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气爽万里无云。成功糊弄了老爹老妈李贤自然舒服惬意的。
关在万年县衙的两个吐蕃人如今已经被提了出去有专门通习吐蕃事务的官员应付他们。李治拿出了一个拖字诀答应了吐蕃的和亲之议但同时回复说要好好选择一下人选。除此之外还提出仿照之前文成公主和亲的例子让吐蕃派出盛大的使团总而言之洋洋洒洒的要求足足提了一大堆竟是把钦陵拖在了长安城。
而另一边武后对李治软语一求李治便立刻大手一挥答应了她的要求——在此次的科考学子中挑选十名充弘文馆馆职今后以这批人杂以朝中文学老臣入宫充当编撰编撰烈女传。而这个肩负重任挑选士子的人自然是被李贤毛遂自荐抢了过去。
对于这一点武后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反对而李治压根没往其他方面去想只以为李贤是打算以文会友登时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要挑选人才按照时下权贵最通常的做法当然是闭门家中坐墨卷天上来。尤其是如今这科考前夕各道的贡举学子往往会把墨卷投递到各家亲贵府邸。就是那些没有得到贡举名额的人也往往不吝投递墨卷以期混一个眼熟。
然而李贤要做的事情又岂会和众人相同。从父皇母后那里讨到旨意他转过身就立刻来到了至德观笑吟吟地对贺兰烟和屈突申若提出趁着这秋天的大好时节在至德观来一场做诗大会。他不但看中了至德观的广大地盘更看中了观主妙惠的人脉。而屈突申若的手腕则更不用说将成为镇压场面地最大利器。
“诗会?”
对于这个提议贺兰烟大感兴趣而屈突申若闻言更是眼中异芒连闪。于是。小丫头和大姊头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至于观主妙惠则是乐得做个好人。她这里虽说要忙活好一阵。但肯定能赚到一笔数额不小的香火钱何乐而不为?
至德观要开一场诗会优胜者可得诗王称号。另可赠新书二十部及钱一百贯!
一个消息顷刻间从弘文馆传到国子监随后以恐怖的度席卷整个长安城所有租屋和客栈几乎所有士子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倘若有人不知道至德观是什么地方立刻就会有好心人上来解说。
比如说观主妙惠是怎样交游广阔的人物里头新进地两位女冠屈突申若和贺兰烟是什么样的出身和某位李六郎有什么不得不说的关系有很大地可能影响科举结果等等。临到最后几乎人人都翘盼望那张诗会的请柬。
官宦世家出身的想方设法去向妙惠要请柬。寻常寒门士子则是纷纷往至德观中投递墨卷希望博得青睐拿到一张请柬。一天之内至德观收到地墨卷数量足足可以堆满大半间房屋让众多女冠叹为观止。
临到最后妙惠不得不派人贴出了十个上句。明言若有能对出任五个下句的则三日后凭写成的下句入观;除此之外。还有特殊赠予的请柬若干。放出考题的那一天兴道坊至德观前几乎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然而谁都没有见过这样形式的考题。觉得新鲜的人有之不屑一顾的人更有之。
“烟沿艳檐烟燕眼。”
“书童磨墨墨抹书童一抹墨。”
“……”
十个上句看下来不少人着实一头雾水各自愁眉苦脸地回去绞尽脑汁。而李贤自个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觉趋之若骛者虽多但也有在那里满脸冷笑不屑地士子。越是这样的人周围围在那里打探口风的则越多似乎往往是一个小的领。
这样的风雅阵仗他自然不可能让李敬业等人相陪所以早就去弘文馆找来了6为和杜元中。这两人虽说是裴炎地好友但平日最是好事今年正好也要应试进士科一听说有这样的热闹自然全都跟了来此刻全都在那里对着试题呆。
墙上虽然也贴有试题但总不能让一帮才高八斗地才子仰着脖子拼命往墙上瞧也没有几个人会随身带着笔墨纸砚在人群中誊抄因此早有精明的商家把试题印了出来——价钱不贵十文钱一份。除此之外还有卖《对仗指南》的五十文一份上头说明这种形式叫做对对子还详述了对对子地一系列要求。虽说是简易版但仍是让不少人一头雾水。
这个价钱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但是一有人拿出来叫卖就全都被人轰然抢光那架势端的是非同小可。
李贤自个也装模作样地掏钱买了一份看今天的架势几万钱到手绝对没有问题至少筹办诗会的开销算是收回来了所以他怎会吝惜这点小钱。此时此刻他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纸张忽然嘟囓道:“所谓
果真大多不是好名便是好利。”
他这话刚刚说完便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叹息转头去看时只见是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和众多在场的年轻人相比此人三十出头衣衫极其朴素甚至可以说是落拓眉眼间也有一种掩不住的倦色和疲态。饶是如此那看似瘦弱的身躯却流露出几分坚韧。
“难道有才者必得通过这样的私荐方才能够有进身的机会么?”
李贤敏锐的耳朵一下子捕捉到了这句话见那文士转身欲走他赶紧横行两步客客气气地向那人拱了拱手:“适才正好听到尊驾那句感慨难道认为此举有什么不妥么?”
那文士诧异地在他脸上打量了片刻犹豫了片刻大约见李贤态度诚恳他又忍不住叹道:“朝廷废九品中正制以科举取士原本就是为了公平。如此以私荐影响科举岂不是枉顾公平之说?每年科举前夕贡院之外的勾当往往多于院内考试实在难免令人寒心。”
李贤心中第一个蹦上来的念头就是这人好迂腐但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倘若他是一个出身寒微的士子必定也会对这种状况心生愤然。因此他略一思索便摇头道:“私荐虽说带有人情但未必就是一定不公平。既然有器识才情何必一定要等人掘若是肯自陈于上又确实能够让人心服口服如是并不失刚直。”
那中年文士闻言讶然上上下下打量了李贤好半晌最后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要知道李贤虽说比同龄人长得高大成熟但看上去至多不过十六七岁这样的少年说这样的大道理自然让人觉着奇怪。
“这位小兄年纪轻轻倒是说的一口道理!”说到这里中年文士的面上写满了萧索和沮丧不多时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我昔日能够懂得这些也不至于一路蹉跎更不至于连累家人受苦。我向来以为做人当刚直不可媚上不可欺下如今看来确实是失于教条了。”
他忽然整了整衣冠很是郑重地还了一揖:“在下州骆宾王敢问尊兄名姓?”
以他这样的年纪用了如此尊称足可见心中敬重。然而让他惊讶不解的是对面那少年竟是一下子愣在那里面上赫然是瞠目结舌的表情。
骆宾王?对于自己这误打误撞的好运李贤着实感到一阵莫名惊愕。数天前他还刚刚听妙惠提起骆宾王其人今天居然这么巧就遇上了?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他便脱口问道:“骆兄不是在道王那边为府属么?”
骆宾王没想到随便遇上的一个少年竟然似乎认识自己而且连他被道王征辟为府属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在一阵隐隐的自豪之后更是感到一种难言的尴尬。好容易收拾好了心头思绪他这才不无落寞地答道:“我朝有制度王府官不能长时间就任我如今已经是自由身了。”
自由身那敢情好!倘若说李贤起初还在为该不该花功夫骆宾王找来而伤神那么如今已经撞上了人他哪里肯轻易放手。当初因为下手太慢而让裴炎被他老爹逮走的事情他至今依旧耿耿于怀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别人抢先了!
然而他正在那里盘算着如何说动骆宾王旁边忽然又响起了一个童声:“这几个对子与其说是简拔英才还不如说是秋日游戏。人道是长安女冠善文实在是夸大了!”
李贤扭头一看见那说话的赫然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童不觉惊奇万分。这一次不等他出言那边恰好听到这话的6为转头一看立刻晒然笑道:“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简拔英才?”
“我只知道只会对这个……什么对子的绝对算不上英才!”那小童斜睨了6为一眼神态自若地笑了一声“就算我区区一个十二岁孩童也至少能对得出一多半更何况是别人?”
一句话出口别说6为和杜元中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就连李贤也吃了一惊。要知道这十个对子各有千秋别说只看了这么一眼就是回去琢磨半天也未必能够对得工整这小家伙居然口气这么大?
“这第一个可对雾捂鸟屋雾物无第三个可对……”
还不等他说完李贤便立马上去一把抓住了小童肩膀顿时让小家伙住嘴。见四面人未曾注意这边动静他这才笑嘻嘻地问道:“你既然如此有才可敢赐告尊姓大名。”
“绛州王勃王子安!”
面对这样一个答案李贤禁不住回头瞅了瞅骆宾王心中犯起了嘀咕——难道今天是初唐四杰大聚会待会是不是还会撞上杨炯和卢照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