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过,已是秋末,气温虽有回升,却也并不太热。曾纪泽却感到热得要命,浑身的皮肤都有些发烫,口干舌燥,头脑昏沉。
“妈的,我是不是感冒发烧了。”曾纪泽这样推断。
“大人,好消息呀,程学启团在宝代桥挫败了谭绍光的一次强攻,杀敌一千,可称一次大捷呀。”凌焕兴冲冲的奔进来向曾纪泽报喜。
“是吗,太好了。”曾纪泽很是欣喜,但却怎么也提不起神来,他从榻上坐起,接过了凌焕手里的战报,低头看时,却觉得那些字迹晃晃悠悠的,竟有些看不太清楚。
凌焕注意到了曾纪泽的异样,关切的说道:“大人,你从前日起脸色就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曾纪泽摇了摇头,略显苍白的脸免强一笑,问道:“你去传一份嘉奖信给程学启,叫他继续构筑防御工事,以备发匪下一次的攻势。别外,胡雪参的两个营拿下五龙桥没有?”
凌焕一脸的茫然:“大人,好像你并没下过这样的命令吧。”
五龙桥是苏州与太湖连接的要塞,李鸿章在离开江阴,回上海为各团筹办补给之事前,建议速调人马攻占此地。曾纪泽原本是准备同意的,但这几日身体忽生不适,思路混乱之下,竟是放了吩咐下去。
曾纪泽眉头顿皱,显然他对自己的糊涂很是不满,便道:“是我疏忽了,那你现在就快替我拟一道命令吧。”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凌焕转身而去。
曾纪泽愈发的感到口干舌躁,他探出身子想要去拿桌上的茶杯,却不想手臂无力,突然那么一软,整个身子顺势倒下了床榻,顿时,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大人……”凌焕闻声,回头一见曾纪泽竟然摔下了床榻,不由大惊失色,急扑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意识渐渐清醒,身体似乎不再那么滚烫了,手心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触抚着,香气穿过鼻腔,深入肺腑,身心被那香气熏染,无比的舒畅。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看到的,是路易丝那张写满了关怀的脸,手中紧握的,是她白晳柔软的手。
“曾,你终于醒了。”路易丝紧张的脸露出了几分放松的笑容,她用手背轻贴他的额头,长出了一口气,“感谢上帝,终于退烧了。”
曾纪泽本能的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有些困惑的问道:“路易丝,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怎么了?”
路易丝轻抚着他的脸,微笑着说:“你是受了风寒,得了重感冒,引起了高烧,最后昏了过去。还好你的下属立刻通知了我,要不然你的病情可能会引起生命危险。”
曾纪泽无奈的叹了一声:“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一点点风雨都能引起一场大病。”
路易丝用哄小孩一样的口气安慰他:“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太操劳了,当人体极度疲惫时,不起眼的风雨都足以引发病患,这是无关于你体质好坏的。曾,你的心思全用在了打仗上,你太累了,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曾纪泽叹了一声:“整个淮军和一省的政务,都需要我来处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哪里有时去休息呢。”
路易丝很清楚他的地位与责任,知道怎么劝说也只无用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怜的曾,真希望这场战争尽快结束。”
“放心吧,这场战争结束的日期已经不远了。”曾纪泽意味深长的说,同时心里却道:“不过,下一场战争,也许马上就会到来吧。”
“但愿如此。”路易丝有稍许宽慰,她换了新的显毛巾,为曾纪泽擦拭脸上脖上的热汗,忽然间,发现他脖间的吊坠,她将它抽了出来,那正是安庆分别时,她送给他的一枚银制十字架。
路易丝顿时感到十分欣喜:“曾,原来你一直随身戴着它啊。”
“是的,每当我看到它,就会想起你。”曾纪泽点头道。
他并不信教,那枚十字架对他也没有任何的信仰意义。其实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挂念路易丝才带的,他位高如此,每天有数不清的大小事要思考,又怎么有闲情常常的把一个女人挂在心头。只不过是当时顺手挂着,后来习惯了而已。
然而,这对路易丝来说却意义非凡。女人的心思总是很敏感,在男人眼中看来无所谓的一举一动,她们却能从中寻找到想要的意义。再加上曾纪泽很擅长哄女人开心,几句简单的话饱含体贴与温情,这让路易丝更加的开心,所以她忍不住,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这似乎是一种明显的信号,曾纪泽心头一热,觉得身为一个纯爷们儿,在这个时候,有必要大胆的采取进一步亲昵的举动。而他确实也有一种将眼前这个漂亮的金发美女,按倒在床上的冲动。
但可惜的是他生病了,他浑身虚弱无力,连说话都略感吃力,除了下半身本能性的反应之力,他没有多余的体力哪怕去做一个俯卧撑。
所以,尽管他脑海是暇想无不已,却只能神色恍惚的盯着路易丝诱人的身材,望梅止渴,大抵如此吧。
路易丝见他表情有点怪异,眼神直勾勾的,便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曾,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又不舒服了吗?”
曾纪泽从幻想中回归,无限感慨的轻叹了一声,“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有力气做三百个俯卧撑就好了。”
路易丝一脸茫然:“俯卧撑?那是什么意思?”
曾纪泽觉得她那无知茫然的表情特有趣,便接着胡言乱语:“俯卧撑我最近在思考的一项体育运动,它是由两人协作进行,有利于锻炼身体的局部肌肉,增强节奏感,舒筋活血。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很耗体力,当然,如果你只是协助一方的话,那就省力多了。”
路易丝被他忽悠的来了兴趣:“这听上去是很有意思的一项运动,它到底是怎么做呢?”
曾纪泽实在想笑,但他还是憋住了,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是想学的话,等我病好已后我教你,我们两个一起来做这个俯卧撑。”
曾经泽忍不可忍,捧腹大笑起来,路易丝一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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