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弘法,普度众生。tsw大慈大悲,往生极乐。
大慈大悲散,药如其名,的确是慈悲为怀。中毒者心悸嗜睡,继而昏迷,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痛苦。五天之内,便可以奔赴西天极乐世界。历史上慈禧谋害慈安太后,包括她的儿媳孝哲,据说用的就是这种大慈大悲散。(也有一种说法是孝哲被慈禧所逼,绝食而死。)
但是对死去的人慈悲,留给活着的人,又是怎样刻骨铭心的伤痛?……
众人七手八脚的救醒萧然,段兴年久在刑慎司,对这种毒药再熟悉不过,急忙道:“大人,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昨天不算,还有四天的时间,好歹拿个主意啊!”
紫蟾回春贴用光了,还能拿什么主意?萧然长叹一声,万念俱灰。从前跟雪瑶在一起的一幕幕片段在眼前浮现出来,那俏生生的模样,那撒娇的神情,那温存时的羞涩,那一颦一笑都化做万千钢针,一齐刺进他的心头!
况且在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没来得及降生的小生命!这可是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啊!难道千辛万苦救回来的老婆孩子,竟然又要离自己而去?难道出生入死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不!等一等!!!
忽然之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一样,令他眼前陡然一亮。紫蟾回春贴!当时李景畴一共煎了六贴。自己留下了一贴作为震号之宝!也就是说,回春堂里面应该还有最后一贴!
如果拿到这一贴,雪瑶娘儿俩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狂喜之下地萧然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连喊带比划的总算把情况说清楚了。段兴年等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悬了起来。从这里到京城,最快的话也需要三天时间。雪瑶现在怀有身孕,肯定禁不住这长途奔波,必须有人到京城去取药回来,那么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六天以上!
“能不能再快些?”萧然一把抓住段兴年的手,几乎是在冲他喊道。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段兴年的手掌,弄得他一阵呲牙咧嘴。“段大哥,如果是昼夜兼程呢?”
“昼夜?!”段兴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回承德抓八公主。他也是昼夜兼程,但是路途比这要短得多,不过三百里,可是这一次却是将近一千里的路程!最关键地是人不休息没关系,马总要休息,这么昼夜兼程的跑下去,即便是千里良驹,累也要累死了。
程通在一旁接口道:“从这里到京城,一共不到五百里,沿途驿站大约有十余处。如果可以在驿站换得马匹。最快的话,我想四天应该可以跑个来回!”
“驿站?是个办法!”段兴年神情一喜,但随即又犹豫道:“可是咱们没有官行文碟,那里的马匹……”
“用我的腰牌!”萧然接下大内副总管的腰牌,连着脱下贴身穿着的所赐的宁绸小褂,“有这两件。所有驿站应该可以畅通无阻。这小褂是皇太后所赐,但有人阻拦,可以先斩后奏!”想了想又不放心,把身上地银票、金锞子、金壳怀表一股脑的交给他,“多给驿丞些人事,一定要拣好马!四天之内,务必赶回。至于回春堂,李景畴只要肯把解药出售。花多少钱都没问题,你可以直接去红门子胡同的暗香会馆或同然堂公司,账面上的钱随便支取。要是他死活不肯卖……”
“娘的,老子就给他来硬的!”段兴年眉毛一拧。彪悍的脸上顿时添了股子戾气。“大人放心!四天之内,只要我老段还留着一口气,一定带解药回来见你!”
“段大哥,兄弟的老婆孩子,这两条性命可都交到你手上了!”
段兴年猛一抱拳,紧了紧腰带,回身把那两匹马一齐牵到手里。这是要留下一骑作为换乘。另一匹马上还横放着一个人,一般骁骑营士兵的装束。段兴年一手提了下来,随手丢在路旁,跃上马背“嗬呀”一声大吼,双腿用力一夹,八蹄翻飞绝尘而去。
目送他走远,萧然一颗心却越发悬的紧了。能不能保住老婆孩子地性命,可就看段兴年是不是能飞马千里了!不眠不休奔驰四昼夜,这个铁打的汉子究竟能不能受得住,连萧然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事已至此,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就看雪瑶娘儿俩的造化吧!
而另外一点,雪瑶的身子十分虚弱,又怀有身孕,是不是真的能坚持到四天,这恐怕也是未知数。
心里正七上八下,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尖叫。回头一瞧,萧然顿时怔住了。那个被段兴年丢在地上地士兵,居然是个女子,手脚被绑,看样子刚刚是被打晕了,此。而这女孩正披头散发,一脸的惊恐,却仍掩饰不赫然竟是——八公主宁薇!
“我抓的,我抓的!”德徽哆嗦着身子,眼睛里却射出兴奋而讨好的光,“瑞林这王八蛋,害你老婆,我就、就抓他老婆,来、来给你出气!……好兄弟,给我一口,给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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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眼珠子顿时就红了,抓着宁薇的衣襟一下就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好,好!老天爷真是开眼,又让你落到我的手里!妈地,瑞林这个狗杂碎,我本想放他一马,他却对我赶尽杀绝,还要祸及我妻儿!好!他怎样害我老婆,我就怎么样在你的身上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宁薇从未见过萧然如此狰狞的模样,脸上地肌肉每一寸都扭曲着,仿佛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她一个公主,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吓的身子一软,竟又晕了过去。
“把她给我看好!”萧然愤愤的把宁薇推到一旁,沉吟了一下,从侦察班抽出两名弟兄,让他们带着德徽跟他的随从去大兴山。德徽一听说真的没有白粉,顿时不住声的哀嚎起来,花和尚挥起一掌劈在他脑后,登时将他打晕了。对于德徽来说,这也算解决了他一时的痛苦。
德徽一走,众人迅速赶到村庄。如果估计的不错,瑞林发现宁薇不见了,一定还会拼命的追上来。萧然选了两名骑术较好的弟兄,从村里抢了两匹快马,飞报大兴山,让宝禄准备充足的弹,五天之内,必须运到村子里来。
剩下的兄弟,除了留下花和尚带着一个班,其余的全部由程通率领,尽量利用狙击手跟炮手的距离优势阻击和拖延敌人,一旦吸引了敌人的火力,就钻到山里打游击,五天之后再到村子里会合。
程通带人在村子里一通扫荡,带足了几天的粮食,领命去了。花和尚则挑了一辆还算结实的马车,把各家各户的棉被全部收集起来,拆出棉花,一股脑的塞在车厢里,软软的就跟一个大棉花包一样。萧然亲自把雪瑶抱到车上,让她躺在棉花堆里,然后花和尚亲自驾车,用最快的速度沿段兴年的路线向前赶。毕竟能多争取一分时间,娘儿俩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宁薇由其他几名兄弟看着乘另一辆车,紧随其后。
有程通的阻击,瑞林的部队一时还不至于追来,萧然也觉得稍稍放心点。花和尚驾车的技术也还算不错,但是这黄泥土路总归坑坑洼洼的,尽管躺在松软的棉花上,奔驰起来也还是十分颠簸。雪瑶这时虽然并不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但也隐隐觉出有什么不对劲,追问了几回,萧然都敷衍过去。雪瑶中毒之后,身子倦得很,说会话就累的睡着了,但是过不一会又会醒来。萧然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不时的说些笑话来替她解闷儿。
林清儿也在一旁陪着,看着萧然一副失魂落魄却又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发酸。连日来的奔波,让这个原本丰神俊秀的少年憔悴了许多,脸颊刀削一般陷了下去,眼睛里满布着血丝。此刻他的眼睛里就只有雪瑶,对周围的一切都浑不在意,并且不知疲倦,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嗓子哑了,甚至也不记得喝口水。看着他这般模样,林清儿忍不住黯然惆怅,如果此时躺在车上的这个人是我,即便是立时死了,这辈子也不会有一丝遗憾了!……
马车始终不敢走得太快,一天顶多只能赶到七八十里路,雪瑶就已经累的不行。这么走走停停,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雪瑶渐渐开始昏迷,脸色灰白泛青,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玫瑰红色。萧然心如刀绞,不断的拍打着她的脸颊,在耳边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昏迷中的雪瑶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吃力的睁开眼睛,眼神里忽然多了一抹神采,抓着萧然的手微弱的道:“孩子,你看,我们的孩子……”
“雪瑶!”萧然大吃一惊,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一颗颗的滴落到她消瘦的脸颊上。雪瑶吃力的一笑,道:“好美啊!好多……好多的花……小三子,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不会!你不记得么?我说过,我要永远陪着你,咱们这一家子,谁都不要死,我们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恩,活着……可是,我好累,累极了……小三子,我要睡了……你,抱着我……”
雪瑶的眼睛忽然暗了下去。这一刻,萧然的心仿佛被骤然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