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雪中看着陈初六,疑惑问道:“初六,你为何打瞌睡啊?”
“回先生,弟子并未打瞌睡,只是弟子没有百家姓这本书,在低头默记而已。”陈初六恭恭敬敬回到。
“他说谎!我看见他的脑袋挺沉的,绝不可能是默记,夫子,都是他脑袋晃来晃去,把我的百家姓晃走了。”孙肯迭回到。
“哼!还敢胡说!”林雪中拿起竹条道:“你以为为师是那么好骗的吗?背书便要将书背到心里去,如同树扎在了心里,岂能在这个时候一下子被人家扰走?老实拿出手来……”
啪啪啪,毫不留情的三下,打得那个孙肯迭呲牙咧嘴,但也不敢往回缩。打完了,林雪中道:“今天中午,你要负责打扫卫生。”
“是,先生。”
“初六啊,读书在勤,不嫌夏日长,不苦冬日短,你虽然没有百家姓,可你有其他书啊,怎可如此怠慢。”林雪中板起了脸,意思是你也拿手来吧。
孙肯迭看了陈初六一眼,心里笑了起来:哼,还默记,打瞌睡就打瞌睡嘛,装你麻痹的B。
“回先生,弟子确实是在默记。”陈初六回禀道:“方才我听先生要考校百家姓,可我没有书,于是闭着眼睛,仔细听同窗的朗诵,如今已是可以背了,请先生考校。”
“哦?”林雪中颇有兴趣点点头道:“你背一下试试,若是不能背,别怪我严加惩治。”
旁边的那些童子都看了过来,满脸狐疑,他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这四百字乌泱泱的百家姓给背下来,你刚才听了几遍就能背了,唬谁呢?
孙肯迭在一边冷笑看着陈初六,这时陈初六清清嗓子,便一字一句的开始背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叶幸司韶,郜黎蓟薄。印宿白怀,蒲邰从鄂……墨哈谯笪,年爱阳佟。第五言福,百家姓终!”
嚯……
“背完了?”
“额……会不会是他中间漏了一些,怎么背这么快?”
“可是人家只用了一个时辰啊!”
孙肯迭就跟吃了苍蝇一般,脸特别不是味,一旁,林雪中点了点头道:“不错,能听着记住,也算你天赋异禀。唔……不过你就算是天资聪颖也不可恃才傲物,明白吗?”
“谨遵先生教导。”
接着,那些孩童也依次到林雪中面前背了书,这便是做了早课。早课之后,还有一堂中课,最后是晚课。早上利于背诵,中课却是学习一些礼仪礼节,包括吃晌午饭的时候,需要学校洒扫进退。
好的学堂里面,包括所以的官学,都是配有杂役膳夫的,林雪中这小小私塾,便只在乡间请一妇人,为孩童们生活做饭。大家除了给先生的束脩,还要给这妇人柴薪钱、工钱。但陈初六不行,陈初六没钱交,只能是自己去捡柴,然后把米煮一煮,拿出酱菜来吃。
好不容易弄好了饭,陈初六端着饭碗和酱菜,闻着别人的肉香,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不是他清高,是他真的怕闻了那肉香,自己的饭菜就吃不下了。躲到一边,却发现了这边还有一个孩子,陈初六好奇的凑过去了,拿孩子却遮住了自己的碗,挤出一丝笑道:“初,初六,你的记性可真好……”
“一般一般,你吃的什么?”陈初六在他旁边坐下:“你遮住做什么,是什么好东西?”
“不好,不好。”那小孩道:“只是一点干饭和酱菜。”
“嘿!我们可算是同病相怜啊,我也只有干饭和酱菜!”陈初六亮出了自己的饭菜,那小孩眼睛一亮,却是少了许多距离感,他笑着道:“初六,没想到,啊哈哈哈……”
“来,我们换着吃。”
一番了解,原来这个小孩是外乡人,叫做过来求学,家里也不是很有钱。两人吃得正高兴呢,学堂里那些小孩忽然端着碗走了过来。
“看啦,这两个穷光蛋躲在这里吃呢!”
“有什么好看的,不又是吃猪食吗?”
“来来来,大家看,我娘给我送来的肉肠,给你们都尝尝!”
“哦!吃肉肠喽!”
陈初六和那小孩低着头大口扒饭,不敢抬头。陈初六不断的在心里提醒自己:“大丈夫要能忍一时之气,这些不过是小孩子罢了,如果他们的挑衅都令人让自己怒火冲天,岂不是太笨了?”
如此一想,陈初六心里就好受多了,饭几口就扒完了,那孩子也快了,二人相视一笑,似乎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那群小孩,觉得无趣,便离开了,陈初六拍拍那小哈道:“不错不错,你居然能忍这么久,将来有前途啊……”
“什么能忍,我只是习惯了罢了。”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欧阳修,初六兄。”
“噗……”陈初六差点把饭给喷了出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下那小孩道:“不可能啊,你现在不可能这么大的啊?”
“啊?初六兄何出此言?”
“没什么,欧阳修啊,你祖上是哪里的,庐陵的?”
“是啊,只可惜家父走后,就随我们母亲四处投靠了。”欧阳修苦笑着摇摇头。
庐陵欧阳修,陈初六脑海中翻天覆地起来。之前遇见了王安石他爷爷,那个投资还得三辈人才见效,可眼前这欧阳修,可是当前的最强潜力股啊!
但是不对劲,历史上欧阳修是景德四年生人,如今是大中祥符元年,他应该不满一岁的,怎么这么大了,吃了激素?难道又是史官在瞎BB?上次一门八进士的王贯之一经够扯淡了,现在又整个吃了激素的欧阳修!
欧阳修觉得陈初六的目光有些强,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初六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不过算了,我不问你了。”陈初六狐疑的看着欧阳修好一会儿,走到一边洗碗去了。
而学堂里面,那个孙肯迭和其他孩子,都是对陈初六这个新来的人有些敌视。特别是孙肯迭,肚子饿得咕咕叫,却要在这里扫地。忽然,看到陈初六的笔砚,咦了一声道:“这笔砚和我的好像,这穷小子,怎么用得上这种贵的笔砚?难道,他是偷来的?”
“偷?哼哼,就算你的不是偷来的,我也要让你变成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