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可,一日内兵败两次,士卒们已经是心虚低落,要是将军强行令他们出战,可能会引起大变。”魏延说出了一大堆负面情况后顿了顿,又道:“何况那满宠太过稳妥精明了。”
这等于说魏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了,这对于魏延的那种矜高的个性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了。
“就算是再稳妥精明,他能想到我一夜之内,攻打他答应两次,连战连败之下,还会上去送死吗?”刘正的眼神中并没有盲目的火气,反而很有条理的分析着。
这一番抢白,到是把魏延给问住了,随即他眼神中的光芒疯狂转动着,分析着,答案居然跟刘正一个样,满宠会再防备吗?答案明显是不会。
至少有九成的机会不会。
兵家的冒险精神,只要有六成胜利就可以铤而走险,何况是九成?
看着魏延眼中的神光,刘正笑了,笑得非常的开心,非常的坚定。老子要跟人赌以后的人生道路怎么走。
这时,士卒们各个情绪低落的自个儿找个地方,挨个的坐着,只要将军说撤退,他们肯定是欢天喜地的撒腿逃跑。
“抬起头颅来。”刘正走到士卒们的中间,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蛊惑的命令道。
士卒们闻言抬起了脑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将军。
“本将军自从统领你们以来,骗过你们吗?”刘正问道。
士卒们一反有气无力的态度,吩咐道:“将军您是小的见过的最重信的将军。”
刘正闻言嘿嘿一笑,指着远处还能看到的一点灯火道:“本将军要跟人赌命,赌我自己赢,你们跟不跟着我?”
这一问,可能真的出乎士卒们的意料之外吧,很多人脑袋都转不过弯来,等了好些时候,才明白将军居然说要跟人赌命。
跟人赌命。
这算什么意思,很多人在想过之后,就已经明白了。
“将军身为大汉宗亲,身份娇贵,都敢跟人赌命,小的们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士卒们被刘正话里透着的意思所惊讶,这帮子本来都有几分想升官财心思的士卒们,像一个真正的铁汉一般,喊出了这一番话来。
“好。”大笑着道了一个好字,刘正道:“本将军坏毛病一大堆,但有一个点是好的,就是不会亏待自己人,死了的,本将军没空埋你们,但活着的,本将军许诺,将给你们每个人记上十颗头颅,并央求着皇叔给你们各个弄个女人来乐乐。”
“如果你们将来免不了战死沙场,你们的妻子,本将军会养。”
几乎是一口气的,刘正给了这些人等同于保险般的承诺。给他们找女人,在他们战死后,再照顾他们的妻与子。
“多谢将军。”沉默半响后,士卒们沉声道。
不管刘正这些话说的有没有艺术性吧,士卒们低落的情绪,在刘正“豪赌”中算是拉了回来。
“受伤的留下,其他人好好吃了干粮,咱一起去赌命。”说着,刘正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坚硬的饼子,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虽然饼子粗糙难咽,咽下去也难消化,但刘正的心却透着一股子兴奋,那是如同狼遇到血般的兴奋。
听着刘正的话,士卒们也是苦着脸,大口吞咽着干粮。
“魏延还能再战。”不知道什么时候,魏延与刘盾还有恶来这些人都到了刘正的身后,沉着声,魏延道。
刘正没说什么,把手上的饼子分了一半给魏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消灭着难咽的饼子。
汝南大营内,满宠在接到一个满身创伤的小卒子报告说自家大人已经身死的时候,脸色更加的阴沉。
“害人害己,如此庸将,没军法处置算便宜了他。”满宠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悲痛,有的只是冰冷。
这并不是说他不念旧,反而恰恰是因为他念旧,才会怨气难平,死一个还不够,还要带着几十个将士一起陪葬,说一声庸将是轻的。
此地平白的添了几十冤魂,哀哉。
满宠忽然有种兴意阑珊的感觉,挥了挥手,道:“都下去休息吧,等明日再做计较。”
“诺。”见满宠心绪不高,一众汝南将也不敢打扰,陆续的恭声退下。
“夜深了,太守大人也睡下吧。”一个随身侍从拿着毯子,轻声劝对着满宠道。
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满宠点头后,躺在了床榻上。薄薄的毯子悄然的盖在了他的身上。
风微微的飘入帐内,掀起的是一张柔和安详的面容。
“敌袭啊…………。”一声痛快凌厉的大叫声忽然刺破了寂静的天空,随之响起的是杂乱异常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闷哼,惨叫。
“怎么回事?”满宠在第一个就已经醒了过来,一把掀开毯子,大叫道。“太守大人,营口方向火光冲天,似乎已经失守了。”服侍满宠的随从,急慌慌的奔跑入帐,不可置信道。
“等。”随从的慌乱反而让满宠平静了下来,淡淡的穿上鞋子,安然的坐在坐床上。等着。
“可是太守大人,您的安全。”随从在一愣之后,张口焦急道。
不言也不语,但满宠的眼中神光隐现,透着一股子新鲜。把随从弄得挠头抓耳,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滚滚的热浪已经迎面而来,嘈杂的喊杀声也已经由远及近,也总算一个穿着半身甲胃,没带头盔的汝南将狼狈的来到了满宠的帐内。
看见端然安坐的满宠,汝南将二话不说,下跪道:“贼军势猛,请将军移架。”
“随我来。”满宠抬起头,淡淡的道了一声后,闪过这名汝南将,闪身走出大帐。
汝南将非常尽职的带着十几个亲兵,跟在满宠的身边,护卫着。
这个时候,火光几乎已经弥漫过了中营,只有一小部分士卒有机会拿着兵器在满宠所在的中军大帐前拼命抵抗,而整个营地的后半段则是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找寻兵器的士卒。
“把大旗扯下来,驻在这里。”满宠静静的呆在这里,并没有继续移步的打算,反身对身边的一个随从说了一声后,头也不回的对汝南将道:“传军令,自乱阵脚者,杀无赦。”
“诺。”汝南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大部分的亲兵都留在了满宠的身边后,带着几个人往后营方向赶去。
自从跟随满宠后,这个汝南将经历的战争几乎都是以胜利告终的,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有满宠的命令就好办。
边走,他边命令亲兵大叫:“原地站立者,赦。到处乱跑者,杀。”
一部分心胆俱裂乱跑的士卒非常听话的站在了原处,这名汝南将又杀了十几个不听话的士卒后,后营这面算是被安定了下来。
“有兵器的随我来,没兵器的转身出大营。”大叫一声,汝南将率先反身,猛的朝着一杆傲然肃立着的“满”字大旗狂奔。
安然的站在将旗下的满宠手中已经添了一把精致的长剑。
夜风微微吹起,摆弄着满宠长长的黑,虽大变在前,但仍安然自若,握剑而立间,儒将风范尽显。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穿武士服,舞着一杆平凡长枪的男人,满宠就这么看着这个男人,从他舞枪的姿势生疏到熟练,从稍些软弱到威风赫赫。
看着昨天的那个勇猛战将始终护卫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帮衬着这个男人处理着遗漏的敌人。
看着敌军的士卒,都隐隐的围拢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兴奋的狂着。
“满宠?”一声略带询问的话语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出。
火光微微的刺眼,但满宠还是看见看清了这个男人,稍显得有些柔弱但英俊不凡的面孔,染血的衣衫,挥舞的长枪又让这个男人平添了几分英武,即使是询问的口气,但话里透着的是万般自信,似是认定了他就是满宠一般。
“正是满宠,军师将军有礼了。”满宠反握着剑,对着刘正微微的一鞠躬,见礼道。
迎接他的却是一杆气势凌厉的长枪,满宠皱着眉头,微微的退了一步。再次抬头看了眼面色兴奋,似乎带着一股嗜血的刘正。
有些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没有风度。
这时,那个汝南将已经杀到,满宠头上的眉头也随之舒坦了开来,笑道:“今日之礼,他日必定原数奉还。”
随后,面色沉稳的对汝南将道:“我会如实奉报与曹公,你妻子,我亦会照拂。”说完之后,满宠带着一帮子的随从,反身退走。
“太守大人走好。”汝南将干脆的答道。
“杀。”随后宛若疯狂般的带着身边的士卒冲向刘正。中原有勇士,去的壮烈。
……………
“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果断啊。”安安然的坐在那个断后的汝南将的身上,刘正嘟囔道。
一边还皱着眉头,有点恶心的擦拭着衣服上的血迹,先前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血,但一静下来,却现浑身粘糊糊的,难受的紧。
“将军,是否带着缴获的粮草退还大营?”身上估计也没剩下多少的血了,但魏延还是非常尽职的料理完善后事宜后,来到刘正身前,一丝不苟的问道。但神色间带着些许吞吐,似乎又什么话想说,但说不出来。
“把粮食全部绑在战马上,不能带走的全部烧掉,不回大营了。”刘正却出乎意料的道。
“将军是说?”魏延面上的吞吐完全的敛去,露出些许赞同的道。
“嗯,见好就收,撤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