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团指挥部,林俊站在作战室的窗口前,看着窗外稀稀拉拉的冷雨。阿廖沙站在他边上,望望窗外、看看元帅,就不知道目无表情的元帅心里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这该死而又值得高兴的泥泞!
德军在火车站南侧构筑阵地的消息在昨晚就已经传到指挥部,冰冷的春雨夹杂着雪粒子如期而至,这给第三集团军喘息的机会。不过相同的,普尔卡耶夫指挥的机械化部队也会陷在泥地里!
两个精锐坦克团昨晚连夜撤出城市西南地域,因为那里原本就是维尔纽斯水网最为密集的地区——两个团横穿整个城市,抵达东南方地势较高地区的林区设防,不过将军同志已经有段时间不用那些钢铁骏马去冲锋陷阵。
最适合坦克施展能力的平地就要变成泽国,t4们就是到了城西也就当当移动炮台的命,至少在两个月内基本会是如此。
就一个晚上,除了地势较高的林区,城外低洼地区地面已经给泡软了一层,人往上一走,烂泥都能挤到鞋面。再过个几天,连那些土路都会给泡软,一脚下去都能过脚踝:等被车辆反复碾压过后,再有汽车想通过车轮就会给彻底陷死,坦克也不行,人更是一脚踩下去想拔出来,要做好隔三差五找靴子的准备!
部队正进入工事与堑壕,这两个多月的泥泞季节大动作想也别想,双方也就是搞点小动作折腾折腾,免得都闲着发霉了。
不过泥泞季节也有属于它的作战特点,别看大动作没有,夜间突袭一类的作战会像每天吃饭一样平凡,那是步兵们施展才能最好的时机。
林俊来得比较早,看到普尔卡耶夫睡了一觉后出现在作战室,司令员看到林俊已经在了,“早,元帅。”——他是在昨晚城市南部作战结束后,又工作了两个小时采去睡觉:部队打阵地战,第一天再是不会有集团军司令员什么事,他这一觉真是睡得舒坦。
有几份方面军的通知和下面各师发来的报告放在普尔卡耶夫的办公桌上,值班员都已经先期处理了:都没重要到需要将司令员从行军床上拖起来的程度。
方面军将有几支后援部队归属突击第三集团军,都是专门针对泥泞季节阵地战准备的特殊部队;下边的报告基本都是要求给些雨季防护装备的申请,比如要些铁丝网、地雷一类的东西,当然少不了还想要些套头雨衣。
值班员已经将集团军后勤部有的雨季作战必需品都发下去了,后援部队第一批今天抵达,等司令员醒过来后配属都还来得及。
“一批列宁格勒抽调的狙击手部队,还有一个特别工兵营今天中午就会抵达。”普尔卡耶夫看了几份报告后对林俊说,“把狙击手和工兵营都派给巴秋宁,让他自己调配。”
那两个兵种都是城防最需要的,“还要想办法多弄些铁丝网和照明弹,方面军司令部有没有通知?”普尔卡耶夫问值班军官。
那名上尉从桌面上抽出一张手写记录:“就两个火车皮,70吨铁丝网,大部分是蛇形铁丝网。还有1000发1毫米榴弹炮用照明弹和500发迫击炮照明弹,入夜前应该能到。”
“不多,总比没有好,你安排好装卸人员和车辆。火车站那边车皮一到,尽快分发下去,必要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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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点,一名浑身湿漉漉的军官坐着辆老嘎斯抵达第三突击集团军司令部,车子连个帆布棚都没有——人还没下车,卫兵就听到那个穿着套头衫的人在骂骂咧咧:“妈的,冻死我了!”
跳下车靴子溅起一片泥水,对着驾驶员说:“找个地方烤烤火,过会你到岗哨这等你。”
“是,营长。”
岗哨前边的失调碎石路,来人几步跳到石子上,顿了顿靴子上的泥水。
卫兵看到套头衫里边是个三十多岁的军官,不过不知道军衔。
检查了证件,是名叫伊万诺夫的工兵少校,不过这证件印制的地方还真远——在远东!
卫兵见怪不该了,这会在立陶宛是从哪来的都有。
“少校,元帅在集团军司令部,请注意形象。”
卫兵好心的提醒这个不修边幅的工兵少校,这些人穿着浑身滴水的雨衣就会忘作战室跑,搞得那里像个烂坑。
“我们从哈巴罗夫斯克来,一刻没停,同志,没办法!”少校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发发牢骚,他也不想这样邋里邋遢——他和他的部队已经赶了二十多天的远路,横穿了大半个欧亚大陆,坐完火车乘汽车,这会后边的弟兄们还在拖着那些靠不住的老掉牙卡车在泥地里艰难行军,“哪位元帅?”
“副统帅普伦雅科夫元帅。”
卫兵看到少校眼睛都亮了一节,听完自己的话拔腿就走。
“又是一个。”卫兵摇摇头:听到元帅在,十个里边有九个都是这样,巴不得能撞上。”
在一座两层楼房前,少校拉个人问清了集团军司令员同志在哪,把雨衣脱了下来放在一边,整了整自己的外套。不过他在作战室门口给两名身穿内务部直属部队制服的卫兵拦了下来,再次检查了他证件,并要他交出随身配枪。
少校一点意见也没,按部就班把手枪交给其中一名卫兵,因为元帅在里面,然后才进去。
这会林俊正在看地图,似乎听到一名军官在作战室门口向自己和普尔卡耶夫报到,就抬起头看了看那里。
这左看右看,看明白这个穿着工兵少校制服、胸口别着枚红星勋章、勇敢奖章的人似乎有点眼熟,不过因为刚才自己看地图很投入,没注意少校的汇报的部队番号和全名,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当林俊看清少校制服上的另一枚标识时,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他——那是枚自己也有的胸章:“哈桑湖战斗参加者胸章”。
“哈哈,伊万诺夫!”林俊快步走了过去,“哈桑湖的老战友!”说着紧紧握了握少校伸出的手。
“怎么到维尔纽斯来了?”
“你好,普伦雅科夫元帅,没想到在这见到你。我们月初从哈巴罗夫斯克出发的,一同抽调到西线的还有两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师,我指挥的工兵营在火车站换乘汽车时得到命令调到突击第三集团军。”
伊万诺夫显得有些激动,他胸口的红星勋章就是当年元帅亲自授予他的,那会自己还是第五十九国境警备队的工兵排长。
“我你记得当时已经提拔为连长,怎么这几年过去了才成了个营长?”林俊示意伊万诺夫坐下说话,老朋友见面要好好聊聊。
“原来你们认识。”普尔卡耶夫在边上笑着说,示意勤务兵去搞点喝的来。
林俊一砖头对他说:“老朋友了,那会伊万诺夫可是狠狠的教训了小日本!国境警备队的工兵专家,你这最需要。”林俊也很高兴:当年靠着伊万诺夫的地雷和工兵锹守住了张鼓峰,对这个伊万诺夫林俊还是很有些印象的,当然他的名字好记也是个原因。
伊万诺夫真没想到元帅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自己,说:“从国境警备队调出后干了两年,后来调到方面军直属工兵学校当教员。元帅,远东虽然气氛紧张,可没仗打,我打了好几个报告才调回部队,这次是作为独立工兵营过来的。部队有点缺编,就三百来人,不过都是老兵,专门应对泥泞季节抽调的,我们没有那些架桥设备什么的。”
“单纯”的工兵队伍,干的就是爆破、设障的事,专门为阵地战准备,图哈切夫斯基认为这样一只小部队维尔纽斯急需,就给了第三集团军。
“远东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看到的都是些书面报告,你来之前有没有在边境线上?”林俊问伊万诺夫。他是看多了报告,虽然知道远东不会出问题,不过见到伊万诺夫还是要问问。
“小日本在边境上没什么动作,我们在边境线重要山口部署了警戒线,我的工作就是埋雷、构筑障碍。我这个级别没法知道太多的机密,不过元帅,我们还是听说边境对面的小日本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抽了不少部队去太平洋。”
接过勤务兵递上来的咖啡,“好久没闻到咖啡香味了。”咖啡基本都配给给了西线部队,远东部队是一罐难求。
“元帅,等干掉了德国法西斯,我们再掉过头来给小日本一下子,一定能一口气拿下中国的东三省和朝鲜。”
伊万诺夫知道元帅对小日本一点好印象也没,难得说一下心里的想法:原本还想说“满洲国”的,不过想起来似乎传说中元帅说到“满洲国”就是“东北三省”。
“呵呵,先打败了德国法西斯再说吧,有你干活的时候。”林俊微笑着对伊万诺夫点点头。
“马克西姆-阿列克谢耶维奇,你安排一下伊万诺夫部队的任务。”
边上的普尔卡耶夫说:“刚才我和元帅已经决定你的部队去维尔纽斯,向城防司令部司令、84步兵师的巴秋宁上校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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