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中,胜兴寺。
胜兴寺又名安养寺御坊,作为越中一向一揆的两大御山之一。
在越中一向一揆极盛之时,安养寺御坊附近寄进之地,达十余万石之多。
而眼下越中一向宗之势,因为支援加贺一向宗的关系,以及李家有意无意的打压之下,早已不复当初之势。
安养寺御坊,正处于越中加贺国境主要街道田近道的路上,是越中前往加贺的必经之地。
李晓率领两万七千大军,日夜兼程沿着田近道行军,已抵达安养寺御坊附近。
李晓骑乘黑锻之上,看着安养寺御坊前门已有几分凋落的门前町,不由唏嘘不已。
想当年,越中一向宗声势如何浩大,在增山城之战,越中一向宗,集合飞驒,能登之势,集合八万信众意欲横扫越中。
越中大名神保长职,椎名康胤见其之势,颤栗不已,只能龟缩守城,而不敢抵挡。
那时北陆一向宗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而今却是……
李晓摇了摇头,却远远看见胜兴寺住持,眼下已是越中,加贺总指导的本愿寺显荣,正率领僧众在寺内町不远之处,迎候自己。
没错,在七里赖周,下间赖照,本愿寺莲钦等加贺,越中一向宗指导,在与柴田军一战先后战死之后。
加贺一向宗,已名存实亡。
加贺原先投向一向宗豪族,国人,物村皆是纷纷向李家臣服。
现在除了可以忽略不计的残余势力之外,加贺一向宗已可无视。
至于仅存越中一向宗,在飞驒越中军团包围,等同于是国中之国,早晚必然只有降伏李晓一路。
现在一向宗,越中一郡,以及加贺国三十五万石之地,现在实际之上,已在李家掌控之中。
李晓眼下已是名副其实,越中,能登,加贺三国之主。
这一步已经相当于当年前田利家,加贺百万石之举。
李晓现在亦可以称呼为李晓百万石了,若非臣服于武田家,亦是现在战国之中,继织田,北条,毛利,上杉,武田之后,第六个百万石级大名。
换种说法,李晓以石高上计算,排名战国第六。
在排名前五的大名之中,亦可以分作两个档次,织田,北条,毛利三家可谓是一档,上杉,以及缺了李晓的武田家,可视作第二档。
而以上石高换算,还不计入飞驒,佐渡,以及若狭半国的实力,与主家武田,上杉家旗鼓相当。
况且李晓在军略之上,亦是无双,刚刚大败了柴田胜家,重创织田家第一的北陆道军团,现在挟大胜之势,全军而来。
越中一向宗震慑之余,显荣焉能不上门亲自迎候,为李晓执马。
“主公,显荣大师在外迎候,是否要前去接见?”师冈一羽向李晓问道。
李晓想了一下,现在大军赶路,按理说十万火急,可不见本愿寺显荣。
不过李晓对一向宗政策一向是表面上友好,内里提防,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却对其势力不断进行拉拢。
而且李晓家臣之中,本多正信,大谷平马二人亦是有一向宗背景,所以对一向宗表面上必须保持友好。
况且本愿寺显荣又是北陆一向宗四大老之中,唯一的,也是仅存的鸽派,对于这样的老好人,李晓一向是很有好感的。
当下李晓,带着本多正信,师冈一羽,大谷平马四人策马来到本愿寺显荣一行僧众面前下马。
显荣一见李晓,当下合十行礼,言道:“这次幸亏屋形公出马讨伐柴田胜家,否则加贺越中早已陆沉。”
李晓看向显荣,这两年因发愁柴田对加贺的进攻,他形貌早已苍老了许多。
当年胜兴寺住持,本愿寺玄宗可谓是人才,其人若在,李晓在他的压制之下,要蹦达到今日的地步,可能还要再晚上些时日。
可惜其在增山城之战早早亡故,继位的显荣与之相比,是一位佛法精湛的高僧,却不是一名合格的一把手。
上杉谦信,神保长职,椎名康胤,本愿寺显荣四人之间都没有完成越中制霸目的,结果反而为击败江马辉盛,姊小路良赖,从飞驒能者之中脱颖而出的李晓,完成飞驒越中一统的霸业。
与当年时位更易,显荣把李晓不过视作武田家一名家臣,而今日李晓大势已成。
显荣亦换上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陈述的口气,可见地位差距,并非修佛法可以抹去的。
李晓故作惋惜地道:“柴田胜家不值一提,只是可惜了赖照,赖周,莲钦几位大师。”
本愿寺显荣听了李晓提起他们,怔怔立了一会,突然感慨起来,念了一句佛偈,之后言道:“这三位大师求所欲而不得,故而痴障了,哪知一切诸行无常。”
听自己随口一提,本愿寺显荣就掉起了书袋,李晓不由暗暗头大。
而这时显荣身后一名坊官突然大声嗯了一声。
显荣像是得之他的提醒,向李晓言道:“屋形公击破柴田胜家,为了死难在他手下十万加贺百姓报仇,这实乃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举。”
“贫僧愧为主持,上不能弘扬佛法,下不能除暴安良,解百姓于倒悬,实在愧对法主之托付,所以我决定不再担任方丈之位,解除一切俗务,面壁修行。”
听闻显荣要下野的消息,李晓不由一愣,显荣可是老实人啊,这十几年来越中,几乎没有给李家的发展壮大添过什么乱,若换作七里赖周,下间赖照二人住持越中,自己肯定无法如此轻松。
所以李晓绝不愿意,显荣让出住持之位。
不过方才显荣身后坊官暗中授意,是什么意思,李晓想了下,还是决定开口挽留了言道:“大师不必太过于自责,此乃法难,并非人力可以逆转,别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身上。”
本愿寺显荣摇了摇头言道:“贫僧去意已决,还请屋形公不必再提,此来是有一事与屋形公商议,希望可以考虑。”
“还请直说。”
显荣想了一番,最终还是痛下决心一般,言道:“贫僧退位之后,想请屋形公的次子,来接替贫僧的位置,担任胜兴寺住持。”
听了本愿寺显荣之言,李晓反是有几分忍俊不禁。
原来这群出家人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似乎觉得显荣说的不清楚,方才那名提醒显荣的胜兴寺坊官站出身来向李晓建言道:“屋形公,若是阁下让二殿下继承胜兴寺住持,那么亦获得了越中,加贺信众的归附,对于阁下此去于松仓城与上杉谦信决战,我一向宗僧众亦是为阁下平添一臂之力。”
李晓暗暗冷笑,如果本愿寺显荣说得不清楚,那么这位坊官的意见就很明白了。
这是一向宗对李晓一次政治投资,他们将赌注全数押上,目的就是赌李晓这次对上杉谦信决战必胜。
若李晓同意,并在决战之中胜之,他自然乘势一统北陆道,而一向宗亦可以因为李用成为住持,之后借助李家的势力,死而复生,死灰复燃。
若是拒绝,很明显一向宗就不保证在决战之际,越中会发生点什么其他的意外了。
听闻到此,李晓轻轻哼了一声,当初在信长还在位时,织田家侵入加贺时,本愿寺他们就提议让李晓来担任大坊官。
现在时过境迁,本愿寺再次开出类似条件,让李用接任,无疑是已经在退步了。
李晓转目看去,只见本愿寺显荣,以及众坊官皆是一副希翼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这境地之下,李晓毫不犹豫,当下不容置疑,立即上马走人的态度来回应显荣他们。
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本愿寺显荣,以及一众坊官愣在原地。
本多正信在后快马追上李晓,不过却没有说话。
“主公,”大谷平马似受了胜兴寺那伙人的拜托,策马追上,在身后言道:“主公,何不再考虑一下。”
李晓听了赫然勒住马头,言道:“回去告诉胜兴寺他们,时已易,事亦易,现在是净土真宗仰李家之鼻息之时,并非当年他们可一语断之时。若想要乘机献进,告诉他们可乘此机会,放弃一切世俗之权,解散各地之‘讲’,从此安居寺庙之内,专心修佛。”
“如此我可以在领内优厚净土真宗,给与在其他各佛宗,南蛮教,高之一等的地位,这点让他们好好考虑。”
时过境迁,一向宗现在若是稍稍抱有丝毫企图,皆会在顷刻之间,被李晓彻底铲平。
而李晓所顾虑的只是损失少许名望而已。
李晓现在如此强硬的态度,就是告诉显荣他们,一向宗今时不同往日,奉劝他们早日认清事实,别想乘着李晓与上杉谦信决战,此事混水摸鱼。
大谷平马听了李晓的态度,当下也明白是最后决定,于是认命般的言道:“是的,主公。”
当下拨转马头,向一向宗复命去了。
当大谷平马马蹄声远去时。
李晓心知北陆一向宗的时代彻底过去,这大势早已铸成,只是从刚才他的口中一语而断罢了。
北陆一向宗覆灭。
而此刻李晓面色沉静,却是一副无悲无喜之色。
正待这时,李晓面前一名使番匆匆奔来,言道:“主公,松仓城失陷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