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山“主动”投靠后,黎叶没有再直接与他接触。
刀疤因为没完成“藏匿好张云鹏、不让他与军统的人碰面”的任务,想着弥补过失,主动接下了安置马云山、张云鹏、还有吕荣飞的任务……
当下,刀疤、马云山、卢玉坤几人为主,开始训练张云鹏的仪态姿势和说话方式等一系列的生活小细节……
“没想到这厮当了叛徒,反而对旧主更狠。”
这日,刀疤送走马云山,有些还没适应和不敢轻信的样子。
他是在提醒黎叶。也警醒他自己。
“他未必就不是真心。你想想,张云鹏代替戴笠、成为军统掌舵者,那么他马云山会得到什么?”
黎叶的思考角度跟刀疤绝对两样。
“你是说,以利诱之!”
刀疤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种人,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如果冒险的好处,超过他穷极这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他会比我们都卖力。”训练张云鹏成为戴笠替身,一旦取而代之,在军统内部,他马云山的地位和权柄可想而知!
黎叶淡淡一笑,不无轻蔑。但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别人无可代替。评判毫无意义。只要抓住要害,杜绝这小人反复便成。
“可是,一旦成事,他……不得不防啊!”
刀疤忧虑重重。
“那时该是老蒋先头疼吧?呵呵,管它呢!”
黎叶这种只管挖坑不管埋的痞气,顿时让刀疤一滞、直翻白眼。
“黎爷,新11师部黄秋耘来了。”
这时,卢玉坤进来,欲言又止,面色古怪。
“嗯?他,还没把车开回去?”
刀疤知道黄秋耘是侯师长的贴己心腹,有些疑惑。
“应该不是这事,请他进来。”
黎叶摆摆手,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他略有些兴趣,这黄秋耘或许会带来他感兴趣的消息。
果然,黄秋耘带来侯师长的消息——许久未见的57师于师长被老蒋下令抓捕入狱,不过,他的直属上司74军王副总司令、还有第六战区孙长官、第九战区薛长官等人都为他求情,老蒋顺势而为,改判羁押入狱两年……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黎叶惊异的是,新11师因为捡到的占据空城的大功劳,颇受到其体系内部非议,他们居然把主意打到抢占追击鬼子上,嗯,这么说不太准确。其实,沅水码头就在常德城管辖范围,在河道沿线追击鬼子,也说得通,而且,第六战区其他部队还未全部到位,新11师巩固常德城防,扫除周边的残余鬼子威胁,是应尽之责。
“好,你回去转达侯师长,我们有兴趣参与。”
黎叶笑眯眯的欣然接受了新11师的“好意”邀请。
“是!卑职一定转达。那,卑职告辞。”
黄秋耘喜得眼眉都弯了,敬礼后,转身快步离去。
“黎爷,这是那我们当挡箭牌啊。”
卢玉坤有些不爽地抱怨几句。
“我们也该走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回去。”
黎叶一脸淡然,他心里清楚,继续留下,老蒋就不只是羁押57师余程万这么简单的警告了,驻留常德城不是他的目的,也无心经营这里。否则就是在第六战区和第九战区之间扎根钉子,那时就不仅仅是老蒋心里不舒服的事啦。
“嗯,我们也该回去啦。”
刀疤也差不多同样领悟到一丝意味,不过这层内涵讲出来,还真不好解释清楚,他也只是懵懂感应到一些,没有黎叶这个当事人这么清晰。
“哦?那……我去准备。”
卢玉坤抓抓头,转身去牵他心爱的宝贝战马。
“黎爷,马云山……还有张云鹏怎办?”那个吕荣飞此刻变成充话费送的无关紧要之人啦。
刀疤踌躇道:“要不我留下来?”
“不必,张云鹏对马云山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他要不直接杀掉,要不一条道走到黑。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
黎叶需要摆出自己明确态度,否则刀疤太着紧,会让马云山心生蹊跷,一旦他认为抓住黎叶的要害,绝对会反咬一口。
“那要不我去找马云山谈谈,敲打敲打他。”
刀疤还是有些不放心,马云山这种白眼狼不得不防。
“也好。”
黎叶知道不让他确认清楚,他是不会安心的。遂任由他去操作,当前的马云山心里恐惧还未消退,警告一下,未为不可。
傍晚,刀疤回来后,吃过晚饭,三人跟着前来接应的黄秋耘,出城赶向沅水码头。
“黎爷,姓张的那厮,他真的不跟我们走么?”
吕荣飞居然跟来,不过不是参加追击战,而只是送行,跟他焦不离孟形影不离的张云鹏却未出现。
“哼,他只怕被他的荣华富贵的前程给绊住了!”
卢玉坤止不住抱怨起来。
“嗯,嘿嘿,或许还真是!”
吕荣飞面部抽搐几下,他自己不也是投机倒把的德性,他问话只是想要试探一下黎叶对张云鹏的态度。
“嗯?小吕,要不就到这里,前面可能不安全。”
黎叶眉心一阵刺痛,那是枪瞄的危机预警感知。
“呃,我再送送呗。”
吕荣飞眼神瞟了瞟那边正和刀疤细声嘀咕的马云山,他显然是想要搭上马云山的关系,此时明显不想轻易离开。
黎叶只是好意提点,没有强迫他人的习惯,既然吕荣飞不怕死,他也不再啰嗦。
对刀疤和卢玉坤打个眼色,三人快速检查武器弹药……
“那个,黎爷、张大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下……我就先回去了。”
马云山是什么人物,心眼不知道有多少,一见这情形,立马面色一变,远离危险,保命要紧。他可不想“大事”未成,命丧荒野啊。
“叭勾、叭勾……”
“哒哒哒……”
距离常德城其实不算远,鬼子居然潜伏到了如此之近。
“有埋伏,注意隐蔽!”
黄秋耘已经换了一个少尉军衔,显然是受到临战提拔。或许他军功累积已经到了,这些表象不细说,他的临战指挥若定的气度,做个清缴小战队的队长绰绰有余。
“娘的,僵死之鱼,小鬼子竟然还敢如此猖獗!”
马云山趴在地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黎叶看了看他,心里对这人的认知稍微提升了些高度,这厮还不是完全的草包啊。
鄂西会战之后,国际形势对鬼子越来越不利。
苏德战场上苏军正在全线发起反攻,已推进至斯摩棱斯克和第聂伯河一带。
美英联军在突尼斯击败德意联军和在西西里登陆后,墨索里尼被迫下台,意国继之投降。
美军在阿留申群岛、新乔治亚岛登陆后,正在新几内亚等地进击日军。
日军不仅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其海军及航空兵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日军大本营“从战争全局要求出发,不允许中国派遣军进行任何进攻作战“,所以,日军第11军在鄂西会战结束后的4个月内没有向周边的第五、第六、第九战区进攻,而这3个战区的部队也没有对日军进攻,双方形成“和平“相峙。
国府为了与盟军协同打通中印公路,先后从第六、第九战区陆续抽调7个军转用于云南及印度,准备反攻缅甸。日军为牵制中队不再向印、滇转用,以策应其南方军的作战,再次组织进攻。
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一向主张武力割断重庆同英、美的关系。曾向大本营建议在1943年末或1944年春进攻四川。
畑俊六拟定了一个由北而南、全面进攻的计划。
第一期作战由华北方面军发动攻击,打通平汉铁路,同时歼灭国-军于河南的主力,主要为鬼子深恨的汤恩伯部。
第二期作战由驻武汉的日军第11军攻击衡阳,摧毁国-军第九战区主力。
第三期作战由第6方面军与华南第23军配合,由广州北上,以打通粤汉铁路为目标。并与前述第11军会师。
第四期作战于打通平汉、粤汉线之后,再出兵攻占广西和越-南的通路。
此次作战期间,日军亦需尽量攻击并摧毁华军于江西、湖南和广西的机场。在情报上,更是下了大力气,比如,有些计划图示上,竟标示出要进攻西安、重庆。对武汉方面的增兵则是进12万,走5、6万,让人觉得是正常换防的模样。计划上明确说:为了这次交战,占领区警备的部分牺牲是值得的。
由这份计划中可清楚的看出,第一期作战计划即为豫中会战,第二期为长衡会战,第四期部份为桂柳会战。
此次如日方达成其战略目的,中国将被分为两半。
鬼子大本营因为东南方面的战局日趋不利,而华北方面的“治安“形势也极严峻,光光一个鲁省便牵制了华北大部分精力,兵力严重不足,而且限于国力,组建新的部队更为困难,因而拒绝了畑俊六的建议,要求重点放在加强占领区的稳定方面。
畑俊六是凶残的武力至上者,而且接手西尾的司令官后,急需成绩。他根据大本营的指示精神,围绕当前的战争全局形势,特别是缅甸方面盟军的反攻、中国-军队的策应和美驻华空军的加强趋势,并针对派遣军自给情况、以及鲁区和华北八-路军的状况等进行了分析和研究,于1943年8月28日制订了《昭和十八年秋季以后中国派遣军作战指导大纲》。
其作战方针是:“派遣军努力确保和平定现有占领地区,特别是在华北方面,本年秋季以第11军及第13军主力分别进行常德作战和广德作战。来年春季,以华北方面军及第11军进行打通京汉线作战。“
日军第11军按照总部的命令,拟订了进攻常德的作战计划,计划将整个会战划分为3个阶段进行。
首先以一部歼灭安乡附近之敌,以主力消灭王家厂周边地区之敌;继而攻占常德,同时追索该方面集结反攻之敌,予以歼灭。作战目的一经完成,即按另行下达之命令开始返还,击灭残敌,以期恢复原态势。
计划很完美,但是执行中却在常德城碰得满头血包。
时至今日,经过常德血战,常德城被光复后,战事已经朝着国-军的上风转变,也可以说进入了尾声。
鬼子虽然全体撤退——“恢复原态势”,但是未必没有一些追求功勋的中下层军官想要来次反转,毕竟他们的认知中,国-军都是不堪一击的,加之是他们主动“转移”,打几次追逐伏击战,或许可以翻盘,国-军一遭败绩、全然崩盘的案例也不算少!
“或许,我们遇到了那个常德城内的老熟人,也说不定。”
黎叶心里灵光一闪,鬼子的中高层战略级别指挥官不多,但是战术高手不少,不过加上如此胆大心细、攻于算计的做派的,十分罕见。
“那个家伙?还没被炸死么!”
刀疤眉头深锁,心生忌惮,葛大麻子死得太憋屈了,前车之鉴,不得不谨慎警惕。
“咯、咯、咯,嘎嘎!”
身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喘息声。
马云山看去,却是吕荣飞捂住胸口,嘴里吐出血泡,那是肺部被打伤的惨状表现。不由得心生骇然,哆嗦着黎叶靠拢……
突遭伏击,这支小战队的伤亡不少。
“叭勾、叭勾……”
黎叶试了几枪,鬼子找的伏击地势太好、其防御工事几乎都是天然厚实的粗树干,他连对方的机枪都没能打掉,因为枪斗术太耗体力,第一时间就阻止其自动响应开启,完全靠自身手感,这个距离,他的精准度虽然还是顶尖水准,但是精确度偏差受到飘忽不定的风向影响,未尽全功,硬攻不成,得换个招数。
“黎爷?”
刀疤指了指公路左边的林子,还有远处靠北的那条河流弯角。
这种地势,被公路串联分割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横着的v型格局,小鬼子占据了v字的尖角,可以辐射到公路、林子和河道所有位置。
要想突破鬼子伏击,前进硬攻不得,后退撤回也已显然来不及,那只有左侧的林子和北边的河道可以想想办法。
但是鬼子埋伏在此关键位置,占据了地利优势,他们不可能不顾及左侧林子,所以一般来说,最好地突破口,就是绕到河边,再潜行至那河道弯角处,便可以绕到鬼子后阵——那处虽然不能直接进攻尖角处占据天然防御优势的鬼子伏兵,但已经能迫近鬼子阵地,再不济,可以从河道上离开……
唯一的缺憾,便是没有船,这个严寒的季节,下水跟找死没区别。
黎叶心里快速盘算,要是他的爆炸冻结的特性能力还是百分百应用状态,那处危机密布的林子的雷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闯一闯,现在难道只有一条路可走么?
要是那个鬼子战术高手在此,那河道弯角,也未必不会没有布置!
他极目远眺,在鬼子密集的火力压制下,其余人都几乎死死埋首,连半点反抗的意图都难以实现,有限几人随意伸出枪口开枪,毫无精准度和威胁力可言,还都只是打完一枪,便龟缩起来,不是他们滇军不敢打仗,丛林山地战才是他们擅长的……
“咦?”
黎叶想到这里,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