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的笑容很无良哦。”李若冰歪着头看着杜远说道。
杜远眨眨眼睛,很惊诧的说道:“笑?我笑了吗?哦,也许我刚才嘴角抽筋了。”
刚才杜远一看到李若冰代李洪山送来的请柬嘴角便往上扯了一扯,似乎在嘲讽着什么。这个笑容被一直很喜欢观察他的李若冰给发现了。
李若冰郑重地警告道:“你可别对李指挥使打什么鬼主意,他可是咱们锦衣卫历任指挥使中最宽仁厚道的人。也是历任指挥使中破案最多,武功最高,最得皇上信任的一位。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我的师傅。前两天帮你骗钱,我的良心已经很不安了,若是你还想从他那捞什么好处,我劝你不要打这个鬼主意了。”
杜远连忙指天誓日地表白心迹,表示自己坚决听老婆话,跟若冰走。绝不坏了良心,招惹李洪山李大侠。
好容易把李若冰骗走,卓非凡这才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一气管炎,只是这次去赴宴,恐怕不是去取钱那么简单。一不小心要是踩到了那可怎么办。”
杜远没好气的答道:“还能怎么办?要真踩坏了便照价赔偿么。”
其实杜远和卓非凡早想得通透,这李洪山这时赶到苏州城来,肯定是案件出现了反复。
武功最高又怎样?王胡子已经缉拿归案,用不着他再出手。
破案最多又怎样?这李洪山现在又不是一名公差,他现在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通俗点说,他现在已经是一名政客了。作为一名出色的公差,遇到冤案,自然会将案件一查到底。可是作为一名政客,他还得顾虑案件引发的一连串后果。
最得皇帝信任又怎样?听说现在皇帝身体不好,太子又未立。几个皇子互不相让,争夺得正激烈。似他这样做秘密工作的人,手上掌握的黑幕之多,足以震动朝野。象他这种人物,若不早早找一个靠山,皇帝驾崩前最可能杀的便是他。
至于说宽仁厚道嘛……杜远冷笑一声道:“做了那么大官的,还有宽仁厚道的人吗?”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碰着一个官给你大上十好几级的家伙客客气气地给你下请柬,除非是胆子上长了毛,不然也没有几个人敢不去,所以杜远和卓非凡只好硬着头皮去吃这顿所谓的家宴了。
到了李洪山地临时住所,两人规规矩矩地递牌求见,规规矩矩地与李大人请安,规规矩矩地上桌吃饭。两个最善捣蛋的家伙居然规矩地象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老实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只听对面传来忍耐不住的笑声,银铃般的嗓子让两人觉得有些熟悉,抬头一看,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不正是许久没见的李娟么。
李娟笑嬉嬉地打趣道:“你们两不是一向很威风么?‘扒皮捕头’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媳妇了。”
李洪山瞪了李娟一眼,不过眼里的慈爱却掩饰不住:“李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礼貌啦。还不向两位道歉。”
李娟对着卓非凡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杜远却不太敢放肆,眼睛都不敢看向他。
李洪山无奈地摇摇头,抱歉地说道:“小女被我宠坏了,偌大年纪还这么不懂事,还请两位海涵。”
这下倒把杜远和卓非凡给吓了一跳,想不到这调皮娇俏的女孩竟是高干子女。两人赶快回忆有没有得罪过这小姑娘的地方。
不过他们本就喜欢李娟精灵可爱的性子,何况人家这么大的官都出口道歉了,又哪还好意思去和这小姑娘计较。两人一叠声地连道不妨事。
既有熟人在此,席间地气氛开始融洽起来,再不复刚见面时的拘谨。说说笑笑中,李洪山不动声色地试探着杜、卓二人的来历。考察他们的才学。
可惜这两个人都是无比精明伶俐的人物,口风紧得不得了。倒是在一问一答之间,杜远跳跃性的思维,还有卓非凡从容淡定的风范,给李洪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一吃完饭,李娟就被李洪山给打发走了。李洪山把两人领到了书房,终于开始揭开今晚见面的戏肉。
李洪山也不说话,随手抽出一张银票,交给杜远。
杜远接过一看,眉毛挑了一下,又把银票递还给李洪山:“咱们说好的是五万两赏银,外加报销一万五千两的差旅费,大人您是不是拿错银票了。”
李洪山微微一笑,把银票塞进了杜远的口袋,然后才道:“没的有拿错,这八万两银票是你们应该得的。”
卓非凡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李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我二人的。”
李洪山哈哈大笑,拍着卓非凡的肩膀说道:“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两位都有大材,在这苏州城里委屈了。这里还有两份委任状,你们是想到福州府做总捕头,还是想到锦衣卫历练历练,当个六品的巡查使。自己挑一份填上名字便成了,当然我还是希望两位能到锦衣卫来好些,毕竟福州府虽然油水多一点,但是我与二位一见投缘,还是希望两位能到我手下来。”
杜远却一个立正,把胸脯挺得直直的,脚后跟一碰,碰出的响声把李洪山吓了一大跳。他大声地开口说道:“多谢李大人好意,我读书虽不多,不过常听人说起过,匈奴未灭,何以成家、职下虽已年老体衰,不能去边疆从军。但是在这破案的紧要关头,实在是不能就此离开,还请大人暂时收回成命,待破案之后,再让我二人离任。”
李洪山头上开始冒汗了。他是个高官。做了高官跟人说话就得讲道理、讲原则。可是这回怎么听这道理这原则都在杜远那一边、可他偏偏又需要把这家伙给调走,才方便把这桩案子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就很痛苦。
不过在这杭州府里就数他这锦衣卫正三品指挥使的官最大,他得负责收拾手尾,以免引起朝野的震动。这是皇上的意思,当然他也打了一点点小算盘。
所以他只能继续跟杜远和卓非凡推心至腹:我说老杜啊,我说小卓啊,这到哪不是为朝庭做贡献呢?朝庭公差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得往哪里搬。再说这案子已经破得七七八八了,缺了你们俩照样能够抓住幕后原凶。
可是耐不住杜远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口口声声地说他就是苏州城里一颗小小草,只要能为苏州城的绿化做上哪怕小小的一点贡献他都义不容辞鞠躬尽粹死而后已,何况在案子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离开一起战斗一起学习一起工作的战友们他就是个逃兵,而逃兵是丢人的杜远他不愿意丢这个人。
李洪山就发了火,接连摔了七八个茶杯说你以为你个小小的捕头算是什么玩意什么东西,你以为没有你案子就破不了没有你朝庭就没别的能人?朝庭把你调走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如果都象你这么违抗朝庭命令那朝庭还有什么威信,还亏你是个捕头主管一县的治安工作看起来你别说做总捕头就是做个捕头你也是很不趁职的。
杜远于是就不说话,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悲愤心情,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十足一个被冤屈的忠臣义士模样。
卓非凡也很配合,适时地垂下头,一双手掌使劲握紧,捏得啪啪地作响。
李洪山的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他是要把两个忠于职守的好公差好捕头给调开好方便他包庇罪犯,这是他从没做过的事,以清廉忠正自许的他心肠一下子就软了,实在是不好再对这两个人斥骂下去,所以只好挥挥手说道:“你们俩先回去考虑考虑再跟我回话吧。”
话一说出口李洪山就后悔了。他仔细研究过这两人在苏州城的经历,实在不敢相信这两人是初出茅庐的公差,说不定是朝内某方势力派来搅乱朝局的卧底。何况刚才在饭桌上一席对话,显示出这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又怎么会被他一句要调走的命令激动成这个样子。
想通了此处,李洪山看着杜远和卓非凡的眼神里便带上了玩味的神色。
待出了大门,卓非凡才不解地问杜远:“拿着一笔钱远离是非,这不是你一向的希望么?为何这次非要留下来不可。”
杜远苦笑道:“那时候我无牵无挂,身边只有你一个朋友,只要你不多事,我又何苦给自己没事找事。可是现在若冰已经深陷在了这件案子里面。她这个人脾气又倔,万一她非要追查下去那不是危险得很。我只能留下来帮她了。”
杜远没有劝卓非凡先走,因为他知道劝也劝不走他,而且有卓非凡在这里,他还能多一个商量的对象。
卓非凡低头沉思一会,又问道:“咱们留在这儿可危险得很,说不定那李洪山或是别的什么人便会对咱们下手,你可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杜远叹了口气:“先随我去办一件大事吧,这事若处理好了,咱们这回也就过关了,若是处理不好,咱们也只能带着若冰跑路了。好在是赚了点钱,就算是做不了公差好歹也能投点资做个个体户。”
卓非凡鄙视地看了杜远一眼,反唇讥道:“真没出息,凭咱俩的能耐,怎么也得混成个资本家才马马虎虎算过得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