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们两个时辰前就是在这里分的手?”
屈突申若见周晓连连点头便朝四周的护卫喝了一声一大帮人立刻散了开来。至于李贤则刻意转过了头不去看周晓那红通通的耳朵。他实在很难想象临川长公主和屈突申若明明差了一辈却好得犹如姐妹似的居然还一起对儿子下这么大的狠手。难道说女人之间的友情真的如此牢不可破?
觉屈突申若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李贤不禁也有些担心无奈周晓怎么也说不清楚屈突仲翔究竟是怎么兜到那一笔五百支雕羽箭的生意所以更不得而知他此时究竟是溜去花天酒地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为此屈突申若不仅把自家的护卫全都拉了出来还把临川长公主那里的护卫也借调了一批这种时候姐弟连心这种话还是绝对不假的。
“申若姐要不要我去找伯虎和敬业他们……”
“先看看这里的情形再说我家里这些人也颇有两个追踪的好手!”屈突申若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两个须斑白的老者脸上充满了一种冷然的自信“他们都是昔日和爷爷打过仗的人如今年岁大了就在宅子里养老可这身本事决不会落下。若是仲翔无事就算了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李贤猛地觉得浑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再看屈突申若俏眉倒竖一脸的咬牙切齿哪里不知道大姊头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刚想要劝解几句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
“要是仲翔掉了一根头那背后主使的人休想保得全尸!要真是海东那三国捣的鬼就算我是女人也非得请缨上阵把他们平了!”
此时此刻不单单李贤头皮麻就连周晓也仿佛被这股凌厉的杀气所慑悄悄地策马往旁边挪了几步。恰在这个时候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小姐!”
从声音响起到屈突申若策马赶到不过短短一息的功夫而一直注意着动静的李贤反倒慢了两三步好在没有漏听了那个蓝衣老者的话——但听了那寥寥几句他的心便渐渐沉了下去。虽然没有十分确定但对方的意思赫然是说这里有打斗的痕迹屈突仲翔不是在此遭遇了不测就是被劫走了。
“仲翔在武艺上头天分平平平日我想着他是独子不会上战场也疏于磨练他若是遇上突袭估计个人动手他便很难躲过去。早知如此我就该好好训练他也不会落到今日这地步!”
屈突申若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能听出其中无穷无尽的愤怒。见旁边几个屈突家的护卫同样是满脸怒色李贤暗自叹了一口气忽然他的鼻子捕捉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脸色倏然一变立刻蹲下身子大力又嗅了两下。
看到李贤的动作屈突申若神色微变随后向旁边的两个老者打了个手势这两人旋即下令众人散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露出了大喜过望的神情。
“大小姐少爷身上居然带了香囊!”
两个行家既然已经确定李贤自然不用再班门弄斧站起身之后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彼时香囊可不比后世那种荷包大多是用金银铸成的圆球有大有小内间有承香之碗不管如何摇动也不会倾覆可以算是时下贵人当中最最盛行的配饰。至于合香之法则更是不少家族的秘方轻易决不外传。
但眼下更重要的一点是除了下落不明的屈突仲翔这里没有一个人带了这玩意否则乱七八糟的香味一冲就什么线索都没了。
“老贾回去取你的那只月狸;黑十去长安令万年令那里报备就说有人劫了我屈突家的大公子我屈突申若的弟弟我现在要带人去搜寻;六郎这下也非得请你帮忙不可了去把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他们全都叫上护卫给我能调多少调多少到屈突家大宅集合。顺便也想个法子向陛下和娘娘说道一声免得到时候有人拿着由头寻不是!”
说到这里屈突申若忽然冷冷一笑:“敢动我屈突家的人要是让我逮着了我会让他们后悔生到了这个人世!”
由刺杀刘仁愿事件演变到刺杀自己的事件再进展到雕羽箭疑云和屈突仲翔失踪即使是李贤面对这样一连串变故也很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虽然他对屈突仲翔不存在什么好感或是恶感但那终究是大姊头的弟弟。问题是这一连串事情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
带着满肚子疑惑李贤一路疾驰回到了程家老宅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果然还没走。一见他进来李敬业立马惊讶地大呼小叫道:“六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让屈突申若给吃了?”
李贤压根懒得搭理他直截了当先把事情说了。李敬业薛丁山还在呆的时候程伯虎霍地站了起来脸上除了愤怒更可见遮掩不住的兴奋:“居然敢在老虎嘴边拔毛翻了天了!好来人把宅子里能打的护卫全都给我召集起来……”
“只要二十个!”
屈突申若虽然说是有多少人拉多少人但李贤还是长了个心眼——这里是长安帝都要是真的把动静闹得太大比如说几百个人齐齐出动之类指不定立马就被套上一顶造反的帽子。再说不管是哪一边的刺客人手总归不可能太多有个百十号人足够了。
关照了三人在哪里集合李贤便匆匆离开准备找许敬宗老头先说一声报备要不是时间紧迫他倒是想直接进宫走一趟的。结果他还没上马就只见薛丁山从里头追了出来。
“敬业大哥和伯虎大哥说了要我今天紧跟着你不许离了!”
对于这样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李贤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带着薛丁山直奔许宅。结果无巧不成书许敬宗今日正好没去门下省正在家里优哉游哉听歌赏舞一看到李贤立马两眼放光地再次邀约。这回李贤可没有那么好兴致直接把这老头拉到了一边好一阵嘀咕。
“屈突仲翔被人劫了?谁那么大胆子?”
虽说老了胖了但许敬宗的脑子却一点都不糊涂一句话就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见李贤面带踌躇他眼珠子一转便捋着胡须道:“沛王殿下放心这件事简单得很。我呆会立刻和长安令万年令先打一个招呼对了还有京兆尹。至于陛下和娘娘临川长公主还有其他夫人估计都会去奏报的屈突申若那丫头可是手面大得很。”
他忽然皮笑肉不笑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极度暧昧的表情:“我说沛王殿下屈突申若那丫头虽说美艳却是一朵带刺的花等闲招惹不得。女人嘛就应该像我家嫣儿那样温柔可人才行!”
这老头怎么说着说着又推销起自个的孙女了难道许家的人除了他李贤就嫁不出去么?
李贤好容易敷衍完了许敬宗这才和薛丁山回转了屈突家大宅。这一进大门他立马给吓了一跳只见前院当中黑压压一片人头一拨拨整整齐齐各有各的颜色显然是刚刚从别家前来支援的至于手头的兵器则只有一样——全都是清一色的棍棒。
谁说女人冲动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这大姊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拿着刀上街那叫图谋不轨至于拿着棍棒就算真的被人寻由头也不过是寻衅滋事罢了。这武器上头的差别绝对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李贤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屈突申若递上来一张纸条。他接过一看只见上头赫然写着大通坊。
“月狸乃是西方异种鼻子比狗更灵我起初一时情急忘了这一桩。如今老贾已经带着十个人在大通坊里头追踪开了估计待会就有消息!”屈突申若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希望那些天杀的家伙没做什么不能挽回的事否则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了我也非得大开杀戒不可!”
此话一出李贤顿时目瞪口呆随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若是谁还能头脑清醒地计算清楚一切后果那就真的是绝顶无情的人看屈突申若往日的做派能够让一群护卫全都用棍棒就已经是底线了不可能做到那么彻底。
“六郎眼下我心里乱得很只想杀几个混蛋泄愤。你既然当初能把寻常宫女训练成娘子军这些护卫就劳驾你帮忙指挥吧!”
我指挥?李贤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见屈突申若先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神中接着又多了几分恳求他顿时生出了一股子豪情。
“申若姐放心这个忙我帮定了!”
话虽如此纸上谈兵的后果李贤最清楚不过约好了两个时辰后出他便立马找到了一边拎着斧子的程伯虎当头问道:“伯虎你带来的人里头有没有燕三那样善于偷鸡摸狗高来高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