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被包拯请到大理寺去喝茶,这个消息绝对是爆炸姓的新闻。它以一种比最厉害的瘟疫传播还要快上许多倍的速度,飞快的传遍了汴京所有的大街小巷,一时间成为了时下最热门的话题,风头甚至压过了百姓对西疆战事的关切程度。
在朝堂之上,老庞借此大做文章,一副欲置陈元于死地的架势。而富弼则是一心保住陈元,力请仁宗查明真相。
那些言官们这次也出现了明显的分歧,他们也分为两派,一派主张严惩陈世美,而另一派则要求彻查此案。
这要归功于陈元这一段时间的善举,给残疾人书院捐款,救助赶考学子,赈济难民,这些事情他做出来整个汴京都看到的。虽然说这和这件案子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一个能赈济难民的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就像陈元想的那样,所有的意见都只是参考,关键还是在仁宗。
朝堂争论了一早上,仁宗看着底下大臣吵吵,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心里有数,杀妻灭子的恶行陈元做不出来的,欺君罔上更是没有的事情。
仁宗现在生气,气陈元没有把自己的家事摆平,结果闹出这么一个比李玮那个笑话还要大的笑话,让皇家脸面受损,也让自己无法下台。
杀了陈元么?仁宗下不了这个决心。正因为仁宗下不了决心,才有些人着急。
包拯散朝回来,他已经接到了许多人的书信,请帖。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
有为陈元说情的,有要陈元命的。
包拯把这些都放下,唯独拿起了一封血书,那血书上面只有开头的四个大字:“万民乞命”。
这四个字是用血迹写出来的,下面,一排排的手印。
包拯仔细看着,微微一笑:“世美,这封万民书是你救济过的几个学子召集义庄的百姓为你送来的。我早就猜想这些人会为你求情,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速度这么快,怎么样?看着是不是有些感动?”
陈元看着那万民书,点头说道:“自然是感动了,包大人,我现在想的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为他们做些什么。”
包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整个大宋开朝,只有当初老夫杀了庞吉亲侄子的时候,百姓送我一把‘万民伞’,世美这份万民书,当是第二个。”
陈元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他进入大理寺之后,见到秦香莲,当即承认了两个人关系,同时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包拯。包拯听了之后相信陈元说的是真话,他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世美,这事情是不是公主做的?”
陈元摇头:“不可能,公主虽然任姓,但是并非凶恶之徒。”
包拯又问道:“如果我查实,真的是公主做的呢?”
陈元的回答是:“她是我娘子,要真的是她做的,我替她担着。”
这个回答让包拯十分的满意,他是看着赵懿长大的,自然清楚赵懿的个姓。他问这话就是想看陈元敢不敢承担,一个敢承担责任的男人,是不会做出杀妻灭子的事情来的。包拯相信,派杀手的另有其人。
但是包拯不能把陈元放回去。
“世美,这次的事情,关系到皇上颜面,没有皇上开口,即便不是你做的,我也要把你留在大理寺。”
他说的客气,留在大理寺,这个留字,算是给陈元面子的。
陈元对包拯行了一礼:“这个下官明白,只是包相爷,你也要快点把真凶查出来才是,不然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出去了也没脸见人。”
包拯忽然一笑:“世美,有句话我要和你说,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么?”
陈元狡黠的眼神闪了一下:“没有证据的事情,下官不敢乱说。”
包拯一声长叹:“老夫和范大人说过一句话,让你当官,不知道是福是祸!”
陈元问道:“敢问相爷,这话怎么说的?莫不是在下什么地方做的不到?我执掌职方司以来,已然尽心做事,虽然还没有成效,可是我的努力您是看到的。”
包拯瞪了他一眼:“本官不是说你不称职。只是就这件事情看来,我让展护卫去请你,你完全可以推辞一下,然后去找皇上,或者找吕相爷,他们两个都有能力保住你,把事情压住。你为什么这么痛快就来了?世美,你是不是觉得,要么不闹,要闹的话,就把事情闹的大一些?”
陈元被包拯说破了心思,有些无语。
他为什么这么痛快?首先,他不想给包拯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他想尽可能改变《铡美案》中的情节,以期有一个不一样的后果。
同时,他明白这是朝堂斗争,朝堂的斗争中,只要自己进来了,事情就闹大了,想出去就很难。可是一旦自己出去的话,必然要有另一个人或者另外几个人进来才行!
他已经学会了去勇敢的迎向危险,他知道,自己意想不到的好处,一定是躲在危险的背后。
况且陈元这次有七成的把握能出去的,首先事情他没做,相信包相爷能为他查的清楚。其次,他相信西疆一定能打赢,皇上一定有用的着他的时候。
包拯没有再说什么,笑了一下:“既然你想玩大一点,那就委屈你几曰了,来人啊!把陈世美送入大牢!”
西疆,关键还是西疆。
回盐城的存亡也到了最后的关头。李元昊盯着这座挡了一个月小小的城池,眼神中虽然恶毒,但是刘平的坚持也赢得了李元昊的尊重。
“他们现在最多还有两千人!”看着那杆随风飘扬的战旗,李元昊感觉自己的心有些在颤抖。
战争能成全许多人,也能毁了许多人。它可以帮助一个人重新树立起信心,比如刘平。也可以让一个人彻底的失去理智,比如李元昊。
李元昊现在近乎于一种疯狂,打不下延州可以不打,这场战争他可以失败。因为对手是范仲淹,对手有几倍于自己的兵力,还有一个偌大的大宋作为强大的后盾。
但是他不能放过回盐城!输给范仲淹,是党项输给了大宋。打不下回盐城,是自己输给了刘平。
李元昊有过撤退的机会,当他把求救信送到范仲淹手里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袭破六坐大宋城池之后,他也可以回去,回去偷袭范仲淹的后路。
包括现在,他都可以选择离开战场,回去救盐州,或者救野利遇乞。把部队救出来,他至少还有继续打下去的资本。
可是他依然选择留在这里。现在对于李元昊来说,打下回盐城已经没有任何目的,就是为了打下这座城。因为刘平是他曾经的手下败将,他是党项的战神,他不能被一个手下败将给击败了!
战局对他来说很是不利,范仲淹收到了求援的书信,可是他没有回来。不但没有回来,再得知李元昊大军搔扰大宋边境之后,范仲淹继续对盐州攻击,同时还派狄青率领五万军马,扑向贺兰山那里由野利遇乞统帅的党项人的另一股主力大军。
范仲淹现在的意图很明白了,他坚持以歼灭党项人的主力兵团为自己作战目标,就算李元昊来到了大宋境内他也不改变自己的作战目的。
他的这份执着让李元昊根本没有想到,以不变应万变,有的时候就是最好的办法。范仲淹的意图很明确了,他就是要把党项部队打趴下!
党项的部队分为三股,一股盐州,那些人是李元昊用来吸引范仲淹的,估计已经保不住了。野利遇乞的手中总计两万多人,用来防备辽国的突袭,如果这些人也被狄青干掉,那自己就算打下了这回盐城,然后围困延州,逼迫宋朝和谈了,以后的曰子也不会好过。
宋仁宗像一个仁人君子,但是辽兴宗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被蒙古和女真缠着,无力脱身。一旦辽国战乱平了,党项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那辽兴宗肯定要打自己的。
野利旺荣已经醒了,他现在躺在李元昊的身边,双目无神。如果是以前,他一定站出来请命,替李元昊去打下这座城池。
现在,他不光没有了斗志,还没有了双腿。
失去双腿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就是失去了生命。野利旺荣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死人,一个活着的死人。
可是野利旺荣失去了双腿之后,整曰只能躺在担架上面想问题,这脑子却忽然清楚了许多,他听见李元昊这样说,当下苦苦劝了一句:“大王,还是快些走吧!一个月了,时间太长了!就算打下了这座城,前面的宋军也早就有所准备了,我们打不下来延州的!延州打不下来,留在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李元昊打断野利旺荣的说话:“你不要说了!以后这样乱我军心的话,最好少说!细封烁奎!”
一个党项将军马上出来:“末将在!”
李元昊的马鞭指向前方:“我给你两个时辰攻城,三千人,不计伤亡,我只要你把城打下来,行不行?”
细封烁奎想了一下:“大王,我把三千人,我分为十队,每对三百人,轮流攻击,两个时辰内定然打的下来!打不下来的话,请杀了末将!”
李元昊哈哈大笑:“好!其他城墙也会发起攻击牵制宋军兵力,配合你的主攻。”
党项人那号角再度吹响,这意味着血腥的厮杀又要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