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长安城。
正如常言说的,多事之秋。最近一段时间内长安城出了不少大事,而且每一件都对身为太子的刘龑造成了影响。
首先就是右仆射李再兴身亡。
作为朝廷中最坚实的主战派,李再兴算是刘龑主张的得力盟友。他的离世对刘龑的主张是一个不小的损失,而他的死亡却纯粹是个意外。
仲夏时分刘裕通在皇宫内举办了一场马球赛,五品以上的大员们全都参加了这一盛事。李再兴不顾已经五十七岁高龄,向大家展示了他出众技术,一举夺得冠军,为此刘裕通也十分高兴,赏赐了不少宝物。李再兴也是兴奋异常,当天就喝得大醉,回府时不顾仆人的阻拦,执意要骑他的爱马回府,结果在路上坠马,继而引发了中风,只拖了三天就去世了。
李再兴的身故对于朝中的政治平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作为主战派的领军人物,李再兴一死主战派一方就没人能和左仆射韩可民领导的主和派分庭抗礼了。这一点对于同样主战的刘龑显然不利,更重要的一点是,韩可民是当今皇上的宠妃李贵妃的外公。李贵妃育有一子,已经十二岁,皇帝对于这个孩子疼爱非常,如此一来,李贵妃的势力势必会大大加强,至于会不会威胁到刘龑的太子之位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确实有人已经开始发生了动摇,韩可民的门前车马往来比往常要多出了不少
一个人的死造成了朝廷上下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常邈的辽东军在辽水与高丽军接战以后,两国已经处于正式的交战状态。常邈决定暂时保持守势积蓄力量,为此他决定放弃辽水以南的领土,将兵力沿辽水布防。为此这几个月来辽水以南的疆土几乎全部落入了高丽的控制之中,常邈虽然组织力量营救不少地方的居民,同时召回了当地的所有军队,不过城市则全部落入了高丽人手中。关于丧失国土这一点,主和派自然会对他大加诟病,引荐常邈的刘龑也难辞其咎。好在刘龑在伍思成的帮助下成功顶住了主和派的非议,让皇帝刘裕通下定决心给常邈派遣了神机营的精锐部队,同时下旨让常邈不要有压力,可以一直整备到他本人满意的时机为止。
紧接着就是三天前发生的大事件。皇上刘裕通由于年事已高,开始迷恋长生不老的药物,因此召集了不少方士鼓捣炼丹的事情,并定期服用方士们进贡的丹药。终于在三天前吃出了毛病,服食丹药之后刘裕通身体便感觉不适,很快双腿就失去了知觉,然后就昏厥过去,紧急召见太医诊治之后总算没有酿成大祸,但是两腿和右手都失去了一部分的功能,而且据太医所说,刘裕通的身体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即使经过治疗也很难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刘裕通病倒的第一时间,刘龑就得到了报告,然后急匆匆赶了过来,控制住了局面,这三天里,刘龑不眠不休的陪伴在父亲身边,这当然是因为担心父亲的身体状况,更重要的则是如伍思成所说的,皇上有任何可能性的时候太子必须呆在身边,以防有变故发生。事实也正如伍思成所料,李贵妃带着儿子几次前来探望皇上,韩可民也有意维护。好在在季重海和伍思成的帮助下刘龑成功的挡住了他们。在刘裕通醒来之前,没有任何大臣得以与之见面。
如今皇上病情稳定,并且神志清醒,暗潮汹涌的政局总算开始稳定了下来。刘龑也总算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准备返回太,却没想到刚走到皇上寝宫的门口就倚着门柱睡着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刘龑耳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刘龑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眼前的景象还是令刘龑吃了一惊,自己竟然睡在父皇的龙榻之上,而他的父皇刘裕通则坐在一旁,周围还有五名太监。
“父皇!”刘龑挣扎着爬了起来。
“这几天你辛苦了,龑儿。”刘裕通沉着脸说道。
刘龑一见父亲的脸色不对,忙说道:“儿臣知罪,没有把事情办好。”
刘裕通冷笑一声:“这几天你挡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接触到朕,是觉得朕好不了了吧。”
刘龑顿时觉得冷汗直冒,自己在父皇昏厥的这段时间内采取的措施的确是有僭越之处,父皇刚刚醒来时还很虚弱,没有说什么。现在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显然是得知了自己的行为。面对父皇的质问,抵赖绝对是没有用的。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下几步抢到地上,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的确是这么做的。当时父皇昏迷不醒,为防止有人假传圣旨造成政局动荡,儿臣才出此下策。儿臣此举确有僭越之处,请父皇责罚。”
看着刘龑跪地不起,刘裕通的眼神这才慢慢缓和下来,缓缓开口道:“罢了,朕知道你这几天除了下达了几条安定人心的指示之外并没有别的举动,你所做的至多也不过就是为了确保太子位置的私心所驱动而已。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刘龑闻言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伏地道:“儿臣知罪了。请父皇责罚,儿臣的行为有僭越之处理当受罚,不然的话将来就会酿成更大的隐患。儿臣以为不能因为动机的正确而免去错误的行为的罪,儿臣甘愿领受父皇责罚。”
刘裕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得不错,龑儿。你敢承担责任,仅仅是合格;能够认识到此事问题的症结之所在,优秀;敢领受责罚嘛,朕看这次可以算你是满分。起来吧。”
刘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忙站起身来,含泪道:“父皇,这三天真是吓死儿臣了。”
刘裕通用左手拉住儿子的手道:“龑儿啊,这次你处理得虽然还不算最好,不过也算是不负所望了,朕经过这次的病,自觉身体大不如前了,今后需要大量时间来调养。朝里的事务就交给你处理了,不是重大事务你可以临机专断,朕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
“儿臣惶恐。”刘龑明白这是父皇大大的撑了自己一把,如此一来,朝中主和派以及李贵妃一派的势力就无法再扩大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