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说完,自己狠狠打了自己一大嘴巴子,嗫嚅道:“奴才可从来没这么做过,都是听来的……”
顺治却眼睛一亮:“对啊!好主意!”他笑对小德子道:“别那么害怕,跟你完全没关系嘛!”
小德子揩着额头上的冷汗,长长松口气。
顺治越想越高兴:“就这样办!小宝,朕早就听出来了,其实这些都是你的想法,很不错!很有头脑!想出这么个好主意都不居功,朕更是不会埋没你!听着,那根金铍令箭你暂时不用缴还,拿着它权当朕的信物,买店面开酒楼茶肆什么的你全部一手操办,要大大多招些信得过的自己人,朕许你闻风奏事——包括京里所有的动静。生意次要,探听各方人马动静最主要!当然,如果赚了钱,朕也不多要,抽五成吧,剩下的五成你全权支配,不过不能独吞,要分点给鳌拜和书生以及下头人,就这样办了!对了,你们说我们这个大商行该起个什么名字呢?”他兴致勃勃地打量诸人,一扫刚才的颓唐。
小宝眉开眼笑,小德子那个办法就是他的办法,不过不能说出来,只要一说出来就变成是他变着法子算计皇帝,正想着怎么提醒小皇帝,小德子倒主动说了出来,真是太及时了……至于金铍令箭,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缴还,今天连带都没带来呢!分五成给小皇帝?嘿嘿,所有帐目都掌握在自己人手里,他一个深宫小皇帝,哪晓得生意上的事?没听说过世界上有假帐这回事么?想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即将进帐,小宝乐得合不拢嘴……
书生想的却是更深一层的事,做生意的同时监视京城的动静这个主意正是他提出的,小宝现在还没体会到这点的重要性,他却已经心知肚明。闻风奏事?这就意味着从此成为皇帝的眼线密探,堪比大明国的缇骑、东厂,一开始可能权利不甚大,但渐渐的,肯定会掌握极大的权利。利用眼前这个机会过了皇帝的明路,壮大自己的实力,实在是难得的好时机。早就想做番大事业,如此一来倒遂了心愿,不过却利用了小宝对政治大局的远见糊涂,必须找个机会对他点明;可自己再怎么有野心也只是为了他,希望他终有一天会明白……
鳌拜是昨天才听小宝说起这个主意的,他跟书生想的是一样,知道这里面蕴涵着极大的权利空间,听小宝一口一个咱们,他当然不反对,更是赶紧把小宝要见顺治的消息传给顺治。没想到见了面,场面都是小宝在把握,他一句话都插不上,眼见顺治把一切都交给小宝管理,不过是分点钱给他,他顿时心里又气又急,偏偏还一个字不能反驳——总不能现在明着跟小宝争权夺利吧?他斟酌着词语想要提醒顺治,又不能得罪小宝,觉得十分难办……
顺治见众人都不说话,还以为是名字难起,自己寻思了几个,总觉得哪里不满意,半晌只听小宝笑嘻嘻道:“皇上有明面上的内务府,专管皇上的家,我小宝如今也管理皇上的商行了,图个吉利,就叫皇家进宝斋,以后专管皇上的生意,给皇上当好眼睛耳朵,大伙看怎么样?”
“皇家进宝斋?不错!不过得去掉皇家二字,就叫进宝斋吧!朕是幕后大老板,小宝就是二老板了,记得二一添作五啊!”顺治心情大好,开起了玩笑。
不管何种心思,此时顺治笑了,大家自然陪着笑脸,只有小宝是真心实意乐得要命……接着议了一回怎么行事,众人便散了。
回到家,青青迎了上来,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小宝笑嘻嘻道:“老子亲自出马,你说呢?”
青青微微睨他一眼,娇嗔道:“看把你乐的!对了,我已经叫老钱开始寻找合适的铺面,还要买座大点的宅子,接下来几天估计你有得忙。衙门点卯那头可得记住,别让人抓到把柄……”
青青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小宝多半没听进去,只是看着她认真样子一个劲想,真是位会管家的漂亮好媳妇,到底什么时候肯嫁老子呢?哎,真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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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乾清宫东暖阁寝殿中依然透出微弱的灯光。隔扇关得紧紧的,似乎有人影在窗纸上晃动。
一盏红烛用纱罩拢着,朦胧幽暗的烛光下,顺治和小德子主仆二人正在小声紧张商议着。金砖地上一口大楠木箱子盖子敞开,里面空空如也。顺治拿着枚镶宝石金如意,轻声问小德子;“哎,这金如意记过档没有?朕实在记不得了……”
小德子苦着脸道:“其实主子的东西都会在内务府记档,更不要说这么贵重的金如意,这个不行,主子还是换一样。”
顺治发愁道:“那换什么才好?依你说搞些好瓷器给小宝就行了,可朕想,瓷器不好出手啊——上面都刻着御用二字,难道让小宝还没出手就被抓?再说也值不了几个钱,运起来还叮当作响,说不定还没运出去就碎了,反而麻烦,还是搞些值钱的金银珠宝更好。可金银珠宝朕这里除了这几根如意啊帐子钩啊什么的,别的实在没有了……难道去皇额娘或者太妃那里偷?不行啊……”
小德子也犯了愁:“奴才是乾清宫总管,乾清宫少了贵重物件第一个唯奴才是问,主子可不要连累小德子啊……”
顺治啪的打了一下小德子的脑袋:“主意是你出的!这会儿又怕连累你!说起来也真是要命,明明是朕的东西,朕怎么感觉像是在做贼呢?”
“本来就是做贼……”小德子嘟囔道。
顺治看着手里的金镶宝石如意,半晌连连摇头:“还是不行!要偷也不能偷乾清宫的东西,你说的对,怎么也不能连累你。朕身边只有你这一个信得过的奴才了。可是不拿这里的东西到哪里拿呢?”
两人大眼对小眼,眉头都打结了。顺治气急:“朕已经许了小宝夸下海口,君无戏言!再说这么好的计划绝对不能打水漂,不行,一定要偷!”
半晌他眼睛一亮:“去养心殿偷怎么样?嘿嘿,那里是张福祥管的,他跟咱们是对头!再说了,多尔衮最近都不住养心殿,那里空着没人,正好去偷他的……不对!其实也是朕的东西!哼,不拿白不拿,不然还不是便宜了多尔衮!小德子,找块结实的大布,跟朕走!”
主仆二人悄悄溜出寝殿,顶着星星月亮,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刚迈出乾清宫门,忽听身边有人喝道:“什么人!站住!”
那声音就在身边,吓的做贼心虚的顺治浑身一哆嗦,转头一瞧,原来是乾清宫值戍侍卫,他刚想解释,就见那几位侍卫全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万岁爷!奴才们该死!竟然连万岁爷都没看清!”连连磕头不止。
顺治顿时想起这里是自己的家——想去哪就去哪,干嘛蹑手蹑脚的!他赶忙挺起胸膛,喝道:“朕睡不着,想到御花园走走,大呼小叫干什么!走开,到夹道里自己跪着去!”
小德子心知皇上是想支开他们好继续做贼大计,连忙帮腔:“差点惊了万岁爷的驾!还不出去跪着?咹?!”
几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想说不能擅离职守,就见顺治眼睛瞪了起来,只好一个接一个灰溜溜走到拐角处夹道里跪好了……
顺治带着小德子扬长而去,穿过月华门,就到了养心殿。多尔衮最近都不在,养心殿里黑灯瞎火,值夜的太监宫女们都睡着了,因多尔衮不在,连值戍的侍卫都一个没安排。
主仆二人悄悄从太监宫女们身边溜过去,顺利摸进了养心殿,黑暗中也看不清,摸到冰冷的、像是金银制品的东西就往包袱里塞,塞得满满的装不下这才背着往回走。
回到寝殿,小德子的腰都被压垮了,把背上的包袱往御床上一甩,“哎哟!真沉!主子看看都偷……不是,都拿了些什么?”
顺治一样样取出来瞧,越瞧越心花怒放:“好啊!连多尔衮的摄政王大印都偷来啦!哈哈!”
小德子回心一想大惊,拍着大腿连声叫苦:“哎哟我的好主子哎,这回养心殿的值夜太监宫女们都会被我们连累死的!怎么忘记这层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筛锣声喧腾声吵翻了天,依稀有人大叫:“来人啊!宫里进贼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