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日的整个上午,南昌城内外的中日两军有志一同的忙着调整部署、重新构筑工事,竟都没有对对方发起什么值得的一提的攻击。只是偶尔在双方的前线指挥官,觉着有必要修剪一下,已方阵地时,才会有密集的枪声传出,在这个相对和平的上午的大多数时候,交战双方则是互不干扰的各忙各的。
到中午时分,两军阵地终于彻底划分完毕,战场上的所在人都明白,这就意味着新一轮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南昌大会战的交战两国的高层,从始至终都关注着南昌城中的战况。这一夜,南昌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通过电波的形式,闪电般的迅速传到了渣津、武昌、重庆、东京。
渣津,第九战区前指。
"外围是日军第九师团全部及配署其的小秋支队,总兵力约为二万七千人。里面是我方独立一百师、暂编九十八师、独立九十九旅、新一四四旅,还有一些零散部队,刚报上来的情况是,合计有能战之兵
二万人左右,这二万人中还得算上几千轻伤员。目前我方控制的地域的面积,大概相当于南昌城赣江两岸的所有市区面积的总和的百分之一百一十上下。"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上校参谋,正用教鞭指点的挂在墙壁上的南昌地图,讲解着南昌城内外的最新战情。
"南昌城里的这些部队的统一指挥问题,黄掊民是怎么考虑的。"战区代司令长官插话道。他问的这个问题极为专业,一个战场上有好几个同级单位,指挥上是否能事权统一,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各个部队间能否,有一个相对一致的作战步调的关键。没有这个保障,想打胜仗,无异于缘木求鱼。
"南昌警司报上来的情况是,黄军长已任命南昌警司参谋长程家骥为前敌总指挥,赣江北岸的所有部队皆归其管辖。"这位上校参谋肃容正色的答道。
"孤城孤军,兵力悬殊,程家骥能顶得住吗?伯公你看是不是让位于丰城的四十九军向南昌靠拢,另外还可以请第三战区从东乡一带派出部队策应一下。"郭少将是真得在为南昌守军担忧,毕竟南昌是第九战区在这场大会战中的阵眼,南昌要是有什么闪失,目下集中在修水、三都一带的第九战区主力在无力回天之下,只有黯然回湘,准备打长沙保卫战这一条路走了。
战区代司令长沉吟片刻,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电告黄培民,日本人很有可能要打他那里的主意,赣江南岸一定要守住,守不住,我是要他的脑袋的。从今天起,南昌城赣江北岸地区的的部队在作战指挥序列,直接划规战区前指指挥,告诉程家骥我每隔三个小时要一份详尽的战情通报,让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向前指报告。电令四十九军,限令该部于十二个小时内,以一个师的兵力占领离南昌不到八十里的市汊街。"
战区代司令长官并没命令,四十九军马上加入南昌战团,而只是让其以一个师的兵力前出市汊街,以图牵制日军对尚在赣江南岸坚持的暂十八军部队的攻击。这位新晋上将的如此排兵布阵的真正用意。以郭少将在军事上的灵敏嗅觉自是不难看出,他的这位长官这是想在南昌城里用巷战再耗第九师团的锐气,最好是再拖日本人的个把师团进南昌这个大水潭,到那时与日军进行主力决战的时机就成熟了。至于用上四十九军去直接解南昌之危吗?一句话,为时过早。
武昌城内,日军第十一军军司令部。
"司令官阁下,一零六师团屡战屡败,不宜再出战了。我的意见是还是把驻吴城的第二十七师团,调到南昌去协助第九师团作战,比较稳妥。"说话的这位日军少将是第十一军副参谋长青木诚一,原任第十一军参谋长的吉本少将升任华中派遣军参谋长后,这位刚调到第十一军的前任参谋总部作战副部长,就一直代行军参谋长职权。
这位东京大本营参谋总长闲宫院载仁亲王的心腹,不但继承的他的前任的职权,就连第十一军部保守派头头的位子一并接手了过来。
"司令官阁下,虽在南昌一战中损失很大,但一零六师团仍有上万兵力,击败兵力与之相差不多的赣江南岸的中国军队,还是有把握的。且目前我军主力正与总计不下十个军的中国军队对峙,兵力使用已是捉襟见肘。要是贸然对原本就不足的总军的力量,再加以削弱,根本就无法完成预定的军事打击计划。"青木诚一除了继承前任的种种"遗产"外,连前任的"敌人"也顺理成章的接手了过来。醉心于与中国第九战区打一场决定性的大会战的宫崎大佐说的这些话,其实正是岗村心中所想的。
"命令,第一零六师由新任师团长中村正雄中将指挥,向赣江南岸的中国军队阵地实施迂回攻击。第六师团于本日下午五时前,对修水外围进行攻击。给南昌发报,告诉吉住君,他还有五天时间,二十二日的太阳下南昌城的赣江以北地区,只能有帝国军队的旗帜在飘扬。"与往常一样,个性很强的岗村又支持了宫崎的建议。不过目前这种僵局也让岗村有些不耐了,他出动第十一军第一主力熊本师团攻击修水的目的,显然是想把第九战区的作战意图打起来。而催促第九师团拿下南昌,则是因为这位日方在此次会战中的最高的指挥官明白,目下只有迅速攻下南昌,方能撬动快要僵死了的整个战局。
岗村的命令好下,吉住要执行可没那么容易。
"师团长阁下,中国军队从天一亮就在加固现在工事的同时,也在紧锣密鼓的修筑工事。到目前为止,中国军队趁我方调整部署之机,已基本上构成了一个长四公里,宽三点二公里的完整的防御体系。"谁也不能否认,佐间大佐是一个称职的师团参谋长,但一夜大混战所带来的这种双方阵地互换的古怪而崭新的局面,显是超出了这位师团参谋长的认知,从而使其在报告时所用的语气,不知觉的带上一丝迷茫。
"佐间君,接下面定是会一场残酷的巷战,我们能用这五天的时间消灭这支还保有相当战力的中国军队吗?"已占领的南昌城区居然会在夜战中大面积的丢失,这是吉住中将在发布向赣江进军的命令时,所始未及的。面对当下这种看上去日军大战便宜的战局,吉住中将很清醒,在场面上日军是占了上风,但实际上,作为攻守双方的中日两军只能算是形均力敌。甚至可以说,这一夜乱战下来,中国军队在南昌城内外的防守态势,非但没有恶化,反倒有了些许改观。
"命令部队,以大队为作战单位发起局部攻击,逐步挤压中国军队所控制的地盘。"心中的犹疑归犹疑,作为一个军人,吉住中将深知命令是必须执行的,对中国军队的攻击也是势在必行的。只不过,吉住中将并没打算屈从于上峰的压力来一个全面攻击,而是采取的相对而言费时要更多些,也更保险些的挤压战法。
从三月十七日下午三时起,南昌城战火重燃。
日军第九师团参战各部遵照吉住良辅的命令,集中一支支不大不小的突击部队,很有耐心的开始一点一点的给中国军队的控制区消起肿来。
章江门附近,暂三六五团团部。
"团座,守百宝巷的七连告急。"
"一营长来电话,邮电所。"
今天下午的战端一开,日军就以两个大队的兵力,从东南两个方向,给防守章江门一带的暂三六五团来了一个两面夹击。紧张的战事,使得这个团部里,满是往来穿梭参谋、传令兵令,显得异常的繁忙。
"城外百宝巷那地方不是什么要点,丢了就丢了,让七连给我撤回来。"
"告诉一营长,守住邮电所便可与章江门这边南北相呼应,要他死守。我立即就给他增加一个连力。"
"命令九连跑步增援邮电所。"
有一张很耐看的刀削式方脸的三六五团团长洪胜,在所属部队的告急电话的围绕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他自己惯有的风格。他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手上的香烟,一边慢条斯理的发布着一道道命令。那种从容不迫的神情,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古名将风采。
此人是独立一百师四个现任团长中的异类,也是程家骥和文颂远当年在南安时的小兄弟。说他是团长们中的异类,只因这个人与程、文二人一样,是从没上过一天军校,从军不过年余的"空降"军官。
洪胜本是二百团的团长,在白山关前那关乎独立一百师命运的那场恶战中他身先士卒的奋勇冲杀,给鬼子的迫击炮咬了一口,受了重伤,独立一百师开到南昌城后,方才伤好归队。将这么个"根正苗红"的程家骥的绝对嫡系,安插在三团这个独立一百师里最不起眼的团队当主官,还是钱绅的动议。钱绅的用心并不难猜,无非是要通过洪胜更好的掌握下面的部队。洪胜自己也争气,到任不足两个月,就把这支部队好好的整顿一番,大大的提高了三六五团的战斗力。更难得的是,他的并没已阵亡的袁世忠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气,与顶头上司邢玉生的关系处得还算融洽。日军对章江门的攻击,初时,因洪胜不想在外围,过多的损耗兵力,主动弃守了好几处无关紧要的阵地,而显得进展很快。但当日军在扫清的外围后,鬼子两个大队的前进道路,立时被邮电所和章江门两外硬骨头给挡了个严严实实,两军的战斗强度也骤然升温。
昔日章江门一带的住户,泰半是南昌城里苦力、船夫、人力车夫。故而这一带民房,多是一排排用木石堆砌而成的低矮房屋。
仗打到这时,两军士兵的作战方式,就只剩下沿着这一条条的由星罗密布的矮脚屋组成的小巷,面对面的相互射击、互相投掷手榴弹了。兵力的多少,在这里已起不到决定的性的作用了,纯是在比拼双方的官兵反应能力。这种作战方式对地形熟悉的中国军队很为有利,一时间,日军官兵损失不小不说,还不得寸进。
"去找几桶煤油来。"一个杀得性起的日军中队长急了,想不顾三七二十一的乱烧一气。上火线来督战的,日军大队长北条毅男少佐赶忙跑上前去制止自己的部下的愚蠢行为。
"八嘎!一把火就能把这一片统统烧火,我们也活不了。"这位北条少佐说来和程家骥等人还是熟人,跟田家富更是在一行军锅里搅过马勺。此人正是大王庄之战漏网的那位山木大队的作战参谋。
大王庄战败后,北条虽在第五师团的高层的庇护下,逃过了军法制裁,但同时也在第五师团呆不住了,只得托了关系,平调到了同为主力部队的第九师团。换了部队后,凭着其与生俱来的血缘优势,不到一年,北条已是连升两级,成了一位少佐大队长了。
既然冲又冲不过去,又不敢纵火,北条大队就只能与中国军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交着火了。
北条的畏缩不前,使得洪胜得以派出兵力帮助屡次告急的邮电所守军稳住的阵脚。如此一来,章江门附近的战事,就这么耗着,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作为独立一百师的机动部队的二百团杀到,日军方才退去。
章江门一线的战事,只是整个南昌战场的一个缩影。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攻击中,中方凭着地利,并没丢失什么关键阵地。可日军毕竟在兵力和单兵作战能力上,占有较大的优势,虽遇到对手的坚强阻击,也还是蚕食不少中国军队边缘阵地。
战后一盘点,程家骥惊讶的发现,独立一百师的地盘,竟缩小了八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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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血火笼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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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日,晚上八点,位于江西大旅社地下室里的暂十八军前指。目下掌握着大半个南昌城命运的暂十八军的几位大小军头,正在这里开紧急军事会议。
"不能这样打下去,照鬼子现在这种推进速度,不出天,南昌城铁定不保。"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白先豪,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暂编九十八师所据守的阵地,被鬼子零打碎敲的占去了将近六分之一。这倒不是因为桂军的战斗力弱,实是暂九十八师已在赣江北岸苦战了几天,伤亡很大,军势已疲的缘故。
"要不然,我的部队上去帮你老弟一把。光看着别人打仗,这心里还真不好受,你看那几个阵地合适,交给老哥哥就是了。"向中原做了一整天的总预备队,看样子是闲不住了。他边说还边使劲瞅着桌上的地图,大有立时就要在白先豪的防区上,割下一块来的意思。
"得了,你老兄放心接着歇吧,这点鬼子,小弟我还应付的来。"不待向中原再说话,白先豪边赶忙改了口。开玩笑!要是让连伤兵在内,已不足二千人的第一梯队接了暂九十八师的防。在川军面前,桂军的脸就丢到姥姥家去了,他那位一向心高气傲的族伯只怕非把他赶出军中去不可。
"要你一块阵地,又不是要你的肉,你娃子乍那么小气。"白先豪把头一缩,这下子,向中原倒不愿意了。
见向中原大有不依不绕的劲头,程家骥出来打圆场了。
"各位,言归正传,我寻思着鬼子眼下的打法,无非就是蚕食,要是咱把他这招破了,不就得了。"
这句话说得好是轻巧。自古以来的兵家的无不知晓。守城有两怕,一是怕困。只要攻方用上了这攻城的最后一招,任你城高壕深,兵精粮足,也总有粮尽援绝城破之日。二就是怕蚕食,这一招对此刻的南昌城来说,尤其有效。日军已攻入城中,这城池之险已是攻守双方所共有,日本人就这么蚕食下去,守军如之奈何。
且不论是何出身,在场这几个人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将军,这是一群只务实不务虚的人。若是别的什么说这些话,也许早就被轰出去了。可偏偏说这话的却是暂十八军众人公认的将胆的程家骥。这怎么不让,在座诸将在又惊又喜间还带上几分不敢置信的疑惑。
"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能集中兵力、利用有利地形,吃掉他一两个大队,我谅吉住良辅不敢再用这手。"程家骥这句话,让大家伙大失所望。集中兵力,断其一指这一招,听起来很高明,可真要做到那就太难了。小鬼子又精又猾不说,单说即使是围上了,这一个大队近千名日军,哪那么就让自家给包了饺子。要是拖上来二三个钟头,日本人天上有飞机,地上有战车、重炮、优势兵力,硬接也会把被围的日给接出去了。众人表情这翻表情程家骥都看在眼里,知道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计划能成功。他冲身边的钱绅一伸手,钱绅默契的立时递给了程家骥几张图纸。程家骥顺手接过后,给在场的同僚细细的讲解起他的预定作战方案来。
除了地下室里那些人,当时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程家骥究竟是如何说服这些身经百战的前辈们的。只是,从那以后,暂十八军前指的历次作战会议,就成了程家骥一个人说了算的一言堂。
北条最近大半年,过得很滋润,官是一级接一级的升,人又没被蹭掉半块皮。虽说昨天因指挥作战时犹疑不定,被那个出身低下的联队长臭骂了一顿,但这并没有影响北条的心情。只因他立即要回国去任一个编成的驻扎在东京的联队的联队长了,此时北条的心早已飞到了东京歌舞伎町里去了,那里还顾得上,为这些芝麻大的小事烦恼。
不过,这会子北条还走不成,他得打完最后一仗,才能交卸大队长的职权。
三月十八日上午八时,北条少佐奉命率领他的大队攻击普贤寺地区。防守普贤寺这一带的中国军队,是独立一百师的一一九团,对上这支独立一百师中防守力最强的部队,北条大队运气可不怎么样,打了半个多小时,北条大队愣是没有突破一九九团的第一道战壕。
北条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向上司请求作战指导。也许是因为那位很瞧不起贵族气十足的小白面北条的联队长,想把北条尽快"送"出他的军队吧!北条不但很快得到了一个中队的援兵,而且还获得了强大的炮火支援。
许是苦尽甘来,接下来的仗,北条竟打得顺风顺水。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部队已连夺两条战壕,打到了第三道也是普贤寺的最后一道战壕的边上了,眼看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拿下中国军队在普贤寺外设下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大队长,联队长让我提醒你,小心中国军队有诈,他已带三大队赶来策应,让我大队放慢攻击速度。"正当北条兴致勃勃的要打进普济寺,夺个头功时,顶头上司的撤退命令下来了。
'那个乡巴佬一定是嫉妒我,才不让我机会克尽全功。';这时,自打从军以来就出过什么风头的北条,脑子里满是自己载誉回国成为英雄的幻想。上司的"好意",使他攻下普济寺一战成名的想法更加的炽热了。
与此同时,在普贤寺边上的一幢小楼里,闻知鱼已上钩的的程家骥亲自赶来坐镇指挥这场意在把吉住中将打痛,迫使放弃蚕食战术的关键性战斗。
"等日军离第三道战壕再近些,师迫击炮营立刻向日军背后进行猛烈炮击,把日本人逼进战壕。然后一九九团从正面反击,二百团的一个加强营从左侧插过去切断日军这个大队的退路,并挡住日军的后继部队,师部警卫营为总预备队。"钱绅最后一次向将要参加这次反击战的各部队主官们重申作战计划。
"动作要快,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攻击不顺利,不许恋战火速撤回。"程家骥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日军的动向,一边补充道。
随即文颂远就领着军官们下了阁楼,去各就各位去了。阁楼上只剩下了程家骥和钱绅及二名卫士。
"维礼兄,白玉甫那边什么时候动手?"又是一夜无眠,有些疲惫的程家骥放下望远镜,对钱绅问道。
"早说好了,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否则,咱们这一边一打响,他那边就跟着动手。师座放心,单凭咱们动的那些手脚,这两个大队能逃出生天的能有十之一二,就算鬼子八字生得巧了,怕是能留全尸都不多。"钱绅此刻不知那来的好兴致,拿着一本从适才从普济寺里藏经阁顺手"借来"的金刚在随意翻开着。面上满是慈悲为怀的虔诚,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在不经意间,就判了上千条生命的死刑,这一刻的钱绅倒真有些佛门大贤的风采。
当被正在冲峰的北条大队的士兵,被身后的炮火逼着一跳进他们今天"占领"的第三道战壕时,立马就集体傻眼了。
这道战壕设计得很有问题。说它有问题,首先是这条战壕太宽,足有三米宽。其次是,这条战壕前后的高度也很不一致,面对普贤寺一面的战壕中有一米八高,以日军普遍较矮个子,就算是掂着脚也够不上射击位置。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射击。"难得上火线上来一回的北条少佐,还没有爬进战壕,就看见战壕里的奇景,许多的官兵都正向着普贤寺方向使劲的蹦哒。
"大队长,快下命令撤退吧!我们中了"支那"人"诡计"了。"一名参加过"一、二八"的从士兵中提升上来的中队长,大概是吃过十九路军的板凳战的苦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全力向前突击。"事实证明北条还是有几分急智的。他清醒的意识到回是回不去了,只有冲进普贤寺并占据这座寺院,方有一线生机。
北条的反应再快,也只是算是后知后觉。
钱绅亲自布置整整一夜的这个陷阱,要是这样轻易的让北条给破了,那钱绅也不会让人称为"跛腿毒狼"了
在日军赶进那道特别加料了的战壕的同时,一道离日军北条大队所在的战壕的三十米的被巧妙伪装了的盖沟,立时钻出了几百个人头,一九九团的一个营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预备,投。"随着带队的营长的一声令下,几百枚拉弦时间过三秒的手榴弹整齐划一的落在了鬼子头上,这只是第一批,十几秒钟后第二批手榴弹又腾空而去了。
"轰、轰、轰。"早就设定的准确坐标的师迫击炮营也来凑热闹了。
被炮弹逼走到战壕的北条大队的九百多名官兵,此刻走不及走,反击又够不上,被炸了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仓促间还还不上手。侥幸有口气的小鬼子心里那个郁闷啊,就甭提了。不过他们即使气得吐血也没有,没有被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炸死当场的小鬼子,大多在爆炸后被生的冲击波活生生的震晕了过去。
剩下那五六十名还能勉强动弹的日军,其实是北条大队中最不幸的一群人。他们还没有彻底从突遭打击中明白过来,十倍于他们的一九九团的士兵端着明晃晃刺刀,冲到了这些北条大队的最后幸存者面前,有一方平均每人分到对手十把刺刀的肉博战,结果可想而知,每一个被刺刀捅死鬼子身上都有不少于八个的血洞。
一九九团痛歼北条大队的时,日军的后续部队,也正与从斜刺里猛然杀出,占领了第二道战壕的二百团的一个加强营激战。
打着打着,没有料到北条大队会这么快全军覆灭的一个大队的日军的后续部队,渐渐集中到一九九团今天放弃的第一道战壕里。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有战壕掩护,不管是攻击还是对射都要有依托的多。
可惜吉住中将等一伙子研究来研究去,把暂十八军的将领都研究了个遍,偏偏没有琢磨琢磨钱绅这个人。要是他们能这样做的话,就会发现钱绅在用计时的一个习惯,那就是此人最爱用连环计。
突然间,与担任阻击任务的二百团的那个加强营在激战中的,日军纷纷被以各种各样的姿势炸上了天。那情景,每一个有幸亲眼目睹的中国人都会为之赞叹,鬼子还真灵活,天生就是甩杂技的料,在空中最少能翻转七百二十度。
"好!再来一个,三翻,这个在空中打了三翻。"
在那间阁楼上,钱绅兴致勃勃的欣赏着他连夜让人分成若干个炸点,埋下的几百公斤,稳定性极好的宝贵的tnt所创造出来非凡的"艺术效果"。
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日军第九师团遭到空前惨重的杀伤。光是被独立一百师和暂九十八师诱杀的日军官兵就达到了二千二百人之多,近三个的大队损失,迫使吉住中将果然如程家骥所说的那样,再也不敢搞什么定点蚕食了。
此战后,就地填上战壕以掩埋日军尸体的一九九团的一个连的官兵,无一人不呕吐。这个连的大部分官兵,在三月内没有吃过一口肉,有几个老兵还成了素食者。可见几乎全部死在那段战壕里的北条大队的阵亡官兵死状之恐怖。
说是几乎,那就是说还有人活下来,北条少佐等近百名被当场震昏过去的日军将兵,被打扫战场的士兵们一个个象捆猪似的,四脚朝天捆上后,分批抬回了普贤寺。闻讯而来田家富,正兴冲冲等着他们了,他的特别大队可是好久没新兵了。
在所有的经历过南昌保卫战的老兵写的回忆录中,凡是提到这场战斗时,都引用了马思远的那句话来评价这场战果巨大,并不激烈的战斗,这句话就是"那不是战斗,只是单方面的一场屠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