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爷那天到城外去拜祭你看到了没?”
“哪里是拜祭我看见他带着个白胡子老头在那边张望分明是在看星星!”
“看星星不能在自家院子里晚上看么非得一大清早眼巴巴跑城外头去?”
“咳人家大人物的事我们哪里知道!”
不管好话坏话只要是传的人够多传的范围够广转瞬就能变成全国皆知的事。不但如此最后一个人听到的消息和第一个人听到的那就是完完全全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个版本了。便如同这一次不过是有几个百姓“正好”看到了堂堂宰相李义府大人一大清早偷偷摸摸微服出城等到事情传开的时候这味道就变得不同了。
当事情传到朝廷大臣耳中时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一个意味——李义府清早出城窥视星象意图可疑!
李绩听到这事眼皮子也不眨一下继续忙活自己的;许敬宗听到这事眼珠子一转便去继续和自己的爱妾胡天胡地;上官仪听到这事激动了一阵子就偃旗息鼓……总而言之在广大高层官员中间这颗石子虽然在水面砸起了一连串涟漪接下来却忽然消停了。
但是上头不动不代表下头不动。唐朝的风气最开放虽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样的事可这并不代表人家就不能够互相串门互相讨论。当初拿到柬帖地大多都是些品级高的大臣。不过下级官员也有设法弄到书证的。
所以三两下一串连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仅限于蠢蠢欲动鸡蛋碰石头的事在并非面对太大的危险或是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是没有人肯干的。
“看到没有我老程办事可靠吧?我就是往城门那边耍了个花招。正好让人看见李义府的脸然后在旁边叨咕了两句立刻就有人把风声传开了。这事先头就不是秘密知道地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少不得拿出来再炫耀一下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嘿。别说区区一个李义府就是皇宫里头的事有时也照样是百姓桌上的那盘菜!”
最后这句话虽然粗俗李贤却在心里连连赞同——在这个没有娱乐新闻缺乏娱乐活动的时代寻常百姓如果连传传小道消息这种唯一地娱乐都没有那么这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只不过能把一条消息传成五花八门那么多版本这八卦劲头还真是和后人一个样。
联想起前两天陪着武后去见荣国夫人的情景他更是觉得心中一片轻松。他外婆和武后两人说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进去掺和而是去小丫头那里厮混了半天。顺带告了贺兰敏之一状。而结果就是听说那小子三天没能出宅子半步。大约是给禁足了!
李敬业意犹未尽地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李贤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见程伯虎同样摩拳擦掌就连薛丁山也是兴致勃勃不禁好一阵头痛——这就是大唐武将世家教育出来的子弟一个个全都像是好斗的公鸡似的。问题这是政治政治!敢情他们全都不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当然是什么都不干!”
话音刚落李敬业就夸张地叫了起来:“不是吧大好形势之下怎么能收手?我们应该趁热打铁火上浇油。趁机把李义府拉下马才对!”
“那边是门你要趁热打铁就自个出去!”见李敬业嘿嘿一笑。根本没有挪动屁股的意思他便知道这小子也只是嘴上说说当下便不紧不慢地道“你们以为这回的事情是谁地功劳?不是前头的柬帖也不是我们地设计而是李义府自己步步走错而已。我们起了个头别的事情自然有别人顶着我们冲在前面干吗?”
薛丁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嘴里忽然冒出了一句:“怪不得我爹爹说我跟着六郎决不会吃亏!”
这薛仁贵还挺有眼光地!李贤心中自鸣得意忽然觉得一阵不对劲——薛仁贵成天在外头打仗此次回京城还没几天怎么知道他的名头?想到这里他便死死盯着薛丁山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爹怎么知道跟着我就一定不吃亏?”
薛丁山一向爽利闻言几乎想都不想地答道:“是邢国公苏大将军对我爹说的当初爹曾经对邢国公进言所以他们的交情很不错。至于邢国公听说和英国公喝过几次酒大概是英国公说的英国公可是你师傅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转来转去结果还是李绩这个老狐狸!还有苏定方没看出那么爽朗的老将居然也会在背后说这种话!
看到程伯虎李敬业在那边偷笑李贤更是觉得一阵胸闷好容易缓过气来他却看见有仆人朝这边来立刻就止住了话头。
那个中年仆人一过来就毕恭毕敬呈上了帖子:“沛王殿下三位少爷这是屈突家送过来的帖子。说是因为吐蕃又来了高手不日就要马球比赛所以她们这些天要训练请各位都去陪她们练一下。”
看到在场众人全都变了脸色他嗫嚅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送帖子的人带来了一句屈突小姐地原话要是宫中的马球队赢了她们自然输赢都无所谓但若是宫中那些人输了各位又不能尽心竭力地陪练可就是我大唐地罪人!”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看到呆坐在那里的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李贤也忍不住哀叹了一声。连罪人两个字也出来了这岂不是和上纲上线差不多?不过话说回来就他之前看过的那些马球赛而言对上吐蕃马球高手几乎是上一场输一场要是还真的指望娘子军翻盘岂不是意味着大唐真的是阴盛阳衰?
想到屈突申若曾经说他是马球天才他一下子雄心万状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手一个拉起了程伯虎和李敬业:“振作一点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一群女人都及不上还算什么英雄好汉!到时候若是吐蕃那些人嘲笑我大唐只有女人我们还有什么面子!”
一谈到男人最注重的面子问题李敬业程伯虎终于焕了活力同时重重点了点头。而旁边的薛丁山看着这边雄心勃勃的三人忽然低声嘟囔了一句谁都听不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