傅上官仪不同上官仪虽说在诗赋上闻名天下但在政治上的手腕并不老到可刘仁轨大起大落了一次对于世情可谓是洞若观火。所以在对李贤隐瞒李治病情这个问题上李弘便被他那种说法给说服了。
刘仁轨的话仿佛字字句句都在为这两兄弟着想:“太子殿下固然和雍王殿下兄弟和睦即使雍王殿下人在西北至少知会一声也是必要的。可是。雍王殿下能够冲冠一怒为红颜。大老远跑去了西北焉知如今听闻陛下病倒会丢下一切赶回来?孝道固然重要可西北如今局势未定。若是因此而功亏一篑只怕将来不但雍王殿下会后悔陛下也会有所懊恼。殿下既然和雍王亲厚就保全他这一次吧。”
翅膀硬了想要飞了这八个字并不足以形容李弘眼下地心境。他天性纯孝再加上母子天性。虽说曾经觉得母亲专断但在武后果断地弃用了李义府之后又有李贤从中牵线搭桥母子关系早就修复如初。
可是他已经及冠也很快就要迎娶太子妃按理说已经成年。可如今李治这一病不是让他监国。而是让武后摄政他倒不觉得什么可外头地议论却让他很心烦就连东宫的属官。也常常明里暗里在他面前说道些有的没地。
蓬莱宫中住着帝后这太极宫自然就颇有些冷落。这一日下午。出了东宫的他不知不觉往右转旋即看到了依旧巍峨的武德门。想起当初李贤住在这武德殿常常没事转去东宫骚扰玩闹的往事他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索性举步迈上了台阶。
“太……太子殿下!”
武德殿中仍旧留着不少昔日侍奉过李贤的宫人一见是太子都吃了一惊。两个人匆匆迎上来的同时面上都流露出了些许尴尬更有人偷偷往里头瞧。看到这一幕李弘不禁觉得奇怪随口问道:“怎么里头有人?”
“回禀太子殿下是……是公主和两位侍读在里头。”
这宫里头地公主一共有三个然而前头两个公主都是萧淑妃留下的住在掖庭之中平常人根本见不着所以人在武德殿还能被称作公主的自然只有一个。
“令月?”
李弘心头起了疑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遂点点头进了武德殿。虽说已经三年没到过这里他却仍觉得所有摆设俱是无比熟悉再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他更是熟门熟路地拐了过去。果然到了李贤往日那间寝殿他就听到了李令月熟悉的声音。
“六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乍听得这一句李弘恨不得转身拔腿就走但想到身后还有别人只得硬生生止住了。虽说他自忖乃是坦荡荡别无半点别样心思可大道理可以对大人讲若是妹妹张口问他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此时此刻他头一次觉得刘仁轨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不说其他如果李贤在想必那些敢在他面前抱怨的东宫官员都会缩回去。
“太子殿下!”
阿韦一掀开帘子就瞧见了李弘面色怔忡地呆站在那里连忙叫了一声。还不等李弘回答里头忽然就窜出了两个人。年龄最小的太平公主李令月一瞧见哥哥立刻欢呼着扑了上去大声嚷嚷道:“五哥我想六哥了呜哇!”
李弘完全没料到两句话没说到李令月居然抱着他的脖子哭闹了起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绞尽脑汁地哄
子。奈何他不比李贤地本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微到了最后还是上官婉儿笑眯眯地上前一句话就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