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猎猎,鼓严阵阵。
碧空如洗的晴日下,六万余唐军、南诏军混战在了一处,彼此衣甲鲜明,显得分外扎眼。
站在临时堆成的土山上,裴行俭向下俯视战局,原本抱着必死信念的他,已经渐渐的展开了笑颜。
房遗爱的陌刀军,论攻击力在杜荷麾下居于第一,就算是大唐三大劲旅之一的选锋军也比及不上。若不是存在着速度上的致命劣势,早已取代选锋军的位子。不过当前之局,根本不需要速度。
南诏国一心想要夺取唐军的粮草插重,将兵力都压了上去,压根就没有顾及后方。后方防线,极其薄弱。同时,裴行俭在未得知援兵到来之前,是打算烧毁粮草与南诏军同归于尽的。
他已经将粮车作为护栏,围成了一圈,将南诏军引you至圈内。房遗爱的出现,正意外的堵住了南诏军的退路。两军无意间完成了一个默契配合,将南诏军包了饺子。
这一下陌刀军的实力完合的体现了出来,霸气威武的陌刀挥砍在人的身上,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对方失去战斗力,这还是在砍偏了的结果。如果砍到了要害,那根本没得说,中招者连百分之零点一的生还希望也是没有。
鼻血四溅,人仰马翻。
在陌刀军强悍无比的实力下,稳居上风的南诏军渐渐的支撑不住了。
门g难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几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自诩麾下强兵,步战无双,可面对陌刀军那恐怖的爆发力,竟然连抵抗之力也没有。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其实造成这种结累倒也不完全归功于陌刀军的强悍,科技的差距也在其中。就好比冷兵器与热兵器,任你有雄兵百万,对上原子弹,那都是菜。
陌刀军除了拥有一把无坚不摧的陌刀以外,每一个人身上都披着五十余斤的步人甲,寻常的刀剑难以伤他们分毫。南诏地处偏僻,冶炼技术落后,他们的兵器大多质量低下,很难给步人甲造成很大的伤害。
此消彼长,骁勇的南诏军自然而然的让陌刀军吃的死死的。
胜负渐渐的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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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强头晕脑涨,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挨了多少刀了。
现在他心底别提有多郁闷,心中是万分的后悔,早知如此,就不为了那一点点的钱,出卖唐军的情报了。
出卖情报,钱固然是来得快,可是也得要有命huā才是啊。
原本鲁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打算了,他知道因为自己透了消息,很可能会遭到袭击,早在最初就决定做一个逃兵,趁乱逃离战场。
他身上揣着钱,哪里还不能去?
结果一切都如梦中幻影,都是异想天开。
唐军根本就没有如他所愿的乱成一团,在裴行俭合理有效的指挥下,即便是实力不济,抵挡不住南诏的攻势,军队也没有混乱,而是在一点一点的反击。
鲁强位于第一线,他的左右都是唐军。唐军对于逃兵的惩处是异常严苛的,独自一人根本退不得。兼之唐军骁勇,若非主将溃逃,兵卒极少出现逃兵,他也只能随着指挥不断的战斗在第一线上。
他人品不行,武艺倒还不错,杀了不少的南诏军,身上多处负伤,却还能站着,挥刀自保。
鲁强一刀砍倒了一名兵卒,趁机左右远远望去,只见唐军的各sè旗帜稀疏地搅入了人山人海之中。一会儿几面旗帜彼此合为一团,一会儿又分散开来,向数万敌人的大军纵深突击。再向前看,在最远处屹立着“房”字的旌旗:一员唐军主将冲杀在最前面。那独特的衣甲,骇人的陌刀在人群中就如杀神一般,一刀劈出,少说也有五六人毙命刀下。
有他在,我们能赢。
鲁强脑中生出了这个念头,高喝一声,奋起余力,随着洪流举起了战刀。
连小人鲁强都受到了鼓舞,更别说其他兵卒,唐军士气大幅度上升。
在前后夹击之下南诏军越来越是吃力,门g难纵容有万夫之勇,也难有回天之力,见支持不住,一咬牙,不得已下了突围的命令。
他选择突围的方向,正是鲁强所在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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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g难还是有些军事水准的,他撇开了房遗爱的陌刀军,以运粮军为突破后,一举突围而出。
尽管裴行俭在第一时间就察觉除了南诏军的意图,奈何手中没有强兵能够抵御南诏军的突围,只能最大限度的拖住他们,给陌刀军多争取一下杀敌的机会。
裴行俭麾下的运粮兵实力不足,追击有被反歼的危险。房遗爱的兵,实力倒是有了,奈何速度不够,也只能眼巴巴的瞧着他们突围去了。
裴行俭让人打扫战场,自己亲自去迎接房遗爱,与之相会。
“房将军来的及时,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我裴行俭就要成为大唐的罪人了。”裴行俭深知这粮草对于唐军的重要性,对于及时赶到的房遗爱那是怀有百万分的感ji。
因为杜荷的关系,房遗爱与苏定芳的关系不错,算是好友,对好友的徒弟,他也显得很是热情,笑道:“我不了解什么情况,可也看的出来,你们打的很顽强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吐蕃还会有那么多的兵马,他们都让老成了老鼠,这些兵怎么来的?”裴行俭道:“应该是援兵,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松赞干布藏的一张牌,是他国援兵。其实我也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我军的粮道上,准确无误的算准时辰,布下伏兵。”
这个问题在裴行俭的脑海中存了有一阵子了自从发现敌袭之后他就有着这个疑问,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多做考虑,现在战斗胜利这个问题再次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华夏作为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民族,到了唐朝这里,许多军事上的问题已能够防微杜渐。
就如粮道一说,在唐朝几乎不会发生粮草被劫的事情的。只因千百年来因粮道被断、粮草被劫而导致溃败的典故太多。发展到唐朝这里,已经有了一套能够有效合理的预防方式。
在通往大军的粮道上,专门有负责巡视粮道安全的巡逻兵的,他们分段交接只要有军队埋伏,绝无逃过他们眼线的可能,然而这支伏兵好像是从天上来的一样。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伏兵能够确切的知道他们的路线,知道他们的动向,知道他们的行军速度,甚至能够精确到分秒。贴着他们到达之前赶到战场设伏。
房遗爱失声低呼道:“你是怀疑军中有人泄了情报?”
裴行俭默然点了点头,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事情,但却是事实。
两人低声谈了许久。
裴行俭道:“我去看看伤兵,防卫的事情,就拜托房将军了。”房遗爱肃然应诺。
裴行俭来到临时搭建的医营慰问受伤的兵卒。
来到重伤区,裴行俭发现前方有许多兵卒在窃窃si语,心中讶异,上前两步道:“怎么了?”兵卒见是裴行俭,赶忙行礼。
裴行俭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让军医医治的一名重伤患者吸引了确切的说是重伤患者身旁的一链锤的元宝吸引了。白白亮亮的,足足有五链之多。
这时有一位兵卒应答道:“禀大人,这是从鲁强校尉身上滚出来的他受了重伤,昏i不醒大夫除去他的外衣,给他包扎伤口,这些元宝也就滚了出来。”
裴行俭眼中透出了丝丝寒意,唐朝的物价极其低下,钱特别的大。一斗米,才四五钱,一个小银块,用后世的物价来算就是四五千块钱。这也意味着唐朝普遍工资是不高的,几十个开元通宝就能维持一户人一月生计了。
鲁强作为校尉,一月军饷不过百十个开元通宝,怎么可能有数链银元宝?
裴行俭不动声sè的笑着让大夫好生照顾鲁强,让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将他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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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胜谷。
这本是一个位于吐蕃境内,一处鲜为人知的山坳,鸟无人烟,也无一个叫法。但因为关系着吐蕃的存亡,松赞干布特地的给这个山坳取了决胜谷,以表示生死存亡,就在一役。
松赞干布有些坐立难安,根据他的计算,门g难袭击唐军粮草就在这几日,能否转败为胜,也就在这一刻。
虽说他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但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关系吐蕃的生死存亡,不能不慎重而行。
松赞干布将一份详细的吐蕃地形图摊在地上,再一次与脑中算着即将发生的战事,以确保天衣无缝,能够将杜荷所领的唐军全部歼灭在吐蕃。
他手指着南诏国的伏击地,心底盘算道:“唐军实力有限,门g难的南诏军是难得的精锐,而且数量数倍于唐军,那是绝无失败的道理的…唐军一但得知后路断绝,一定会退。不过杜荷并不是寻常人物,他定然不会草率的退。他是唐人,不会顾忌我吐蕃百姓的生死存亡,陷入那个地步,十有会纵兵抢粮,以唐军的生计为主。等抢了足够的粮食,然后才会从容而退。唯有如此,才不至于陷入无粮的绝地。这是一条死路中的生路,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堵住这微微出的一点点生路。”松赞干布脑中如放电影一样,回放着接下来的战局走向,觉得一切都没有破绽,躁动的心,也稍稍得到了安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一则消息。
唐军来了,万余唐军已经堵住了谷口,断了他们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