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初六和盼儿王雨溪回了汴京城。周氏以及巧儿赵雅,留在了玉津园。对于艾棒厂的运作,他们都是熟悉了套路,而对于酒楼的经营,王雨溪更加了解。
大家把所需的钱,大致算了一下,考虑到将来汴京如此大市场的需求,需要多储备一些货物,所以成本需要三百贯。其次,酒楼这边,加上陈家每天不小的开销,要想撑到转亏为盈的时候,至少还得五百贯钱才能走得大方。
算来算去,陈家手头也只有不到三百贯了,当然陈守仁那边还会有俸禄发放。可马上又到冬至了,到时候上上下下的走动,官场上的陋规,礼尚往来,还不知道要多少钱你。
陈初六手里有几百贯,不敢拿出来,而且拿出来也是杯水车薪的。这也许是陈初六从用蝉蜕知府开始,感受到钱是多么重要。钱啊,钱,你怎么不跳到我口袋里来呢?
坐在酒楼里面,陈初六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心说要不要宰一波客人?这个想法还没有完善呢,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外头一个客人也没了。
掌柜的来了,说不对劲,这四五点钟应该是客人最多的时候,而如今没有,不知为何。陈初六叹了口气:“今天入账怎么样?”
“勉强保本,少爷,等咱们正式开业了,兴许会更多。”掌柜的道,顿了顿,他提议道:“少爷,我有小办法。”
“说来听听。”
“少爷陪太子读书,如今应该认识不少朝中的人了,莫若挨家送一些食盒过去,推广推广咱们的菜。他们要是吃好了,咱们不就有客人了?”掌柜的笑道。
“可那些人,怎么回到我们酒楼里来?”陈初六苦笑着摇摇头,想了片刻,又道:“也对,我得挨家去送一点,再顺便请他们来开业大典玩玩。这酒楼,你说几天可以正式开业?”
“少爷,该装修的地方,都已经装修过了,只要少爷确定一下来的人数,自然可以开业。”
“昂……这么快,那好。”陈初六吩咐道:“你今天把门关好,今天不招待客人了,让厨子加把劲,掂配几个拿手特色菜,装好食盒,今天晚上,待他们下朝,我便送礼过去。”
“好嘞少爷。”
掌柜的去把门板装好了,又叫人配菜去了。陈初六坐在二楼雅间里面,泡了一壶茶,吃着蚕豆,还有一盘爆米花。这爆米花不是后世那种用玉米爆的,此时玉米还没进华夏大门呢,这爆米花用的是糯米加微糖炒成,后世也有,方言叫“神仙米”,起源就在北宋。
陈初六前面,则是汴河大街,汴河大街过去不远,就是汴河。陈初六坐在这里,可以看到汴河上有船只来往,不过这里不是停泊之处,没有那许多挂着小粉灯笼的船。
此时的河水已经很冷了,还有许多渔民在河面上撒网,偶尔还要跳下去。生活的艰辛,在陈初六面前这条街,这条河里展现得淋漓尽致。身后传来脚步声,掌柜的提着食盒过来:
“少爷,您看一下,这食盒配得如何,八个小碟,外加一盅鳖汤。上次您说鸭肉冷了不好吃,这次咱么厨师想了个招,咱们把烤鸭切成丝儿,拌了一些酱料,和其他搭配在一起,也是开口开胃的。”
陈初六夹了一筷子,微微颔首,还算不错,这鸭烤得比较嫩,凉拌着,有一点口水鸭的意思。掌柜的见此,笑道:“少爷既然喜欢,我让下面的人去配五个食盒出来。”
“嗯,去吧。”
“哦,对了,谢宝宽差人递了一封信回来,请少爷过目。”
陈初六眼神微露疑惑,接过来,打开信一看,里面都是歪歪扭扭的字,鸡爪子写的一般,句子倒是还算通顺。一封信看完,陈初六笑道:“掌柜的,你知道今天为何这么早便没客人了?”
“我……我不知道,估计是见老东家不在这里了,老客人都离开了吧。”
“不……这条街上,来往的客人多,就算没有回头客,打尖的人不会少。”陈初六把信放在桌上:“是有人在害我们了,你看,这是外面的传言。”
掌柜的拿起一看,眼睛里都是惊怒:“这,这,这分明是胡说,我们酒楼,从未用过瘟猪肉、病死鸡!这,这,连烤鸭,也被说成了是……少爷,这,这如何是好!这都是假的啊!”
陈初六吃了一颗蚕豆,喝了口茶,笑道:“不用急,明天照常开门,挂幌子,在门口摆个小戏台,唱几节小戏,然后卖点瓜子零嘴儿就行。注意了,唱戏也好,说书也好,只说一半,掐住了,到下午再演。”
掌柜的一听这个,笑了起来:“这我知道了,这我们拿手。行了,少爷,您放心交给我去办吧。”
陈初六重新拿起信纸来,嘴里念叨:“不愧是汴京的纨绔啊,就比临川那种亲自赤.膊上阵的要高明,还知道用这些办法。也好,就让白象大妖斗一斗五小鬼吧。”
傍晚时分,五个食盒都准备好了,陈初六放在马车上,带着分别去了冯拯、王曾、王肃之家里。陈初六如今是受到特别关照的人,门子把这个人的面貌特征,刻在心底。
送完了礼,陈初六又去了崔遵度家里。陪太子读书这几日,和这位较为年轻的帝师聊得来,那个张士逊却是个老顽固,陈初六和他不对味。
一如别的大佬,崔遵度对吃鸭子这种不良生物是拒绝的,在他眼里,牛羊肉才是士大夫该吃的,再不济也只吃鸡肉鹅蛋,这猪肉鸭肉,都是穷人才吃的。
可崔遵度毕竟还算开明,不然陈初六就不会送给他吃了,一口吃下去,崔遵度服了。八小碟外加一盅鳖汤,愣是没给家里人留一口。一开始,还指着这个问是什么,指着那个问是何物所作,到后面则是先吃完了,才问,我刚才刚才吃的叫什么?
“是鳖汤……”
“鳖?”
“就是王八。”
“噗……这,这能吃吗?”
“你都喝到底了……”
崔遵度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汤确实不错,味道鲜美,也不知道你们酒楼如何发现此物的。唔,对了,你这食盒送了不少人吧?”
“嗯呐,不少。”
“丁相那里送了多少?”
“我没去呀……”
崔遵度正剔牙,听到这个,一激动,把牙签塞牙齿缝里去了,没来得及叫疼,先惊问:“什么?你,你没去丁相家里?我,我是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