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节安息想结盟?
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床被子,背靠着墙壁,暖和和的炕头让张恒舒服得都不想起床。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红薯,要不然,在炕里面扔进去几个红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烤地瓜。
打开窗户,外面刚刚下过雨,一股清新的空气,顺着咽喉,进入肺部,顿时让人精气神为之一振。
张恒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从炕头上下来。
穿上衣服,系上佩剑。
男人就是这么命苦。
今年就三个月不到了,过完年,桑蓉娘就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汉律。户律:民女十五未嫁,其赋倍之。
意思就是平民的女儿到了十五岁还不嫁人,那么第二年征收这个女子双倍的人头税。
双倍人头税,这倒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在汉律中,需要双倍缴纳人头税的,分别是商贾和奴仆。
所以,在此时,不管是谁,但凡家里稍稍受到过一些教育,或者有一些文化的人家,都会把女儿在十六岁之前嫁出去。
不是出不起那双倍人头税,而是耻于与商贾、奴仆为伍。
因此,张恒必须赶在明年春天到来之前,把她娶回家。
这既是对桑蓉娘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再怎么,这礼教,还是必须遵守的。
张恒推开门,院子里刚刚下过雨,靴子踩下去,总会带出些泥巴。嫂嫂已经起来很久了,正在自己的房中带着秋菊、冬梅,忙着编织冬衣。
张恒过去,跟嫂嫂了一声,然后找到高老七,让他去把前不久刚买回来的挽马牵出来。
这匹挽马刚买回来不久,张恒就让田二造了一辆两轮马车,所以,现在张恒再出门,总算是摆脱了要跟别人借车的尴尬,也算有车一族了。
从家中的杂物房里,把那辆马车拉出来,张恒跟高老七合伙,把马车套在挽马身上。
用挽马拉车,这倒不算什么丑事。
想当初,汉室初立,丞相萧何上下朝,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坐的牛车,后来,曹参当丞相,坐上了高头大马拉的马车,竟觉得太奢侈……
汉室贵族普遍乘坐马车出行,那还是先帝时期才开始的。
所以,一般的士子出行,能有辆车就不错了,能乘坐马车的,都是大户人家。
毕竟一匹成年马,即使挽马,都需要一两金。
像张恒这匹挽马,就花了差不多两万钱才买到手,至于战马……普通人家想都别想,就算买得起也养不起……
张恒坐上马车,试着驱赶了一下,觉得没有了任何问题,这才驱赶着马车,踏上了去长安的道路。
刚刚走到村口,天空中就又下起来绵绵细雨。
好在张恒早有准备,连忙给自己套上一件蓑衣,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下过雨,路况不是很好,一路颠簸着,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张恒才走出乡间的泥泞道路,进入宽敞平坦的直道。
透过雨雾,张恒看到远处,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直道旁边的亭子里躲雨,便驱车过去,靠近了一看,张恒发现竟然是刘据带着他的扈从,在亭中躲雨。
“王兄,这下雨天,何以出来了?”张恒下了马车,笑着走过去。
“张先生”刘据起身,看到是张恒,也笑了起来:“我正欲去先生府邸,岂料走到这里的时候,竟下起了雨,无奈只能到此避雨”
旁边的扈从,亦是面有愧色,静静的矗立两旁。
张恒头,他知道刘据是什么身份。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在这样的天气里,莫是雨,即便只是有下雨的征兆,他的扈从也不敢让他继续赶路。
否则,万一要是染上什么伤风感冒,那就不妙了。
张恒可是记得清楚,明武宗就是因为贪玩,结果不心掉水里,染上疾病不治去世。
“可巧,我正欲去长安……”张恒笑着道。
“哦,先生去长安所为何事?”
“恩,上次与王兄不是过吗?我欲娶搜粟都尉桑公孙女为妻,正要去长安请人做媒,上门行纳采之礼”张恒笑着道
“哦……”刘据头,拱手道:“恭喜”
刘据似乎想了想,接着问道:“何人为先生保媒?”
“奉车都尉霍光”张恒笑了笑道。
“哦……”刘据头,旋即道:“既然先生今日有事,那我改日再去先生家好了……”
张恒笑道:“善,王兄可是欲回转长安?不若与在下同车”
“如此……大善”刘据高兴的,他之前那么多,就是为了跟张恒找个机会好好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身为储君,高处不胜寒,很多事情,刘据连对自己的妻子都不能。
而张恒身份特殊,跟张恒,刘据从来都不会感觉到有任何压力。
两人便登上马车,这下,张恒不用做车夫了,一个刘据的扈从接过了张恒的任何。
张恒跟刘据钻进狭的马车中,两人各自坐到马车的一边,就开始聊了起来。
“最近在下的两个弟弟从外地回来了……”刘据道:“让在下实在很烦恼……”
“恩?争夺家产吗?”张恒试探着问道。
“差不多……”刘据倒也不隐瞒,事实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隐瞒,燕王跟昌邑王有窥视太子宝座之心,这根本就不是秘密。
基本上全长安的贵卿都清楚,心知肚明。
只是没人破而已。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张恒笑道:“有竞争才有进步,若没有人跟王兄争夺家中的继承权,王兄岂不就可高枕无忧?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王兄欲建功业,那便要好好的磨砺自己,有什么比竞争者更好的磨刀石吗?”
“再者,长子为大,王兄既是家中长子,又被令尊定位世子,天然就有优势,圣人曰:唯名与器不可假人,王兄占据大义名分,只要自己不犯错,谁又可撼动王兄地位?”
跟刘据相处这么久了,张恒早就摸清楚了刘据的脾气。
刘据属于那种在理想与现实中犹豫的人,事实上,很多事情,刘据其实是有主意的,但是,他就是老是会在细节上过于执着。
老实,凭良心,这样的性格,做天子,有些不合格……
要做一个合格的天子,就必须抛弃七情六欲,要心狠手辣,要果断,该舍弃的坚决舍弃,该杀的坚决杀掉,用滚滚人头铺就无上伟业。
譬如当初刘彻斩窦婴,孝景杀晁错,太宗孝文诛杀自己的亲舅舅。
哪一个不是果敢抉择,杀伐果断?
不过话又回来,若刘据果真是跟他们老刘家那些祖宗一样的人物,张恒就没有这么爽了。
所以,张恒觉得,还是现在这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刘据,更好,也更符合他的利益。
不用担心,那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被无数大军包围,刀斧加身,人头落地。
“有竞争才有进步”刘据笑了一声,他只觉得,原本心里面的那稍稍的郁闷,被张恒这一句话给冲碎了。心情顿时爽朗了起来。
“先生话总是这么有趣……正中在下要害”刘据苦笑了一声,方才那些话,他的老师,他的上千宾客,没有一个人,跟他过,长这么大了,除了时候,汲黯曾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外,刘据再也没有过。
“君臣如此相谐,史上怕也是只有成王与周公,齐恒公之于管仲,或许还有楚庄王当年见伍举,苏从……”心中想着,刘据就会意的笑了起来。
确实,他是太子,大义名分在手,且已为储君三十几年,除非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谁又能撼动他的地位?谁又可撼动他的地位?
因此,兄弟们的威胁,其实在另外一个角度来,不过是对他的鞭策而已。
“对了,王兄这些天可有见过安息使者?”张恒却是好奇的问道。
“恩”刘据头:“正欲与先生,这些安息使者,其实不是正使……”
“不是正使?”张恒疑惑的问道。
“恩”刘彻头道:“据他们自己,原本的正使乃是安息的一个大人物,但是在路过大夏的时候,遭遇到了敌人的袭击,正使和许多礼物、随从都走失了,他们实在没办法,又不能回转安息,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好在,他们在到达乌孙的时候,碰到了解忧公主,解忧公主在听他们是来朝拜汉天子的使者后就派遣了一千骑兵护送,还让人教他们汉话……”
“哦”张恒头,解忧公主,张恒知道,那是吴楚七国之乱中,楚王刘戊的孙女,楚王战败身死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中,因此得以免死。
在十一年前,也就是太初四年,当时汉室嫁到乌孙的细君公主去世,为了维系和稳固汉室朝廷与乌孙之间的友好关系,解忧公主远嫁乌孙。
这十一年来,因解忧公主之故,汉室与乌孙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而是非常非常好。
大概就跟后世的天朝跟巴之间的关系差不多,不是盟友胜似盟友,更加巧合的是,乌孙内部也有亲匈奴的势力,一如巴内部有亲米势力。
“那些安息使者来汉朝有什么事情吗?”张恒好奇的问道。
“结盟……”刘据压低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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