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张昊,就有这样的先天素质,正是由于有这样的素质,才让他从徐家营众多少年人当中脱颖而出,与徐文俊等人一起成为最出挑的几个。对于这样的基础,张昊不得不感谢老天爷对自己的重生补偿实在不错!
另外一个答案比较简单,便是张昊在21世纪所受的各种教育和吸收的无数知识信息。学机械工程的他在17世纪这个西方文明群体爆的时代是最为有用的,当牛顿为代表的天才们刚刚崭露头角进而影响世界的时候,他这个穿越者却拥有了他们之后三百多年无数人的智慧结晶,只要挥得当,足以起到撬动地球般的杠杆作用。诸如炼铁造枪这些具体的事务,反而成了细枝末节。
这些天来,借着建造反射炉的功夫,张昊以自己的惊人知识令徐文俊这个最关键的少年大为改观,原本就很不错的友谊更上一层,那些包含了无数天才智慧的数理、自然、机械知识足以让他小木匠的印象迅消失无踪,权威性迅建立起来。张昊相信,等他把先进的火枪之类武器复造出来,再加上其他的惊人创举,一定可以一举奠定无可争议的领袖地位。
但是,计划这才刚刚开始,邱和尚就一脚插进来了。张昊绝不相信此人是无意间碰上的,或许当日自己请教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引起这个貌似粗豪的军汉的注意,更不要说那日徐大头领对自己说得话此人居然也知道,足见其不像表现的那么简单!
现在,邱和尚摆明车马要加入这项很可能捅出娄子的计划,不消说背后也有他的用心所在,却又没办法控制,这显然是不利之处。但反过来想,如果这个始终游离在徐家营体制外围桀骜不驯,却又在高家寨好汉们中间享有声望的家伙站在自己这边,那么对于将来自己要打破两寨之间的僵局,将这潭死水重新搅活,未必不是一个绝好的助力啊!
再次审慎的重新理顺心中计划之后,张昊将此暂时放在一边,打点精神开始认真帮着叔叔一起加快修复水车的工作。这件事因为他的受伤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看今天已是春分,即将开始早稻种植,不能再拖了!
便在他偷空忙活炼铁的这些天里,张留安一个人却已经将损坏的水车绝大部分基础木工活悉数做完。就在今天,张留安把朽坏的辐条全部更新整修完成,枣木主轴也已经装入车轮状的水车轮毂中心,以斜口楔子固定好,只待明日调集壮劳力进行吊装。
看着张留安没白没黑的加班劳作弄得疲惫不堪的样子,张昊打心眼里说不出的愧疚,这本应该是他出大力报偿的时候,却因为自己的私事让叔叔受双份的累,若是真把人累出个好歹来,他良心上绝对过不去!
因此,张昊也暗自下定决心,待到自己谋划的大事成功之时,一定要想办法给叔叔应有的报答。
第二天天刚放亮,张昊跟随叔叔一起来到寨子东北角的良河边上。几场春雨下过之后,来自上游深山之中的水流壮大不少,随着山势落差急奔腾,在峡谷拘束下出响亮的呼啸。河水流到徐家营东头冲下一道山坡后,河面骤然宽阔数倍,泛着白沫气泡的河水登时放缓,却正好给矗立在旁边的水车提供足够的驱动力。
此刻,原本安装水车的石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头领徐庸依旧一身儒衫,板着个黑脸站在高处,倒背双手冷眼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也不知是不是在寻味两千年前孔夫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情怀。
眼神好的人遥遥见到张留安叔侄俩的身影,登时大声招呼起来:“张师傅来了,大家伙赶紧准备准备家伙。”
张留安看到徐庸那格外显眼的身架子后,赶忙紧走几步来到其近前,叉手见礼,张昊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跟在屁股后面,在对方冲叔叔颔示意之后,双手作揖规规矩矩的行以弟子礼:“学生张昊,见过老师,老师安好。”
被徐庸强令要求跟随读书之后,张昊对他的称呼也随之变了,通过几天来偷空加紧培训,他才基本熟悉了这时代的一些日常应对礼仪,方才明白后世的人在这方面比起来简直都是些野人!偌大个国家十几亿人,在基本礼仪教化上,竟然连周围的昔日附庸小国都不如,还好意思整天把“礼仪之邦”四个字挂在嘴边四处乱用,貌似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是在狠狠抽自己的脸!
另外张昊也从他人口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徐庸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大头领”这个称呼,他宁可被人称呼为“里长”,这个从父亲时代得自大明朝朝廷正式任命的最末品官职。这或许也是作为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的读书人的自尊和坚持吧,只可惜这样的事不能宣之于口,而徐家营绝大多数人又都是外来户,想当然之下硬把“大头领”的帽子戴在他头上,摘不下来了。
徐庸面无表情的扫视张昊一眼,淡淡的道:“嗯,好。这几日你忙于修造水车,功课上面确有些松懈了,今日之后须得用心才是,可知道了?”
张昊赶忙答应着,心中却暗暗叫苦。那些填鸭式的古文背诵简直是一种折磨,比之当初背英语单词考六级,背方程式和机械手册一点不差,他打心眼里都不愿意用功,不松懈才是怪事!今后没有了修水车之类的活当幌子,只怕想再偷懒比较难了!
现在他可没本钱去挑战徐大头领的权威,除了闷头挨着没别的法儿。
不出一刻钟,早已找好前来帮忙的人陆续到齐,寨里最有力气的矿工自然不会落下,打头的就是陈大勇和老爹陈老锤两名壮汉,一个个光着膀子卷着裤腿,浑然不觉春寒的架势。
大头领的弟弟、粮长徐庚挺着个大肚子最后姗姗来迟,见大哥在场似乎很是意外,急忙见礼之后,转过头来跳上一块大石,清清嗓门拿捏着强调喊道:“你们都注意啦!知道今天叫你们来做什么吗?嗯?这个这个,马上就要到春耕时节了,咱徐家营五百亩稻田还没过水翻耕,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唵!水车坏啦,这么长时间才弄好,在这个事上,张留安叔侄俩懈怠疲沓,差点耽误了农时,难辞其咎!必须得给以警示惩处!因此,本粮长决定,张家的工饷下调一个档次!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原本每当回事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脾气火爆的陈老锤第一个按捺不住,满脸钢针似的大胡子根根立起,扯着破锣嗓子大叫起来:“他娘的!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人家爷俩费这么大劲整治好水车,不说奖赏啥的,还要搞什么工饷下调?简直混蛋透顶!”
一众矿工和不怎么在乎这位粮长大人的汉子纷纷附和呼应:“就是嘛!大正月这才刚过,谁愿意顶着寒气干这等苦差?出力不讨好,好人没好报!”
“对对!不公平!这不是故意害人家爷俩嘛?咱看不过眼!”
张昊本来就对这厮没什么好感,此时一听这个,登时心头火起!这还没修好水车呢,就先打定主意要下黑手了,这大头领的弟弟缺心眼是怎么的?当真以为离了他们家就都活不了了?!真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去他娘的!
想得怒不可遏,张昊拳头一紧就想上去给他那肥脸来一记狠得。张留安一把抓住他手臂,缓缓地摇摇头。
徐庚似乎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惊之下登时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兄长,却见大头领徐庸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恍如根本没瞧见一般。徐庚犹豫了片刻,终于挺着腰子又叫道:“都吵吵什么?!唵?!本粮长管不得你们是怎的?知道耽误了种稻是多大祸事么?嗯?到时候交不上稻米,高家寨怪罪下来,你们担当得起么?嗯?……。”
没等他说完,邱和尚不知何时站到了张昊身后,手抚摸着光头打着哈欠嚷嚷道:“你他娘的少白活两句吧!有那闲工夫赶紧的把活干完是正经,老子还得赶着回去睡个回笼觉那!”
他这浑不吝的腔调一出,人群中登时响起一片哄笑!陈老锤根本不看徐庚那茄子式的脸色,将手一挥大喝一声:“走啦走啦!大家伙赶紧的上手开工!”
近一半的人立刻嗷嚎一声群起响应,全然不顾徐庚张皇失措的在那里“你你我我”的扮结巴火,涌上前来将张昊叔侄俩夹在当中,呼啦啦下了河沿。
剩下一半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巴巴的瞅着不知该怎么办。这些人多半是寨里的农户,一直在徐庚的直接管辖之下,平日里受惯了他的淫威,却不敢跟那帮矿工、工匠们一般放肆。
一直沉默不响的大头领忽然轻叹一声,冲着那些人挥挥手道:“都去帮忙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听在那些人耳朵里却不啻于圣旨天音,一个个重新抖擞精神答应着一声,丢下徐庚追着前面一堆人就去了。徐庚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手脚哆嗦嘴唇乌,眼神混沌的呆立了半晌,“嗨”一声重重一跺脚,踉踉跄跄掩面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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