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达德利男爵等荷兰使节的到来不仅仅惊动了整个中华朝内阁更是在稍后数日的国会之中造成了一系列不小的事端。弘武六年农历五月初三中华朝第二届国会正式进入了议事阶段。在听取了内阁在开幕式上的报告后国会先就对内阁在之前五年内政务的审议结果向女皇上书了相应的报告。之后又按照此次国会各党派所得议席数量宣布复兴党为这一界国会执政党由复兴党党魁陈子壮继续续任国会议长一职位由东林党党魁王夫之出任副议长。期间复兴党还以绝对的优势通过了推选陈邦彦出任本届内阁相的议案。
就这样在经过了一番例行公事一般的程序之后仅在次日陈邦彦便代表新内阁向国会递交了新内阁的名单。正如复兴党事先早已安排好的那样新内阁在上界内阁的基础上了在三个位置上做了相应的调整。即由黄宗羲出任内务尚书、张家玉出任6军尚书、李海任海军尚书。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新一届内阁之中东林党的势力被大大削弱了。但面对在国会中同样占多数席位的复兴党东林党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因而新内阁的名单便在各方势力的顺水推舟之下几乎以全票的方式通过了国会审议。
然而弘武六年内阁顺风顺水的好“运气”并没能在这一界的国会上一路持续下去。新内阁之后在国会上提出的《弘武二五计划》与《乙未年财政预算》均在国会上卡了壳。国会议员就其中所涉及的军备预算、各省地方上供份额、海关关税以及朝廷对藩属国贷款等诸多问题产生了歧意。以至于这两大最重要的议案都没能在提交的当天得到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数。如此情形无论是对内阁来说还是对国会而讲都是从未遇到过的。须知内阁在之前数界国会中提出的“五年计划”和“财政预算”几乎每一次都是以全票通过的。更何况复兴党本身在国会中就占取了将近八成的议席。像现在连三分之二的票数都没满的事情在许大臣看来简直就是不可能生的事情。可最不可能生的事情却恰恰就这么生了。于是乎一时间京城的大小报刊上充斥了相关的报道与揣测而朝野上下也是流言蜚语不断。其间更有心怀叵测之辈公开宣称声称正是由于复兴党刚愎自用独揽内阁大权才会得出如此违背“民意”的计划与预算。并进而要求国会重新审议之前才通过不久的内阁名单。
面对如此情形身为新一界内阁相的陈邦彦绕是事先早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匆匆入宫向女皇求救起来。然而正当他诚惶诚恐地赶来见女皇之时却现国会一老一少正、副两位议长早已先他一步入宫面圣了。在宫廷女官指引下的陈邦彦远远就望见陈子壮与王夫之正陪伴在女皇陛下的左右有说有笑。正当他在心里盘算是当着这两人面提起国会审议一事好呢?还是就此放弃改天再找女皇单独禀报此事之时却被同样眼尖的女皇打断了思绪。只见御花园中孙露热情地向自己的心腹重臣举手打招呼道:“陈相快快过来坐。”
眼见女皇兴致如此高昂陈邦彦当即便快步上前向女皇恭敬地行礼道:“微臣叩见女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就坐吧。老实说朕刚才还在同陈议长和王议长提起内阁的事情呢。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爱卿还真就在这时候来见朕了。你说这事巧不巧。”孙露一脸坦然地说道。
听女皇这么一说陈邦彦心头不由微微一楞在偷偷扫了一眼身旁的陈子壮与王夫之后他当即便小心翼翼地探问道:“臣惶恐。不知陛下与两位议长对新一界的内阁有何建议?”
“新内阁的名单不是早就通过了吗。此事应该没有异意了。倒是《弘武二五计划》与《乙未年财政预算》现在都尚未通过国会审议。朕刚才正是在与两位议长谈论此事呢。”孙露神色肃然的说道。
“臣等此次在制定五年计划及财政预算时未能深入了解民意以至于在国会中引起如此众多的分歧还让陛下费心。臣等实在是无能还请陛下降罪过。”陈邦彦慌忙起身告罪道。无论如何内阁的议案在国会上引起异议这在陈邦彦看来都是有失朝廷颜面的事情。就算女皇为此治罪于新内阁这也是完全合理的事情。
然而坐在对面的孙露似乎并没有向陈邦彦兴师问罪的意思。却见她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唉咦爱卿何罪之有啊。《弘武二五计划》与《乙未年财政预算》朕之前都已经看过了内容详尽在诸多方面也都考虑慎重体恤民情。怎能说是未能深入了解民意呢?”
“回陛下臣等起先也是这么想的。但此次直到将这两份议案提交国会审议之后才现原来臣等此次谋定的二五计划与财政预算并不能代表天下民意。”陈邦彦固执地低着头说道。这话即像是在向女皇报告又向是说给一旁的两个国会议长听的。
陈子壮与王夫之又何尝听不出陈邦彦的那并不友好的口吻。可他二人对国会目前的情况也很是无奈。于是与陈邦彦私人交情颇深的陈子壮当下就接口安慰道:“陈相不必太过介意国会审议一事。毕竟今年的国会议员涉及面比较广。正所谓众难调相信过些时日等各地的国会议员熟悉了之后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是啊陈相不必心急。这国会才刚刚召开几日。通过《弘武二五计划》和《乙未年财政预算》还有的是时间。”王夫之跟着安慰道。与忧心忡忡的陈邦彦和陈子壮不同王夫之对于此次国会的表现十分赞赏。在他看来之前三届的国会连省、府、县之类的地方议会都不如。那些规模不大的地方议会好歹也知为本地的民生向官府请命。而之前的那几届国会却彻头彻尾是内阁的附属品应声虫只知在内阁早已拟定好的议案上签字。但这一次的国会却敢对内阁的议案提出异议。这在王夫之看来无疑是国会觉醒的一种良好表现。因此他也就不像陈子壮那般为国会与内阁间分歧而感到困扰了。
显然拥有这样想法的不仅是王夫之。作为女皇的孙露对于这一现象也表现得颇为坦然甚至还有一些欣喜。却见她顺这王夫之的口吻满意地说道:“两位议长说得有理。陈相其实朕又何尝不知道你和内阁的大臣们这两天为《弘武二五计划》和《乙未年财政预算》没能当天在国会通过一事忧心不已。甚至外界还就此是对新内阁产生了诸多质疑。但朕以为国会对内阁提交的议案产生分歧是十分正常的现象。正如陈议长所言众口难调。国会的议员来自于帝国的各个角落代表着各地不同的民声各个势力不同的利益。因此他们之见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分歧存在。更何况内阁的二五计划和财政预算还涉及到了各个省份的分税额度。面对如此重大的问题国会若是还能全票通过那朕反倒是要怀疑这一届的国会是否正常了。”
耳听女皇如此一番分析陈邦彦心头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对内阁来说外界的质疑再怎么厉害只要皇帝相信新内阁就足够了。怕就怕女皇受这几日外界舆论的印象从而对刚组的新内阁产生不信任。好在女皇的想法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此刻看来新内阁在国会上的挫折反倒是加强了女皇对新内阁与国会的信任。想到这里陈邦彦跟着谨慎地向孙露询问道:“那陛下内阁现在是否要对这两份议案进行相应的修改呢?”
“嗯朕刚才正是在与两位议长商讨此事。就两位议长的介绍来看国会本身目前对《弘武二五计划》和《乙未年财政预算》也存在着诸多争议。因此朕以为内阁此刻还用不着急着修改提案。至少要等国会得出一个统一想法之后再作回复。”孙露宽声安抚道。
虽然孙露打从心底里对国会这次的表现持支持的态度。但是说到底她本人对这种情况也十分陌生。在孙露来的那个时代同样的事情虽不是全票通过但也同全票通过没有多大的差别。而有关议会同政府对峙的相关介绍则往往来自于其他国家并且还时常会伴随着多种不同的看法。正如有人认为这种分歧是一种民主的表现对国家有益而有些人则认为这是一种内耗是国家混乱的根源。因此无怪乎从未碰到过国会与内阁出现分歧的陈邦彦等人会表现得如此手足无措。而孙露在具体应对之时亦会采取比较谨慎的手段。
不过不管如何至少此时女皇的打气还是给陈邦彦平添了不少信心。他忽然决定之前所遭受的种种质疑在这一刻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从而对内阁所订立的政策也更为坚定起来。却见他当即起身一个抱拳应和道:“遵命陛下。臣等定当以国家社稷为重为朝廷订立出一个最合适的方案来。”
“嗯陈相不管怎样你和内阁先要对自己制定的计划存有信心嘛。”孙露微笑着点头道。
而在一旁眼见女皇给内阁吃了定心丸陈子壮与王夫之的心头却又开始打起小九九来。听女皇的言语似乎是打算将军备预算、各省地方上供份额之类麻烦的问题推给国会商议解决。这可如何是好啊。国会可不比内阁不但人数众多而且其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这种情况下要如何才能得出一个统一意见啊!陈子壮忽然现女皇冷不丁就将一个烫手山芋塞给了自己。而原先还为国会“觉醒”而沾沾自喜的王夫之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由内阁制定议案提交国会审核与由国会商讨社稷问题向内阁提建议可是两个概念。后者所需承担的责任与工作量远大于前者。事先并没多少准备的国会该如何面对这一角色转换。
越想越觉得责任重大的王夫之当即便忍不住向女皇询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说要国会对内阁提出了各类关乎社稷的问题进行讨论再向内阁提出建议吗?”
“嗯有点这种意思。不过朕更希望国会能就某些比较棘手的庶政问题直接得出结果。都说国会乃是天下有识之士议政论政之所。不在此刻为朝廷出谋划策岂不是辜负了天下百姓的期望。”孙露嫣然一笑道。
“为朝廷社稷出谋划策确实是吾辈议员的职责。但是陛下国会之中人员复杂社党众多想要在短时间内得出一个统一的建议恐怕有些困难啊。”王夫之婉转的说道。
“王先生说的是。陛下国会议员都是在野之士对朝堂上的事务了解并不深。若说给内阁提建议还行但要说解决社稷上的棘手问题这点恐怕较难做到。”陈子壮跟着附和道。在他看来若是国会议员都能拧成团的话那像女皇那般作为智囊为朝廷解决棘手问题并不困难。可这一点在中华朝的国会显然是难以做到的。光是作为主体的复兴、东林在不少问题上都存在着分歧。更不用说这背后还夹杂着各种财阀势力的角力。因此此刻的陈子壮觉得十分有必要先女皇讲明一某些现实才行。
而面对陈子壮、王夫之两人的诉苦孙露却以坚定的口吻说道:“两位先生的担忧朕十分了解。但是正是因为国会成份复杂各方势力交错其中因此由国会协商得出的政策对于帝国来说才更具有实质意义。日后帝国的疆域将更加辽阔所涉及的势力也将更为复杂。因此无论是内阁还是国会都必须学会在出现分歧时互相妥协求同存异这样才能保证帝国在未来的日子里稳健展。”
见女皇如此坚持在场的三人心中虽各有各的想法却也不敢就此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各自盘算着回去如何解决即将到来的一系列棘手问题。然而此时此刻的陈子壮与王夫之却并不知晓正当他二人在大内皇宫之中为如何调解国会各势力而头痛不已之时。在皇城之外那些商会出身的议员却早就开始为了同样的目的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四处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