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风极盛所以比武多私斗多尤其是那些不好读弟拉上一票人找一个僻静地方干架那是最最平常的事。早年多半是你赢了这一次下一次就被人找回场子多半是来来往往不分胜负。然而自从李敬业程伯虎屈突仲翔先后被李贤收编无论在长安还是洛阳这所谓的霸王就只有一个。
除了沛王李贤没有别人。
如今李敬业及冠后高升去了亲府当中郎将程伯虎也领了官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因此屈突仲翔自然是志得意满拉上周晓便统合了所有的纨绔势力一句话撂下去整个洛阳地面也得动三动。有了这么个打手李贤再凭借和冯老沙的交情加上有冯子房这个洛阳令在这洛阳地面上自是还没有他不能做的事。
然而即使是这样李贤这些天仍然不得不收敛了许多——原因很简单上回虽然有薛丁山当了替罪羊但是那些士子高涨的热情丝毫没有散去照旧天天来堵他的大门。照门上那几个仆役的话来说光是卖字纸就是好大一笔收入也亏得那些士子如此不吝惜钱财。
这一天一大早定鼎门大街南边沛王第大门就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士子在门口彼此交头接耳交流着这些天围堵李贤的心得。那个曾经把卷子用弓箭射进沛王第的书生则是在那里得意洋洋高声宣扬什么酒香也怕巷子深。这文章学问好却仍旧需要名声。
太真观的门如今没几个人去堵了沛王第正门非宣旨等要事不开所以沛王第两边地侧门也有不少人坚守着但仍然及不上南边这扇门的人头济济。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虽说隔几年就能看到这样名士云集的盛况但全都挤在一家宅第门前却是一道难得的风景因此少不得有路人指指点点。
原因很简单大唐各道贡举入京参加科举的名额不像后世那么夸张。每一届也就数百人最终录取不过十几人比起后世一次录取数百上千名进士的盛况大唐的进士还是相当金贵的这状元自然更金贵往往名声比文章更重要。
随着日头渐渐高起66续续增加进来地书生渐渐多了。从最初的几个到十几个到最后的二三十人却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还不断有人6续抵达。对于门上那些不胜其烦的仆役来说恨不得把两扇大门闭得死死的给这群书生吃个闭门羹。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又是一个书生模样地年轻人翻身跳下了马。正在议论中的众人只是扫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自顾自继续讨论——又不是三头六臂也不像是洛阳本地的世家公子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赶考士子而已了不得又是一个竞争对手。
那年轻人看到门口那么多人立刻本能地皱了皱眉随即扔下缰绳径直上前不管不顾地从大门口占据有利地形的人群当中挤出一条道。竟是上了台阶。见到这一幕其他士子顿时怒了。这排队还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就算想出头也不至于连规矩也不懂吧!
这年头讲究尚武所以就是书生也喜欢佩个剑哪怕只是花架子所以。看到有人插队。一个脾气暴躁的士子不乐意了。大步上前扳着那新来年轻人的肩膀就扒拉了一下。
“喂这负责收墨卷地管事还没来。快回去排队!”
“排队排什么队?”那年轻人回过头一瞪眼睛眼神中陡然流露出的凛然光芒顿时让后头那人打了个哆嗦他随手一甩就挣脱了那胳膊忽然恍然大悟地大笑了一声“哈原来你们都是来走沛王殿下门路想闯一闯科举的!走门路就走门路不就是担心我抢了各位的先说那么多废话干吗?”
虽说是走门路但那都是大伙心照不宣的事被人点穿了自是人人不乐意。于是一时间群情激愤可这是在人家的宅第大门口骂街自是不雅于是无数文质彬彬的文雅骂人话就纷纷朝那年轻人扑去。
面对这些软绵绵的阵仗那年轻人却丝毫不觉径直上前对门口看热闹地仆役说道:“烦请通报沛王殿下一声就说是陕州姚元之回洛阳了!今日人多不便拜访我改日再来。”
说完这句他也不理会周围人转身就准备走但只下了一级台阶他便忽然停住了步子从腰中摸出一枚金质小令回身交给了那仆役:“差点忘了这是昔日殿下借给我的烦请转交沛王殿下!”
“我道是谁原来是陕州姚十公子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某管事终于跳了出来也不怪他记性不好这三年姚元之在家里守孝也就来过两封信这家里上下自不可能人人都认识他。眉开眼笑地上前夺过那仆役手中的金质小令他连忙伸手一引把人请了进来口中犹自殷勤地说道:“前些时候沛王殿下还在唠叨说是姚十公子孝服期满今日可可儿您就来了!”
姚元之原以为李贤很可能早就忘了他谁知竟还会有如此待遇这年少心性自然是畅快非凡谢过之后便跟着那管事往里头走。而外头那些士子看到这一幕不禁全都愣了那些家住关陇的则是使劲回忆起陕州姚氏更多的人则在琢磨这姚元之和李贤究竟是什么交情李贤会不会一高兴就把这次的状元许出去了。于是门上地仆役顿时成了套话地对象。
可这事情别说门上地仆役就连里外的总管管事都不知道。除了李贤自个之外也就只有寥寥数人明白这两位根本是打架打出来地交情。
“哈三年不见元之你居然高了这么多!”
李贤听人一说是姚元之到了立刻亲自迎了出去一见到人不等他行礼他竟是直截了当上去重重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刻意多用了几分力道。要说他和姚元之除了打了一次架之后并没有太深的交往但所谓的臭味相投就是如此他愣是对这个豪爽的少年郎很有好感。
“三年不见殿下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脾性!”姚元之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这才正色道“我如今孝期已满自该出来做些事情。刚刚在外头看到那么多士子苦求推荐不过是为了科举金榜题名我就不去挤这独木桥了。殿下王府官大约有多带我一个如何?”
这年头的王府官没什么实权啊怎么这姚元之也和高政一样抢着当?
虽说心里嘀咕但送上门来的人李贤当然没有往外头赶的道理在那些林林总总的官职当中一合计他便笑嘻嘻地道:“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官主簿如何?”
“嘿有个名头就行不过是一张官皮而已今后有殿下在我还怕什么将来?”姚元之满不在乎地一笑随即忽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我三哥托我向你说项说若是东征就想办法把他安置进去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
就东征这件事打主意打到李贤身上的不在少数不过哪怕是看在姚元之的份上他也不会拒绝因此二话不说地应承了下来。说话的时候管事又满脸苦色地捧着一大堆墨卷进来说是那些士子尚未散去又问是否把卷子照例拿去给罗处机看李贤自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不少人进来交待各式各样的事所有的事情基本上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归阿萝管另一类则是归罗处机管——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李贤什么事。
“殿下的那个罗典签也未免太忙了吧?”
见李贤二话不说一挥手就把一桩桩重任压到了别人身上姚元之不由得瞠目结舌。虽说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可能被压榨的事实但生来的好强和担当还是让他开口说道:“既然要吃朝廷俸禄闲着也不好索性我也帮帮忙好了!”
吃闲饭的多能管事的少尤其是能管大事的人少李贤现如今面对的就是这么个状况。他没想到姚元之竟会如此爽快自是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我正愁找不到人担当呢元之你肯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对了既然你来了晚上我叫上几个人大家上贤德居乐一乐。我知道你酒量好今夜不醉无归如何?”
虽说在家守孝读书三年姚元之如今的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但久别重逢又看到李贤一如既往地热情立时把其他顾虑都抛在了脑后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随即竟也不再多聊天雷厉风行地跑去北书房给罗处机帮忙。
于是兴致勃勃的李贤自是命人四处邀约一个时辰之后各处就全都送了回信来——自李敬业往下就没人打回票的林林总总加在一块竟是有将十几个人。本着要热闹不如彻底的念头他又吩咐人去叫上那四个成天在北书房给罗处机打下手的昆仑奴自然这样的好事更是少不了张坚韦韬盛允文外加已经跟随他三年的那五个典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