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微不足道的内侍被杖毙而死这在宫中自不是什么是死的曾经是武后身边心腹的王伏胜对此深感兴趣的人就多了。要知道王伏胜自打武后还是昭仪的时候就跟着武后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武后对下人并不苛刻这王伏胜怎么说死就死了?
有疑问的多半是宫里人外头的大臣就算再有闲也不会管一个阉人的死活。至于李弘和李贤兄弟私底下说起此事的时候前者却对这王伏胜咬牙切齿。
正如李贤所想的那样李弘这人属于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那种类型若没有人撺掇绝对想不到撇下护卫仪仗微服进洛阳这种勾当。李治和武后一时气怒杖毙了多嘴多舌的王伏胜李弘回头就把自己东宫的某个内侍送给了李贤。
太子如今要仁孝大棍子把人打死虽然爽快却不是李弘该做的事情。而李贤把人接手过来之后当即便转手交给盛允文处置。原以为三木之下必无勇夫但直到现在都一点消息没有他不禁后悔没有把王伏胜一起保下来也好拷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武后执政水涨船高的自是有一批人先就是那些正在编撰书的文学臣子最最高兴其次就是郭行真了。他这个东岳先生不好好主持泰山东岳观整天在皇帝皇后跟前乱转和文武百官交接密切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自打武后执政。他的腰板就更加硬了。
数月前那莫名其妙的杀人案虽说险些让他吃挂落。但如今想起来他却觉得心中乐颠颠地。同是道士但是。袁天罡这个活神仙自是比他这个修为不足地强些所以当初听说自己有性命之忧他几乎是茶饭不思好容易上了李贤这个贵人的船方才笃定了些。
在他看来先前那一起肯定就是他所谓的劫难。既然过了这一关将来就是一马平川肯定都是好日子!
所以这一天武后将他召入宫中命其为太平公主祈福他是二话没说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于是大仪殿一连三天都在那里做法事在无数人地敬仰目光中。郭行真大大展示了自己仙风道骨的一面间接导致大仪殿中一半信佛的宫人内侍全都改信了道教。
然而法事做到第三天该当春风得意的郭行真却忽然之间变得心事重重。非但在那里祷祝的时候漫不经心主持仪式的神仙派头也陡降三分。让旁观者好不奇怪。好在武后举办祈福原本就是为了让宝贝女儿能够安心些自己则根本无暇分身前来自是没看到郭行真前后判若两人地举动。
武后几个儿子中幼子李旭轮(就是李旦)如今尚不满两岁自然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李弘李贤对于僧道并不感冒;惟有李显是最最好热闹的因此连着三天都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美其名曰照顾妹妹所以郭行真的古怪他全都看在心里。
这祈福一结束他就一溜烟来到了李贤那里添油加醋地把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临到末尾便在那里拍桌子道:“母后如此看重郭行真又是给太平祈福这样的大事他马马虎虎像什么样子!啊对了我让人偷偷跟着这家伙出宫现他行踪鬼鬼樂樂的。”
郭行真?李贤眉头一皱旋即想起了这位最近人气很高的道士。自从见过袁天罡之后他便不再以为一切僧道都是神棍这年头若是没有真才实学王公权贵又不是傻瓜会呆呆地一直被骗下去?至于郭行真提出地要求他更是没少帮过忙。
可现在李显居然说这家伙形迹鬼樂!
虽说对于李显的判断仍有怀疑但他还是拍了拍李显的肩膀表示鼓励随即便把目前正闲着无聊的李家二虎李敬猷和李敬真介绍给了他暗示这周王府侍读地空额如今还空着。
李显的身子板尽管不太好但对于习武却有一种变态地狂热唯一可惜的是悟性实在糟糕到如今为止也就一同龄人中的三流水准一听说是李绩的孙子李敬业的弟弟一溜烟就跑去李宅要人了。
李贤原本准备去找郭行真好好聊聊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着——就因为李显一句话他跑去质问人家在祈福的时候干吗不全力以赴然后出宫的时候还鬼鬼樂樂的?要知道老郭原本就担负着政治客的角色是他老妈的心腹做事情小心翼翼也份属应当除非这家伙准备再一次重蹈先前的覆辙。
因此他很快把这事情抛在了脑后准备去和相关部门商讨一下那批香料的事。他通过明暗两部分渠道查来查去最后确定
是一批西域特产香料绝对没有夹带什么了不得的东在胡天野和收人家钱财手软的面子上不得不跑上这么一遭。
而对于这种钱财上的勾当跟在后头充当跟班的就换成了屈突仲翔和周晓。这两个当年的狐朋狗友一搭一档开办了整个洛阳城最大的兵器定制铺子专为达官贵人和想要学武的世家子弟定制兵器号称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出来的也不知卖了多少奇形怪状的东西钱赚得盆满钵满甚至雄心勃勃地准备开全国连锁店。
要不是幕后大股东李贤敲醒了他们言道头顶上还有一条铁器专卖只怕他们俩的黄粱美梦还会继续做下去。所以这时候跟着李贤出来他们俩还在背后嘀咕仿佛抱怨浪费了赚钱的时间。到了最后李贤终于忍不住回头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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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正宗西域运来的一百车香料你们别忘了如今洛阳一天要开几场赛香会这香料的行情如何!就知道你们的兵器是钱当军火贩子一个不好可是要杀头的这香料岂不是一桩好生意?”
李贤昨儿个恶补了一番香料知识见后头两个人傻头傻脑地看着他不觉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旋即一摇扇子侃侃而谈道:“紫藤香、榄香、苏合香、安息香、爪哇香、、沉香、青木香、广香、丁香、苿莉香、玫瑰香、龙涎香……其中那些极品香料甚至价比黄金你们说被扣的那一百车香料该值多少钱?”
果然屈突仲翔和周晓闻言对视一眼同时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屈突仲翔更是赶紧陪笑道:“六郎这种事情自然是你在行我们都听你的!”
南市面积过两个坊内中既有通济渠又有沟渠直通洛水市内清渠行船榆柳交荫经营的商品类别过上百种店铺三千余家。店铺分小中大三种进深一律是三米但店面的宽度则是根据小中大四米六米十米不等。市内胡商众多尤其是经营香料的胡商更是常常一掷千金豪富已极。
而拐弯抹角找上胡天野前来通李贤门路的则是市内一家新开香料铺子的胡商汉名叫做薛仁义——听到这名字李贤先想到薛仁贵然后便想到了那位赫赫有名的薛怀义和尚。这年头的达官贵人鄙视商贾唯有李贤向来不以为然就比如今天他明明可以随便派个人来却自个带着两个正宗的贵冑子弟亲自来了。
管理南市的几个吏员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招来这么几个煞星鸡飞狗跳了一阵之后主事立刻大笔一挥归还了所有被扣的香料。然而李贤却没有善罢甘休而是笑眯眯地和那主事来了一次单独会面到了最后被李贤挤兑得几乎无路可逃的主事终于道出了其中原委。
这主事原本是出自高家旁系的人所以出于家中嫡系某位公子的请托又忖度这胡商事是新来的没什么靠山谁知一脚踢在了最硬的铁板上。
李贤对于划分高门大姓的标准并不算熟悉想了老半天他忽然记起氏族志的编撰者某个大名鼎鼎的人物立刻开口问道:“高家可是已故申国公高士廉高家?”
看到那主事把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似的李贤不觉心里犯了嘀咕。长孙家死的死贬的贬剩下长孙延这么一根独苗可是长孙无忌的娘舅高士廉高家却似乎只是稍稍受了点触动并没有牵连多少。他甚至不无恶意地揣测最近生的这些事是否高家主使。
就在他整个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却是某个吏员在那里大声嚷嚷道:“大人大人高三少来了!”
一声高三少引起了李贤的注意跟在那主事之后一出门他便现屈突仲翔和周晓不知道跑那里去了正诧异的时候便只见几个随从簇拥着一个沉着稳重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进了门。两边一对眼就只见对方就忽然扇子一合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他。
“在下高政请问尊驾是……”
那主事唯恐高政不了解情况说出什么有的没的赶紧跨上一步去满脸堆笑地介绍道:“大表叔这位是六公子是专程为了薛仁义的事情来的。”
李贤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张脸见那脸色由震怒、惊讶转为了不可思议和狂喜顿时奇怪了起来。看到他觉着吃惊是正常的可是他这个程咬金忽然半路杀出来至于让这位如此高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