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谅山战役(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谅山战役

现在的扣马山，实际上处于一个相当微妙的位置。死守吧，吴旺达只要派两三个团死守住山脚，扣马山守军根本就冲不下山来，他们手中也没有如火炮这样的远程攻击武器，对山下的菲律宾部队一点儿影响也没有，相当于什么作用也起不到。可是，如果放弃的话，吴旺达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不费一兵一卒地把扣马山占领，再把七十六毫米野战炮拉上山，如此一来，谅山城就有可能遭受两方面的炮击，而且，原本用来围困扣马山的几个团的兵力也可以抽出来，再投入到谅山城的战斗中去，如此一来，就算朗威利手中多了两万名的殖民地部队，也只能处于干挨打的地步。

而且，朗威利知道，扣马山上那些乌合之众的士气，也因为巴外山的失守而遭到相当大的打击。自打昨天巴外山全线失守后，扣马山上的几个殖民地部队的师长就不断地派人前来跟自己联系，要求把他们的部队抽调下山，省得跟巴外山一样被菲律宾人一锅端了，连个屁都没有跑掉。如此人心惶惶的守军，就算有着地势之利，又怎么能起到相应的作用呢？

昨天晚上，朗威利特别召集了手下的几个法军上校，就扣马山上部队的去向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可是，却没有取得一致的意见，害得现在的朗威利，也有点儿拿捏不准的样子了。手下军官的意见可以分为两派，一派是曾经在四年前跟中国人交过手的军官，他们深知中国人的实力，由中国人一手训练出来的菲律宾部队，应该也不会差到那里去，所以，他们认为，应该把扣马山上的部队整体调下来加强谅山城的防御，最起码可以多支撑一会儿，而且，关键时候，还可以把他们当成弃子扔到菲律宾人的枪口下去，为自己的撤退争取一些时间。

另一派则是近几年刚刚从法国本土派来的军官，脑海里面法国6军天下无敌的概念根深蒂固，他们认为，就算是共和军亲自来了，他们也照样打得中国人落花流水而逃，更何况，现在来的只不过是中国人训练出来的菲律宾部队呢。十六、十七号两天的战斗中，殖民地部队虽然表现得相当差，可是，那不是真正的法国部队，表现差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如果是正儿八经的法国部队，别说现在巴外山还掌握在法国人手中，说不定早就一个反击，把吴旺达打回镇南关去了呢。

两派争持不下，激烈地辩论了起来，使得本来就拿不定主意的朗威利，更加无法下定决心了。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朗威利决定暂时把此事搁下，看看吴旺达下一步的行动再说。如果吴旺达把攻击的目标对准了扣马山，那敢情好，就让菲律宾人先跟扣马山上的工事较劲去吧。如果法国人直接攻击谅山城，那么，他们还有着足够的时间看时机把扣马山上的部队撤下来。

虽然暂时搁置了辩论，可是，经验丰富的朗威利，却总是有点儿不放心的样子。战场上局势一向千变万化，更何况对方的指挥官可是中国人啊。以战略水平而论，在整个世界上，能够高过中国人的民族的确是有点儿少。不外别的，中国可是一个文明古国，历史久了，经历过的战争自然就多，对战争进行的研究也自然多了起来。当欧洲人还处于蒙昧状态时，中国人就已经出现了过几万甚至于几十万、上百万人之间的大规模战争。自打四年前被中国人打败之后，朗威利就开始研究起以前看不起眼的中国古代战争著作，他现，要真论起战略水平来，别的国家跟中国人根本就没得相比。任何一个中人，只要不那么无能，只要不是靠裙带关系升官的，都会仔细地研究一下《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之类的文献，并且把学到的东西加以应用。如果搁在欧洲，这些军官都可以算得上是大师级的人物了。

共和军中没有通过裙带关系上位的军人，对面的吴旺达能够升到少将，肯定凭的是自己的实力。一个有实力的共和军将军，是绝对不能够轻视的。扣马山的这种微妙地位，吴旺达肯定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他针对这种微妙地位设计一些战术的话，很可能会让自己吃了一个大亏，甚至于出现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象巴外山上的那一万名殖民地部队一样，即没有起到真正的阻拦菲律宾部队的作用，又全军覆没，没有对谅山城的防御作出一定的贡献。

卫兵送上来了可口的烤肉和正宗的法国红葡萄酒，可是，朗威利吃起来却索然无味，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考虑要如何安排扣马山上的那两万名士兵身上。撤，还是不撤，这真是一个难以决定的问题。当第三杯葡萄酒下肚的时候，朗威利终于做出了决定，就算面对着被吴旺达两面炮击的不利局面，可是，比起谅山城内增加了两万守军来，还是相对要有利一点儿的。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八号早上七点五十分左右了，朗威利连忙站了起来，叫来了参谋，叫他们立刻派出传令兵，以最快的度赶到扣马山上，要求殖民地部队在中午十二点以前撤回到谅山城内，参与整个谅山城的防御。至于激进派军官的反对么，现在是战争时期，他是指挥官，他的命令高于一切，用不着听这些没有吃过苦头的人的豪迈之语。

算了算，这个时候撤退，应该还来得及吧。菲律宾部队前天和昨天刚刚打完了两场激烈的战斗，虽然伤亡不是很重，可是，身体上的疲惫却是难免的，他们就算要动对扣马山和谅山城的进攻，起码也得休整上一两天。而且，菲律宾人想把火炮全部送到巴外山的山顶上，没有一两天的时间也不大可能。毕竟，当昨天战斗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想送火炮，只能在今天白天进行。而不从山顶阵地，而从地面直接炮击谅山城的话，起的作用不是很大。原因挺简单，巴外山的地势连绵起伏，能在短时间内构筑炮阵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受群山阻隔，能投入正面战场的火炮也不是很多，对谅山城的威胁并不是很大。

命令下去后，朗威利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享受着丰盛的早餐了。吞下一块肉后，刚刚端起一杯酒，还没有喝下去，朗威利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落了地，朗威利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跟着中国人打了几回的仗了，他自然听得出来，这呼啸声是中国的七十六毫米野战炮出来的，而且，只有大规模炮击，才会出现如此可怕的啸声。更重要的是，经验丰富的朗威利从啸声中就可以判断出来，炮弹是从巴外山的山顶阵地上打来的。炮弹的破空声尖利而急促，这说明炮弹的度极快，比正常的炮弹度要快上好几分。也只有居高临下打下来的炮弹，才有着如此的声势。也就是说，菲律宾人在昨天晚上就把火炮给运到山顶上去了。虽然朗威利不知道菲律宾人在黑暗中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可是，毕竟，他们做到了。

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整个谅山城都抖动了起来，落下来的炮弹相当的多，多到甚至于呆在地下工事里的朗威利，都能够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颤抖。如此的攻击，并没有办法对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半地下、地下主工事造成较大的破坏，可是，如此一来，从扣马山上撤军的计划就得改变了，这才是朗威利大惊失色的原因。也就是说，吴旺达少将早就料到了朗威利会被逼着从扣马山上撤军，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动进攻，只是要通过炮击，阻碍其扣马山守军的撤退而已。

朗威利少将顾不得危险，抄起了望远镜，不顾警卫员的阻拦，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出地下工事，来到了炮声隆隆的地面上。此时的谅山城已经乱成一团，有不少殖民地部队的士兵们拎着步枪在城内乱跑乱窜地躲避着炮弹，还有一些谅山城的原居民，则带着家中仅有的值钱的东西，朝着城外涌去了。有些炮弹落在居民中，溅起了一阵阵的腥风血雨，可是，却没能吓倒外逃的土著居民。

朗威利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土著居民的死活，他的目光，一直盯在五公里外的巴外山上。这些土著居民可都是京族人，是整个越南、交趾支那和西贡中占主体地位的土著居民，也是跟法国人走得最近的土著居民，而且，跟华人的关系一向都不大好。现在的谅山城内，早就已经没有华人了。大部分的华人，在共和军四年前的那一次进攻中，随着撤退的共和军来到了广西，并在那里定居了下来。还有一小部分华人，在开战前，也因为害怕他们泄露情报，在朗威利的命令下，被相当客气地劝到别处去了。其中的大部分直接来到了二十公里外的镇南关，还有一些，则是跑到西贡去了。也就是说，菲律宾人炮击的时候，根本就不用考虑误伤老百姓的问题，想打那儿就打那儿，可开心了。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