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三章风潮
在宾州陶山镇的一处铁匠铺内显然很热闹,两个铁匠各自站在铁毡前挥动着铁锤,一边还有三个女人轮流拉动着风箱。两个铁匠是父子俩,本来是子承父业,老铁匠已经退休了,可是现在官府的任务很紧,老铁匠不得不重新出山。拉风箱的是婆媳俩,另一个女人则是老铁匠的女儿,婆媳俩都累坏了,老铁匠心急之下干脆把已经出嫁的女儿也叫了回来。
张兄弟,还没忙完呢话音响处,一个四十左右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严哥,实在对不住了,你那几把锄头还要等一些日子。小铁匠一边挥舞着铁锤一边笑道。
要得要得,俺可不是来催你的,现在是啥时候俺是缺心眼的人么那中年人回笑道:张叔,悠着点,您这一把岁数了别累到自己。
严娃子,老子年纪再大这身子骨也比你结实信不老铁匠是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老的,当场就不乐意了。
那是那是,张叔可是远近闻名的铁汉子,俺哪能和张叔比
哥门外又响起了一个人的说话声,接着一个穿着文雅看起来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呀,泰山大人,您也在啊。
小子,俺知道你念了几年书,显吧什么别在俺这里拽文,俺不是什么大人老铁匠双眼一翻:娇儿是你媳妇不假。但也是俺女儿不是俺这可是实在忙不开了,才把娇儿叫来帮帮忙,你看看你那点出息吧,才两天没见媳妇,就找上来了老铁匠是很瞧不上这个女婿的,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搏鸡,这样地男人有啥用可是自己的女儿却寻死觅活非他不嫁。最后老铁匠只得服软,否则不但没女婿。连女儿都没了。
爹正在拉风箱的女人娇嗔的叫了一声。
岳父,您误会我了。那书生苦笑起来:我只是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那书生把称呼也改了,再叫泰山大人,兴许还要挨骂。
你你能帮什么忙算了,在一边歇着吧。老铁匠摇了摇头。
岳父,我能行的那书生挽起了袖子,左右看了看。向自己的老婆走去:娇儿,让开,我来拉风箱。那书生地性子也够直白自己的丈母娘在忙,自己地嫂子也在忙,他却偏偏要先把自己的老婆换下来,着实有些不会做人。
相公,我能行的。那女人笑道。
行了,娇儿从小就帮我做活。她习惯了,你哪能受得了这苦歇着吧,再罗嗦就给俺出去老铁匠说得虽然狠,但实际上却是为自己的女婿着想,拉风箱也是力气活,就那身板一会就累坏了。
那书生见老丈人声色俱厉。也不敢造次,悻悻的看了一会,跑出去拎着条汗巾进来了,满脸心疼的给自己的老婆擦汗。
那女人脸色变得通红,甜甜地看了那书生一眼,随后又使了使眼色,那意思就是这里人太多,别惹人笑话。
老铁匠看到了这一幕,但装做没看到,其实他心里倒是蛮高兴的。做为父母。他当然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宠爱,也许这丫头挑人的眼力还真就比自己这双老眼强一些。
汉州陈家集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肩膀上缠着几圈绳子的女人正急步向村外走去。
陈家的,干嘛去一个红衣服女人从院墙上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道。
他大姐,我去割点芦苇。
割芦苇干嘛红衣服女人问道。在这小村里没什么新闻,屁大点事眨眼间就能传遍全村,为了能寻找出有趣地话题,大部分人潜移默化的有了挖掘新闻的能力。
布料我都凑出来了,准备做棉衣呢。
用芦苇红衣服女人一愣,嗓门陡然变得尖锐起来:用芦苇做棉衣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啊也亏你想得出,芦絮那玩意能挡风么
肩上缠着绳子的女人脸红了,好半天才嗫嚅着说道:他大姐,你你也知道俺家什么样,俺哪有钱买棉花啊俺又不能等着让全村的人戳俺地脊梁骨,只得只得
那你也不能糊弄事啊你可是在糊弄咱们的亲人人在沙场上为了咱是抛抛抛脑袋洒热血,你可倒好,在背地里瞎糊弄穿红衣服的女人明显亲身听过姬胜情的演讲,只是很多词她已经记不清了。
啥事乱喊什么村里的里正听到了叫声,跑过来一看究竟。
红衣服女人见来了听众,精神头变得高涨起来,指手画脚把事情说了一遍,而那肩上缠着绳子的女人则怯怯的站在一边,等候里正的落。
那里正听完了故事,想了一会,开始道:没听陛下说么我们是要救人啊那叫什么来着对,事急从权这时候顾不上太多了,有总比没有好,陈家的,你快去吧,要加紧后天我们就要把棉衣送上去了。
肩上缠着绳子的女人大喜过望,重重点了点头,向前一路小跑而去。
红衣服地女人愣在那里,随后就从墙头上消失了。过了片刻,那红衣服女人一手拎着条绳子一手拎着把镰刀走出了院门。
妹子,你这是干嘛那里正还没走远,见此情景惊讶地问道。
俺家棉花是没了,布料还有,要是能用芦絮做棉衣地话,俺还能赶出两件来那红衣服女人昂着头说道。
好那里正竖起了大拇指:妹子。你已经交了两件棉衣了,要是还能再交两件。在这十里八村你就是这个你地名字肯定能上拥军册
那感情好红衣服女人更加得意了,走动中那大屁股也扭得愈欢快了。
牛得录只是一个小商人,本钱少,只能做一些冷门但又稳妥的买卖,这一次随船的是大批量的毛竹,在南方竹子卖不出什么钱,当然。收购竹子也花不了几个钱,但运到北方之后,竹子的价钱就能翻上十几翻,扣除了船费,他牛得录还能小小的赚上一笔。
这是今年最后一笔买卖了,现在天气还不算很冷,再过一个月,这河上就会结冰了。纵使他不怕辛苦,也不可能从冰面上把竹子运过来。至于从6上走牛得录从来没有想过,先不说车马费和船费哪一个贵,一路上那马要吃草料吧到地头还要住宿吧竹子能卖多少钱清算下来他肯定要亏本。从水路走才是正道,除了吃食之外没有别地开销,晚上又可以住在船上。怎么算怎么便宜。
前面突然传来了嘈杂声,前方的船停了下来,牛得录一愣,他见过有刁民聚合帮众设卡故意为难商人地事情,也就是混点钱花,但受刁难的船大都是运载丝绸茶叶或瓷器等贵重货物的,而他牛得录只是个小本经营的商人,这条河他每年都要走上几次,从来没受过特殊待遇,几船竹子。谁能看得上眼
牛得录急忙让人把船靠过去。跳过前面的船上,正看到一个五十上下的老汉正在高声叫着:你运到地头是卖。卖给我也是卖,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牛得录感到紧张,那老汉身后站着十多个壮小伙,岸上也站着三十来人,这么多人可是他惹不起的,可是几十号人为啥要讹诈他这种小商人呢就算把所有地竹子都留下,按人头分每人又能分上几个钱
船夫看到牛得录来了,连忙凑了上来,低声道:东家,他们要买我们的竹子。
老丈,小可牛得录见礼了。牛得录陪着笑迎上去。
不敢当不敢当。那老汉上下打量了牛得录一眼:你就是货主吧正好,我们商量一下,你这几船竹子我都要了,你开个价。
老丈,您要这些贱物做什么牛得录奇怪的问道。
你们是从南方来的,还不知道吧马上就要打仗了那老汉笑道,说完凭空做了一个虚礼:陛下到我们镇子来了,她号召咱百姓们也出把力,别的做不了,做些箭杆箭羽我们还行惮可是这附近又没有成批的木头,所以我们看中你这几船竹子了。
骗谁呢你们这地界到处都是山船夫嘟囔道。
那老汉脸上露出了怒色,半晌说道:这里的山都有主了,本镇虽然小了点,但是有三个贵族呢,谁能动他们的东西
你可以花钱买啊船夫道。
人家不卖,我们有什么办法那老汉更愤怒了:不怕几位笑话,我们上门哀求过很多次,可人家就是不卖,后来没办法,我们偷偷去砍,结果被人地家丁痛打了一顿,这些王八蛋,都他没有良心连陛下都为了国事不辞辛劳跑到我们这里,他们却在一边看热闹,我真是
两个看热闹的人听到了老汉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来问道:老丈,你说的都是真的哪家的贵族
还能是哪家镇里地三家贵族是一支,都他一个德性
老丈,您怎么不去官府告他们在这种时候,官府肯定要给你们撑腰的。牛得录问道。牛得录毕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见识要比一般人多些,百姓们是为了响应号召制做箭矢才和贵族生了冲突,官府肯定要向着百姓判案,否则事情闹将起来,上面一追查,这里当官的一个也别想跑。
现在国难当头,老夫才没时间和他们闲扯淡,等事情完了,你以为我不去告那老汉大声答道。
下面的百姓们纷纷叫好,也有继续痛骂贵族为富不仁的,那两个看热闹的人则急急的分开人群远去了。
牛得录苦笑道:老丈,如果您真看上了这几船竹子我按原价卖给您,我也是一个姬周国人么只是用竹子能做箭杆吗
我们被逼得没办法啊那老汉叹了口气:别的镇子已经赶出来不少了,我们却什么都没做,总要试一试,如果不成的话,我们就做竹箭好了,把头削尖,放在火上烤一烤,一样可以杀敌。
牛得录苦笑着沉吟起来,这些百姓们已经因为那几个贵族而非常气愤了,他这几船竹子不可能过去,强行通过,说不定人家就把怒火泄在自己头上,卖是一定要卖了,但他要在心里算一笔帐,他可以不赚钱,也算是为国尽了自己地能力,但也不能赔钱。
殿下,您认为这场战争地胜利者会是谁亚瑟侯爵轻声问道。长街下人来人往,左民部的库房前摩肩接踵,左民部大大小小地官员全部出动,依然忙得是满头大汗,这种场面在合众国是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亚瑟侯爵感到非常震惊。
真没想到,姬胜情在姬周国竟然有如此可怕的煽动力。亚当斯王子长长叹了口气:我的侯爵,你认为呢
一个美丽而柔弱的女王,一条疲惫而倔强的背影,一场诚恳而动人的演讲,如果我是一个姬周国人的话,我也会站出来帮助她。亚瑟侯爵轻叹了口气:殿下,您在问我的意见
亚当斯王子点了点头。
现在,该是我们出兵帮助钱不离的时候了。
战争还没有爆,局势不明朗,你不认为现在介入太过冒险了吗亚当斯王子缓缓说道。
如果局势已经明朗,您认为钱不离还需要我们的帮助么亚瑟侯爵微笑着问道。
亚当斯王子沉默起来。
殿下,您已经和姬胜情签订了互不设防同盟协约,在尼古拉七世眼中,我们已经成为了他的敌人,不管我们出兵还是不出兵,都无法改变尼古拉七世的认知,我认为这并不是理由。
可是现在国内骚乱不停,我们不可能有精力向外展。亚当斯王子叹道。
您错了亚瑟侯爵掩饰着心中浮起的轻蔑,在他眼里,亚当斯王子除了有一个好学虚心的优点外,再没有长处:矛盾是可以转移的历史上有很多帝国在国内矛盾重重的情况下还悍然向外动战争,就是因为他们要把国内的矛盾转移到国外去,吸引民间的注意力不同的是,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在我看来,我们应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