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山长还要去跋山水库参加开工仪式,本来这些民间的商业活动,张山长是不想去参加的,但是这个跋山水库不同,这是沂水县的一件大事。
跋山水库是沂水电力公司建设的一个大型水库,沂水电力公司是从山东重工火电厂分离出来的一个电力集团企业。
跋山水库成为沂水电力公司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沂水县的村子以土地或者劳力入股,占60的股份,沂水电力公司只占40。建成后将由沂水电力公司管理。
张山长赶到工地的时候,只见工地上人山人海,农民老百姓们自带锄头、铁铲、手推车、箩筐等,齐聚在沂水河两岸,只等一声令下,就填土拦江。
付大同和他的助手胡光耀连忙迎上来,张山长以前在村长选举的时候见过付大同一面的。
只见付大同一身蓝色的军装,衣料已经开始退色,脸上布满了灰尘,活脱脱像后世人民公社时的公社干部。
蓝色的军装在民间很多人都喜欢穿,特别是那些得了实惠的农民阶层。
张山长握了握付大同布满茧子和皱纹的大手,心里感到异常亲切。
当付大同缅腆地介绍他的助手胡光耀的时候,张山长不禁多看了几眼。
胡光耀跟付大同不同,一身西装穿得非常整齐,只是由于工地上到处都是尘土,他的皮鞋也经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
胡光耀道:“张主席,我们付县长在县学堂学习,已经认识上千个字,从今以后不再是文盲县长了!”
张山长道:“文盲不文盲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人民干实事,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干得好,就会选谁做县长!”
张山长又道,“这次,你们就干得不错嘛,我非常满意!”
让沂水县的农民以劳力入股,也是张山长的主意,现在还没有大量的施工机械,修建这样的水库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现在的农民已不是前两年灾荒的时候,给两斤米就可以做一天的了。
土地改革完成之后,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再加上化肥的利用,今年农村普遍丰收,而且又不用交租税,农民终于有了一口饱饭吃。
这个时候,只要县长或者民族进步党发布号召,号召人们参与水库的建设,相信全省的老百姓都会自带伙食蜂涌而来参与建设,就像后世六七十年代的人民公社一样。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现在工地上的民工,基本上都是以村为单位,自带伙食和工具,有很多还是全家出动的。
正是这些老百姓淳朴,张山长才觉得不能够亏了他们,不能让他们无偿地帮忙修好水库之后,将来还要为这个水库发出的电付高昂的电费。
而在张山长不远处,站着一群国大党的成员,国大党的负责人,《山东日报》的名记者林觉民和林子青并肩站在前面。
南面太过宏大,几万的民工汇集在沂水河两岸边,嘈杂非凡,如此情况之下,张山长也没有了讲话的兴趣,他接着付大同,一起来到河边,用绑着红绸的铁铲铲了一铲土,抛入河中,开工仪式就完成了。
付大同用他破烂的嗓音高声喊叫道:“开…工…啰!!!”
沂水河两岸顿时沸腾起来,人们挥动着铁铲,推动着手推车,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张山长眼看着付大同东奔西走,一刻也不停闲,对站在旁边的的胡光耀道:“这付县长,一看就是实诚的人,沂水县的选民选了他,是正确的。”
胡光耀转身对着张山长就是一个躹躬,然后道:“张主席,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县长之所以能够做这个县长,全靠您的支持!”
张山长拍拍胡光耀的肩膀,“你也做得很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胡光耀这样的人,的确很对张山长胃口,这个时候,只要温言软语勉励一番,就能够让他为自己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所谓士为知己死,就是这个的!
胡光耀的确感动莫名,心中也产生了以国士报答张山长的冲动。
张山长用眼光不时地扫视一下林子青的方向,发现林子青也是不停地向他那边观望,两人的目光相碰之后又迅速避开。
两人如同吵过架的两口子,互相不服那口气。
林子青虽然名义上是张山长的少奶奶,但是两人知道,当时只是形势所迫,假装而已,并没有突破男女之间最后的防线。
张山长回到自己车队的地方,坐在自己的那辆越野吉普车的副座上,从倒后镜上看到林子青和林觉民并排着走了过来,但是警卫挡住了林觉民,只放林子青过去。
林觉民无奈地站在外面,眼看着林子青走向张山长,张山长见了林觉民焦急的样子,于是对区大强道:“让林觉民一起过来吧!”
区大强挥了挥手,警卫放了林觉民过来。
林子青走到汽车旁边,赌气地站在旁边,并不与张山长话,张山长只好先背着她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没那么僵硬,然后挤出一微笑,转身对林子青道:“子青妹子,你回来了?怎么不早过来找我。”
这句“子青妹子”让林子青心里忽然觉得一阵温暖,眼泪开始在眼眶内打转,她毕竟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姑娘,张山长一句简单问候的话,就让她心中的怒火消失了一大半。
林子青生气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大义,所以她心中的怒火没那么快平息。
林子青强忍住眼泪,质问道:“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林觉民,喻培伦这些人,你知道吗?他们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他们!”林子青着,语调上升,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眼珠儿又开始往下掉。
如果林子青为其它事情生张山长的气的话,张山长反而会挀挀有词,但是这件事,张山长自认做得有不厚道,自认愧对林子青!让林子青在喻培伦他们面前丢了面子!
这个时候没有纸巾,大家都用手帕,张山长没有这个习惯,口袋里既没有纸巾也没有手帕,只好伸出一只脏手去抹林子青这张洁白的脸蛋!
“拿开你的脏手!”林子青避开了张山长伸出去的脏手,自己掏出手帕抹干了脸上的泪珠,“你这手刚才还玩着泥巴,也往我脸上抹。”
张山长只好住自己的身上使劲擦了擦,然后张开双手在林子青面前晃了一下,道:“这下不脏了吧。”着又要摸林子青的脸。
林子青急忙闪躲,一边闪躲一边嗔道:“快别闹了,人家在外面看着呢?”
张山长只好停下了双手,转眼看到林子青脸上有一噪红,神色间有一些亲呢,已经恢复到几个月前的那个林子青了。
林觉民见到张山长和林子青正在亲呢,正在犹豫着应不应该走上前去,正在徘徊之间,张山长却对他招了招手。
张山长待林觉民走近,就对林觉民道:“意洞兄,你来评评理,子青妹子怪我这段时间来没有好好照顾你们,你来告诉子青妹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林觉民只好苦笑,心想,在你面前,我怎么敢你的坏话,我不想活了不成。口中却道:“子青兄,山长兄的确不曾委屈过我们,起码在这里,不用担心被抓去砍头。”
听语气,林觉民还是有怨气的,意思是,张山长只是不委屈而已,至于照顾,则完全没有这回事。
他们这帮革命党人,个个自认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他林觉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只能做一个的记者,没有怨气就假了。
但是怨气归怨气,却也无可奈何,凭他的本领,完全可以做一方巡抚、一省之长,可是山东没有设省一级的官,省级没有知府也可以吧,可是知府也没有设,至于县长也可以凑合,起码也是一县父母官,做好了也可以造福一县的百姓,可是县长是要经过选举的,而且只有在本地住满七年的人才可以参与选举。他们又没有竞选的资格,就是竞选议员都没有资格。
可是,他们又不能够反对选举这个民主制度,因而除了参加农村改革工作队之外,就是进入学校做教师,到研究所当研究员,或者自己经商做老板。
要做官,只有在推翻满清,建立国家的时候,进入政务院各个部门,又或者到自己家乡去竞选一个县长或者议员!这个,不是眼前可以办到的。
至于军队,张山长又一视同仁,民族进步党的党员都一样不能够进入军队,让人无话可。
林觉民觉得自己很憋屈,但是又无可奈何。
林子青又转移了话题,责问道:“现在,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推翻满清,你为什么还按兵不动!”
张山长又问林觉民,“意洞兄,以你的见解,现在,是进攻北京的适合时机吗?”
林觉民作为一名记者,是比较关心时局的,山东军队的情况他也知道,正在各地忙着社会改革,他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刚刚占领山西、河南、安徽,江苏四省,在这四个省份没有完成社会改革之前,我们的确没有兵力进攻北京”
张山长耸耸肩,“你看,不是我不想进攻北京,而是要迟一些时候,不过,这日子就很快就到了!”
林子青无话可,跳上汽车的后座,狠狠地关上车门,娇喝道:“开车!”
张山长却慢腾腾地从车的副座下来,让林觉民坐了上去,然后又上了车的后座,坐在林子青的旁边。
林子青气鼓鼓地不理他,张山长双手交叉,昂望着蓝天,“今天是1911年的10月8日,两天之后,中国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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