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云出了“艾家金银铺”的店门,刚好看到飞鹤子匆匆急步赶来,远远的就向林强云叫道:“上人可曾将事情办妥,再过两个时辰我们要去……”说到一半,他警觉地闭上嘴,走到林强云身边才小声说:“先回上人的住处,我有话要说。”
回到林强云住的偏厅,那黄春玉迫不及待地向林强云伸出手,讨好地说:“林公子呀,你是个大好人呐,能否发发善心,把那勾得艾百万丢魂落魄的宝贝物事给小人看看行么。”
林强云笑嘻嘻地从挎包内取出那具铜管,将铜管递给他打趣地说:“先说好了,五贯钱看一看,以十息时辰为度。”
“五贯钱?”黄春玉飞快地把手缩回藏到背后,似乎怕一沾上铜管就会被取走钱似的,惊异地叫道:“太黑心了,自己人看一看都要用一石多上好的白米来换。不不,不,我不看了。”
冉琥与林强云对视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黄老板,这可是仙缘哟,良机可遇不可求呀,舍不得五贯钱你会后悔莫及的。”
四海心中也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道:“千里眼又不是没看过,也不见得有多奇怪呀,如何艾百万会看得那么如醉如痴?哎哟,好几个月不在公子身边,说不定公子又造出什么宝贝物事也难说得紧,且先看看是否千里眼再讲。”
想着,便顺手接过林强云手中的铜管往眼前凑,嘴里却不由得说:“奇怪呀,并非‘千里眼’耶,我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没东西呐。公子啊,你定然是使了道法在其上禁制住了,求你把法术解掉,有什么好东西让四儿也看看好么?”
林强云一把夺过铜管,再将它交到四海手上,笑道:“傻瓜头,掉过一头看就有了,这样没脑子能看到什么呀。”
四海疑惑地把铜管再次放到眼前,“哇”的一下尖声惊叫,让刚走近他身边的黄春玉吓得朝后退了两步。四海大声叫道:“呵呵,公子的宝贝真是太好看了,难怪艾百万看得如痴如醉,发了疯似的要公子将这宝贝卖给他呢。哇!变了,哈哈,又变了,变!变!变!”
四海的叫声又将黄春玉吸引到他的身边,实在是抵挡不住心中的好奇,咬牙一跺脚,探手去抓四海手中的铜管,恶狠狠地说道:“拼着不过了,五贯钱就五贯钱,拿来我看。”
“这,这是什么花,奇矣哉,怪哉也!”黄春玉边看边笑着说:“好看,稍动一下就换了另一个花出来,仙家宝物的是不同凡响……”
冉琥提高声音说道:“已经二十息了,黄老板这下看掉两石上好的白米喽。”
“啊也,不能再看了也。”黄春玉慌忙将铜管放下,交到林强云手中说:“林公子呀,你让我一让,只算看一次的钱如何?”
林强云伸手拍了他一下笑着说:“没人会收你的钱,刚才我和冉先生是和你开玩笑呢,看你吓成这样。好了,这东西也让所有的人都看看吧,稍后我就要将它送去给史丞相了。”
最后看此物的是飞鹤子,他把铜管拿到手上后,向林强云问道:“上人欲将此宝作为礼物进献给史相公么?”
“正有此意,请道长先看看,若是认为能拿得出手的话,我就可以省下另一件物事。”林强云心中没有把握,这件东西是否能让史弥远高兴,要让飞鹤子提出个参考意见。
飞鹤子看完了这件物事以后,也是一脸的惊奇,将铜管交回林强云的手中时问道:“上人,此等宝物是令师留下的,还是……”
飞鹤子拖长了声音,没把话说完,意思是等林强云给他一个解释。
在一旁的冉琥一看林强云笑而不答,便接下联鹤子的话头说:“此事稍后再说,在下有一事要说清楚,若是此物为独一无二的,则可称得上价值极高的赏玩宝物了,送去给史相公,林兄弟就太过吃亏。若是有几件的话,以此为礼,倒也不失为一件稀奇的东西,当是能得其欢心的。仅此一件就够,不必再加其他以免成为蛇足。”
林强云转向飞鹤子问:“道长的意思呢?”
“冉先生说得不错。”飞鹤子道:“银钱等凡俗之物,史相公什么会没有,他也未必在乎。只有此类奇宝,方能入其眼中。依贫道看,就以此为礼物尽够了,送去后再看史相公的情况再做打算。”
林强云笑道:“实在说起来,这东西我称它为‘万花筒’,无论你拿它怎么看,每一次它显现出来的花都不会重复,绝没人能在他活着的一生中,从这个筒内看到两次相同的花样。所以,这种‘万花筒’,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得上是一件观赏彩色图案的绝妙玩具。我到临安来,除了蚊香、香碱和雪花膏这几种用掉了还要再买过的货品之外,所凭的就是菜刀、布鞋,再加上这种‘万花筒’。”
冉琥奇道:“听林兄弟这么说,好似这种东西是你自己制作出来的了?”
林强云笑嘻嘻地道:“那当然是自己做的了,不然还能有谁会弄出这么个玩具出来。怎么样,这东西若是每年做它个一二百个,应该可以卖到不少钱吧。”
冉琥低下头一时没有答话,心念急转中忽然想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抬起头对林强云说:“公子现时做成了几个,若是只有一个的话,那就不能这样送去给史相公,怕是会有后患哪。”
林强云“咦,我送礼给当权的人还会有后患吗,这就搞不明白了,冉先生请给我说说其中的道理好么。”
飞鹤子也是心中一凛,说道:“冉先生说得不错,光送给史相公确是会有后患。上人不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么?既有史相公的礼物在先,那进献与今上的物事就绝不能比这种‘万花筒’差。否则,一个不好就将会有杀身之祸。”
林强云:“两位放心,这事小子已经准备妥当,进贡给皇帝的东西除了这种‘万花筒’以外,我还有‘镇妖镜’呢。我看不如这样,进贡给皇帝的礼物,和送给史弥远的东西干脆都是相同的‘万花筒’和‘镇妖镜’两样好了,省得皇帝有了,史弥远又不满意。”
冉琥和飞鹤子都点了点头,飞鹤子先开口说道:“好,这事就这样办吧。上人,今天去见史相公,你对治好他的腹痛之症有多少把握,不知你那药散能否镇住他的腹痛。”
林强云苦笑道:“这个我就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到时将药给他服了,若能止痛那是最好的了。若是那种药对他无效,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怪他的病生得不对了。”
飞鹤子有些迟疑的乍了冉琥一眼,张嘴欲说的话许久都没讲出口来。冉琥知机的对林强云说:“我还有点事要办,老仙长和林公子慢慢谈吧。”快步离开小厅朝外行去。
见飞鹤子还是没说话的意思,林强云明白他有什么不方便让别人听的话要说,便道:“道长,我们到在下的睡房中去,省得这里人多太吵,说话费力。”
两人进入林强云的睡房后,飞鹤子将稍后去见史弥远时应该如何说、如何做的要点给林强云讲了一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上人大可放心,若是一时记不下许多,老道会从旁提醒,务必要让史相公认为其所作所为已经改变了他的命相,若能及时收手还可多活上几年。只要这老奸信了上人的话,双木商行买扑酒库的祖额肯定能少下来,其他如汀州陈孝严诬陷你造反及进剿李蜂头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了。”
林强云打趣地嘲笑道:“好啊,想不到天师道大名鼎鼎的飞鹤子老仙长,竟然也是个以行骗手段沽名钓誉的家伙。好勒,你都不怕失风被人耻笑,我一个无名小卒还有什么好怕的,按道长的话去做就是。相信有‘照妖镜’把他的鬼样子照出来让他自己看到,再让他看到回复后的自己,肯定会骗得他千信万信,想让他不信都难。”
飞鹤子奇道:“上人真有把握让他信服么,能说给老道听听吗?”
林强云从挎包里拿出三个一模一样铸有浮雕符录的“照妖镜”交到飞鹤子手上,笑着说:“你自己看看吧,可不要被自己的样子吓倒了。人吓倒还没什么,若是一不小心把我的宝贝‘照妖镜’给打坏,那就‘花子死了猴,没戏法变’喽。”
飞鹤子半信半疑地将两个“照妖镜”放到床上,对着手上的镜内看去,笑道:“没什么呀,老道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换一个看看,”林强云有心看看这想出鬼主意骗人的老道,见了自己的另一副形象时会是怎么样,从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笑着说:“千万要记得把‘照妖镜’抓紧了。”