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朝的臣属日本十分乐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天朝。”酒井宗胜与在长的一干寇臣恭恭敬敬地向龚紫轩等人叩道。没有犹豫
没有迟疑甚至没有一丝献媚的感觉。酒井等人的表现就象是一个儿子将赚来的钱财悉数交给自己的父亲那样天经地义。
面对倭人如此恭顺的态度在场的中华使臣反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毕竟就算是宗主过跑到它国要求它国将国库里的银子金子一股脑
儿地都交给自己从道德与义理的角度上也都是不过去的。可倭人就是这么爽快而又恭顺地答应了中华朝的这一“无理”要求连半拖搪
的意思都没有。若非中华使臣们早已熟悉了倭人的这种谦卑态度搞不好还会误以为对方是在故意讥讽自己呢。于是龚子轩当即一脸正色地
摆手道:“诸位大人天朝并没有吞没贵国国库的意思。而是希望能替贵国‘保管’贵国国库中的金.银。”
“钦差大人得是。子女将钱财交给父母‘保管’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酒井宗胜伏回应道。与龚子轩一样他也特意加重了“保管”
一词。
然而酒井宗胜与龚紫轩对“保管”的理解显然有着明显的差距。见此情形一旁的副使郑琨不由上前为倭人解释道:“关白大人可能是误
会了钦差大人的意识。天朝的本意是希望贵国能将国库中的金。银交给天朝的银行保管然后再由天朝的银行来帮助贵国进行金银的兑换及货
币的行。”
给郑琨这么一酒井宗胜等人当即就楞在了原地。显然郑琨所解释的这种“保管”已然出了在场倭臣们的认识。此刻的酒井宗胜不禁
有些懊悔没有把德川光国给带来。毕竟对这种事情德川关国要比自己在行得多。但此刻的情形已容不得酒井宗胜再去把德川光国从熊本给叫来
商议。更何况在他在内心审处对那位年轻地御家还是十分忌惮的。于是在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酒井宗胜便心翼翼地向龚紫轩探问道:
“这么上国朝廷的意思是想让国也实行与天朝一样的货币制度?”
“关白大人真是个明白人。”龚紫轩微笑着与郑琨对了一眼紧跟着侃侃而谈道:“众所周知贵国乃是一介弹丸国。虽然盛产白银但因贵国金贵银贱的原因。长此以往贵过势必会耗尽本国的金银储备。届时别是学天朝的货币制度了恐怕幕府连正常的运做都无法保证吧?”
龚紫轩的这席话就想是一把利刃一般直插在在场倭臣的心窝。一些城府不深之辈甚至就此冒起冷汗嘴唇白起来。酒井宗胜虽然表面
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地模样但他心里却清楚龚紫轩的每一个词都切中了德川幕府的要害。事实上。造成倭国现今这种危机的罪魁祸正是
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华人。然而此时的酒井总胜并没有多去考虑什么而是十分干脆的向龚紫轩匍匐叩道:“恳请天朝解救国于水火。”
“关白大人不必如此。天朝此次要求为贵国保管国库正是为了帮助贵国摆脱此危机的。”龚紫轩以一种救世主的口吻道:“只要贵国放
心将金银交给我天朝的银行保管不仅能有效遏止目前贵国金银外流的情况还能彻底保证贵国经济地稳定。毕竟在这方面我天朝要比贵国有
经验得多。”
“是承蒙上国关照那一切就拜托上国了。”在大致明白中华朝的用意之后。酒井宗胜再一次恭敬地叩道。从某种意义上来以倭
国目前地情况与地位也只能不断地“承蒙关照”而已。
眼见幕府毫无反抗地将本国的经济命脉交给了中华帝国现场地中华使臣不约而同地都在心中出了会心一笑。而郑琨则趁此机会向幕府
引出了此次会谈的第二项重要条款:“既然幕府同意将国库交由我中华的银行来保管。那么就有必要建立一个专门的”钞局”来负责此事。
天朝的意思是在江户与长崎各设一个钞局。江户的分句负责印钞由幕府管辖长崎的分局负责兑换由天朝驻秦津的总督府决定。关白大人您
看这样如何?”
乍一听起来中华朝地这项建议还算是公平。毕竟以倭国目前的情况就算中华朝放面要求将钞票的行与兑换全都纳入囊中幕府也难
个“不”字。但郑琨所提到的“总督府”却让酒井宗胜所多少有些为难。随在上次的下关秘会中已与中华朝方面就九州的问题达成了协议。
但要立刻就将九州割让给中华朝并设立总督府幕府到底是难以向倭国启齿。于是酒井宗胜赶紧拖延道:“天朝的计划我等下国自然是马是
瞻。只不过在长崎设立总督府一事还需要禀明万治殿下。由殿下定夺后再昭告天下。”
棉队酒井的这番推搪先前负责下关秘会的郑琨不由皱器了眉头。可还未等他开口质问。一旁的龚紫轩却先他一步额道:“那是当然。
无论是建立总督府还是设立钞局。都不是件事。关白大人请示贵国国主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关白大人您也应该听了天朝目前正在举行国会。鉴于贵国上次在下关的承诺女皇陛下及国会上下都期待着长崎会议的成果早日传回中原。女皇陛下当然是不会介意拖延一二日的。可国会却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在国会快结束之时尚还没有得到贵国的回复。本官恐怕一些心急的议员会要求施将军前往京都向贵国主征询意见。”
“请钦差大人放心。幕府一定会尽快给予天朝一个满意答复的。”酒井宗胜偷偷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唯诺地回应道。
“如此甚好。”龚紫轩听罢与身旁的同僚狡诘地一笑道。
由于中倭双方关键问题上达成了公识因此节下的会议几乎成了中华朝对德川幕府的号施令。仅花了三刻钟的时间。这场会晤就在倭人的唯诺声中告一了段落。会议结束后。龚紫轩特地与郑琨单独会面向他询问起了先前会议的一些事宜来。
“郑大人。你如何看待刚才倭人地表现?”在中华驻日地的使馆之中龚紫轩开门见山地向自己的下属问道。
“回大人十分符合倭人的一贯处事态度。”郑琨想了一想回答道。
“你倭人是不是傻瓜?”龚紫轩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是。”郑琨不假思索第回答道。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吞他们的国库?”龚紫轩认真地问道。
“是的。无论用什么样的托词都不能掩盖这一事实。”郑琨的回答同样真正。
“既不是傻瓜也知道厉害。甚至是在我等还没有出用意之前就爽快地答应把国库交给我们。郑大人你不觉得这事很诡异吗?亦或是倭人懦弱得连半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龚紫轩忍不住出了自己的疑问。事实上。相同的问题也在困扰着使团的其他人。
“回大人一个可以无视死亡的民族不因被称做懦弱。倭人现在的举动应该是‘务实’。”郑琨一个抱拳回答道。
“务实”龚紫轩回头怒了怒嘴。
“是的大人正如酒井宗胜所言。子女将钱财交给父母‘保管’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的倭人正是基于将我朝视做其‘父母’才会做出那些看似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而倭人看来弱者服从强者就象儿子服从父亲弟弟服从兄长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事。”郑琨刨析道。
由于郑琨长年都在与我人打交道因此他比使团中地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倭人的风俗与思维方式。这一甚至连龚紫轩都不得不承认要比他略逊一筹。不过龚紫轩并不会就此觉得所有什么击毁。相反他却十分满意地头赞赏道:“原来如此听郑大人这么一解释本官算是放心了。若是倭人真能禀承这种态度一直与我天朝合作下去那对天朝来也是一桩美事啊。”
然而此时地郑琨却并没有附和自己的上司或是一些奉承地话语。相反他却语重心长地向上司提醒道:“大人请恕属下直言。恐怕大人的这种想法过于一相情愿了些。”
不过龚紫轩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快。相反他却十分欣赏郑琨在工作上的这种直率态度。却听他关切的问道:“哦?郑大人的意思是
倭人心怀不轨?并不是诚心臣服我朝?”
“回大人就目前来倭人对我天朝的臣服是真心实意的。他们也确实将天朝视做了自己地父母否则岛津父子不会投降酒井也难以如此爽快得应下天朝的要求。”郑琨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突然向上司提起了一个没头没脑的话题道:“大人。您可知倭人的‘孝道’与我中原的‘孝道’有何差别?”
“孝道的差别?”对于受华夏文化影响的国家来“孝”都是人最基本最重要的品行。这一毋庸质疑。郑琨的问题乍一听起来似乎与今天所谈的事并没什么关系。但龚紫轩还是想其欣然嘱咐道:“你。”
“回大人。倭人与中原人一样出于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激。会对父母唯命是从。但是倭人在尽孝时既不会追溯数辈之前的先祖。也不会涉及到同一先祖衍生的宗族。倭人只向当前的祖辈先人尽孝。因此倭人每年都会对祖坟墓碑上的文字更新一遍以便确认死者的身份。当后人无法记得先人的具体情况时他也就不再是后辈尽孝的对象了家里佛盒上也不会有他们的灵位。”郑琨仔细地解释道。
“郑大人你的意思是不是倭人只对他们有关系的先辈尽孝。推而广之倭人现在视天朝为父对天朝尽忠尽孝是因为天朝的实力让他们感到敬畏。而一但有一天。天朝的实力不足以影响到倭国倭人也就不再会向天朝这个‘父亲’尽孝。就想对待那么记不起情况的先祖那样直接就把天朝的名字从他们的供坛上抹去。对吧?”龚紫轩想了一下反问道。
“回大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郑琨苦笑了一下头道。
在得到下属的证实之后龚紫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对于倭人“务实”作风他是早有领教。但此刻听郑琨如此一介绍龚紫轩对倭人的评价一下子就从“务实”晋升到了“现实”。好在龚紫轩本身也是一个“现实”的人。因此他并没有象一些士大夫那样痛心疾地批评倭人忘恩负义。而是不拘地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入乡随俗。在倭人还记得咱着‘阿爹’时让他们多尽‘孝’。”
“大人英明。”郑琨跟着会心一笑道。
然而龚紫轩虽是一个现实的人却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上司。因此他当即回头象郑琨嘱咐道:“郑大人你回去后就今天所讨论的内容给朝廷写一道折子向陛下及内阁和国会明倭国的情况。”
郑琨略带差异地抬头望了望自己的上司随即心悦诚服地拱手应和道:“是大人。”
对于龚紫轩等外交大臣来了解一国民俗风情有助于他们在谈判桌上持有更多的筹码。而对中华朝的内阁与国会来这些有关倭国的情况却有着更为深远的意义。长久以来出于对自身实力的狂妄自大中原的王朝在与“外夷”都是禀性纯良或者野蛮粗鲁之辈。然而事实却一再的证明自负“聪明狡诘”的汉人却总是被“野蛮纯良”蛮夷所耍弄。这些蛮夷中既有喜欢来中原骗吃骗喝的高丽人也有经常把盟约当草纸的靼旦还有患有间歇性“健忘症”的倭人。
面对这些个拥有各种“毛病”的邻居中华朝若是再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想之中其结果也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当凯子而已。更何况对于一个志在“日不落”的国家来它先要做到的一就是要学会分析自己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